《大雨滂沱时》3River

9、陈炀的过去

　　44
　　“我去，敢情这是给小爷我传到了烂尾楼？！”

　　他们到达一楼后顺利从单元门入口出来，回头看去的时候，身后是一栋破烂不堪的居民楼。

　　建筑物里没有任何灯光，但总觉着就在哪个方向，“辅导员”始终站在哪个地方死死盯着他们。

　　“已经十一点了，”左玉掏出手机，只有其他两个舍友因为晚上通宵打游戏拜托他们瞒过宿管的消息，以及上面仅有的百分之十五电量，“宿舍赶不回去了，先去人多的地方待着。”

　　陈炀不能再认同这个决定了，他的衣服上全是斑驳的黑色血迹，有的是他的，有的是那个鬼东西溅到的。

　　索性永川市是省会城市，十一点多的街道还有许多店铺开着门。左玉先去弄了套衣服递给躲在小巷的陈炀，直到收拾差不多之后才敢正常走出来。

　　T恤买的有点小，陈炀一边扯一边吐槽：“兄弟，我身材还是挺有料的好吧，买这么小…..”

　　左玉听见没忍住踹他：“这件百来块，没找你要钱已经很不错了。”

　　“嘿嘿，俗气了兄弟。”

　　之前跟“辅导员”打架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摔了出来，陈炀透过碎成蜘蛛网的触摸屏，找到左玉的微信给他转了两百。

　　“这次小爷投的胎不错，有个开公司的老爹和老哥，”陈炀给他展示了微信余额，“走，大吃一顿我请客！”

　　45
　　左玉抬头，这几天的天气都比较好，晚上星星很多。

　　“在想她怎么没来是吗？”陈炀拿起羊肉串直接塞进嘴里，“她知道你跟我在一块，放心得很。”

　　左玉斜了一眼：“你不也是被杀了好几次吗”

　　“呃对哦……”神识回归的时间太短，陈炀没法马上得出答案。

　　嚼完嘴里的东西之后，想了想回他：“哦对，是因为那次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想想，上一次循环我们肯定发现了有电梯这回事才留那么多血在那边提醒。这次我们撞开木板后找到的话，是生路的同时可能也是唯一一次机会了。”

　　左玉沉思，的确他在返回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情况太紧迫，他也顾不了太多。

　　“别想了兄弟，”陈炀拿起一大把串放在左玉碗里，“能不能尊重美食，给爷好好吃。”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路边烧烤摊，旁边的桌子还有喝醉酒在划拳的大叔们。死里逃生出来后，左玉总觉得一切来的漫长且不真实。

　　从成年之后，他的世界观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嗝～”陈炀很没形象地打了一个响嗝，左玉吃饭习惯细嚼慢咽，此刻碗里还留有大半。

　　陈炀看着对方斯文的举动笑了一声：“其实我们的关系长话短说的话也不是不行。”

　　“简单来说，我是你仇人加情敌的关系。”

　　46
　　这句话一出来立马把左玉呛得连连咳嗽。

　　“什么玩意儿？”他连忙喝了杯水，“你再给我说清楚？”

　　陈炀看得对方不经逗的样子捶腿大笑：“我天，你这反应真好玩。”

　　“我不细说啊，一看你就是没有完全想起的状态，有些东西自己去探索才更有意思。”

　　左玉毫不吝啬地回怼：“所以你不也是死了？”

　　“呸呸呸！”陈炀瞪他，“小瞧什么，我可是自杀！”

　　他说的话过于大声，旁边桌子已经成酒蒙子的大叔转头一脸疑惑看向他。

　　“总之，因为我欠你的，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前趁神志清醒的时候自杀了。”陈炀叹了口气，“但我没有想到，我的心魔太过强大，独立神格之后直接鸠占鹊巢当了别人的刀子。”

　　吃饱后脑子供氧迅速，左玉抓住重点：“所以别告诉我你的心魔跟将左之有关？”

