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时》3River

4、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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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左之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从他人的口中被说出来。

　　它像记忆阀门的钥匙，打开之后，回忆如洪水般朝宛烟若涌来。

　　那股酸涩感在全身上下不断蔓延，她努力眨巴眼睛，却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妈，”左玉递给她一张纸巾，“如果没法说，那就再等等。”

　　宛烟若摇头：“不是没法说......从她离开之后，周围的人心照不宣都没再提及她的名字。”

　　距赶到的那些人说，最后一战的场景残忍血腥到过了几年大家都还没有走出来。

　　他们把后山里里外外搜寻了好几遍，没有找到将左之的尸骨，能证明她到现场的只有山顶铺天盖地用血液画出的法阵和皮肉的碎屑。

　　文无音躲在将左之家里的书房三个月，走出来的时候精神恍惚，又哭又笑。

　　“文无音？”左玉打断询问，“我的班主任？”

　　宛烟若点头：“他本来学习不太好打算考体育。那一年之后，他复读一年考上了师范院校，之后回来带了你的班。”

　　“所以，”左玉有些不敢问那个法阵，“那三个月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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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玉十八岁成年的第二天，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电话那头还有道陌生的男声，一阵嘈杂后，文无音的叹息声从话筒中传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打来，”他没忍住拿出一根烟吊在嘴上，“昨天听宛姐说了，我们几个人讨论了一宿，没有头绪。”

　　听到那个阵法的代价是灰飞烟灭永不转世的时候，左玉一下子没有任何感觉。他在一天都不到的时间里见了将左之两次，那个吻来的如此亲密无间。突然告诉他“再也见不到”，他没有对离去有任何概念。

　　“香烛还没燃尽，你先慢慢找回记忆。”文无音吐出烟雾，无视旁边男子的眼刀，“封印的事我们去解决。毕竟无论前世今生，你都只是被卷进来的无辜凡人。”

　　“说错了，”他随后又笑了笑，“能脱离神格逃出，你也不只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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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根香烛也不是想点就能点上的。左玉尝试过不同的时间段、地点、天气状况，都没办法再次燃起。

　　但他不是很着急，这十八年来他都在秉承着尽人事看天命的态度做事，如果香烛点不燃，或许是因为时候还未到。

　　递交志愿的那天下午左玉回了趟学校，再次碰到班主任的时候对方没有以往死气沉沉的模样，镜片下的眼神至少透露出了类似有了盼头的状态。

　　他朝文无音打了声招呼，拿过志愿表在附近就近坐下填写。

　　“小玉，”程雨桐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传来，“我回的消息，你没看见吗？”

　　左玉抬头的时候不断思考除了将左之以外的事情，好像的确在他拒绝后有收到一条消息，但之后几天里他甚至没有打开过那个聊天软件。

　　“不好意思，可能手机吞消息了。”

　　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左玉将表格递给班主任，在他嫌弃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程雨桐也紧随其后。他们在楼梯拐角停下，左玉注意到，此刻的天气突然有些阴沉。

　　“我其实后面还想争取下，”程雨桐有些紧张，就连说话都带着气声，“我这次考得也还行，永川也有我想读的学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之后可以进一步发展再尝试了解看看。”

　　左玉有些奇怪，为什么有些感情的发展要用“了解”的流程去达到目的？他的爱情观跟他们不同，水到渠成或者一见钟情才是他对爱情开端的向往。

　　“我觉得保持同学关系就很好，我也不希望浪费你的时间......”

　　程雨桐觉着对方的话似乎还没说完，鼓起勇气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左玉此刻正看向楼梯的下方，神情严肃。

　　“不对劲，”楼梯角放着往届毕业生捐赠学校的镜子，“镜子的高度怎么可能照的到台阶上方的我们？”

　　话音刚落，镜子中的他们顿时面无表情，做出向下走的举动。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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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玉拉着程雨桐往教室方向跑回，但折返的时候就发现不太对劲，高三年段在同一个楼层，却没见到其他同学和老师。

　　“怎么，这么安静？”

　　程雨桐今天穿着的是小高跟，她在跑的中途就已经脱掉赤脚行动，途径每间教室都发现四周安静得太过恐怖。

　　“不行，没有尽头。”左玉停下脚步，他们已经奋力跑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按正常走廊的距离，此刻应当早就跑到走廊另一端。

　　程雨桐仰着头揉了揉自己的脚踝，此刻环境容错率太低，她不敢让左玉脱离她的视线。

　　“有声音。”

　　她耳朵的听力很好，好像那阵有规律的节奏声逐渐由远到近，直到听出自己小高跟踩在地面的声音，看向左玉的脸苍白一片。

　　“移动速度怎么这么快？”左玉再次拉起程雨桐奔跑起来，在直线穿梭的时候一直张望周围的环境。

　　每间教室配备着靠近走廊的窗户，面对一闪而过的奔跑身影，左玉想到了什么跑进一间教室拿起凳子往窗子玻璃上砸去。
　　“哗啦哗啦”声打破四周的安静，程雨桐知道了他的想法，越过玻璃碎片也开始拿起凳子砸向玻璃。

　　在一阵阵碎玻璃声中隐约还夹杂着男女尖利嗓音的嚎叫，这更加印证了二人的正确做法。但在准备砸向第四间教室玻璃