　　意想之外，陈炀并没有因为女人的话题恼羞成怒，他听到左玉如此生硬对将左之直呼其名，有些幸灾乐祸：“你以前可是小左之小左之的叫，小心我告诉我哥，让他赶紧去追她。”

　　“不是，怎么又跟你哥有关系？”

　　再好吃的食物都没法跟上陈炀的思维跳脱，左玉扶额，感觉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开始狂跳。

　　47
　　陈炀搬进宿舍的第一天，左玉先到的寝室。

　　他一推开门，提前准备的介绍词全都被眼前跟自家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舍友，吓得嘴巴一直哆嗦。

　　一度怀疑左玉是他爸在外的私生子或者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陈炀跟陈漾是相差三岁的异卵兄弟，他像爸，他哥像妈。于是他在军训的时候通过开玩笑的方式拔了一根左玉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最后报告出来的时候才放心自己是这个家唯一的小儿子。

　　他哥跳级之后已经顺利毕业，今年进了他爸在永川市的公司实习。报告检查出来没有异常后，他神经大条在吃饭的时候全都向他哥如实交代了。

　　“怪不得我哥那时候直接臭脸，”陈炀现在想起来还是一哆嗦，“直到神识回来之后，我在接收的记忆中看到了这个片段。”

　　他找老板要了一个打火机，火苗出现的那刻，周围的环境在慢慢变化。

　　“这是我在奈何桥等他的回忆。”

　　48
　　“你来了。”

　　陈炀坐在孟婆的摊子里，朝心魔挥了挥手。

　　跟他身上一袭白衣的简约风不同，心魔此刻披头乱发，身上银白色铠甲血迹斑驳。

　　“阿婆，要两碗汤。”

　　孟婆诶了一声，挥手在陈炀旁边变出凳子让心魔先坐。

　　“虽然你此刻没有表情，”陈炀捏了个术法，把它身上的污秽除尽，“但还是感受到了我身体里的慌乱和愧疚。”

　　“我杀了她......”心魔顿时红了眼睛，“我只想让她别无用功了，我不知道她提前准备了那个法阵......”

　　陈炀接过孟婆汤：“先喝吧，待会儿冷了。”

　　心魔对于他的无动于衷有些不可置信：“我说我把她杀了！没法进入轮回那种！”

　　陈炀拿起汤的手一顿，对它的咆哮只是抬眸：“我知道。”

　　“包括我现在等你，你能进入轮回，也是她提前准备的。”

　　他转头，顺着眼神的方向，心魔转头看到了之前的景象。

　　“你转世的名额真要给它？”

　　孟婆不是此刻苍老婆婆的形象，她变成了美妙妇女，拿着烟杆烟云吐雾。

　　“阿婆，与其浪费投胎名额，还不如让它真真切切体验做人的感想。”

　　将左之穿着黑色风衣，幻境中背对着他们，说话的语气如往常般坚定。

　　49

　　“罢了罢了，”孟婆将烟杆一挥，烟雾慢慢浮现出“将左之”三个字，“它的名字？”

　　“就叫......陈漾吧。”

　　幻境中的将左之回头，朝心魔笑了笑：“希望他的下一段人生，拥有像水一样的力量。”

　　50
　　“早知道当时就不给他看那段记忆了，他执意带着容貌和记忆进入轮回，后面来了判官也挡不住他发癫。”

　　陈炀收回打火机，他们再次回到烟雾缭绕的烧烤摊。

　　“然后我没办法，就先留在地府打了好久的工。走的时候由于获得优秀员工，他们和天界商量，最后同意我带着神识进入轮回，但前提得先死过一次。”

　　现在想来，陈漾在年少时万般嫌弃却又待他很好，也是因为这个事在弥补没了记忆的他。

　　“我看你前世人模狗样的，”左玉笑道，“结果这一世怎么连人样都没了。”

　　陈炀恶狠狠轻踹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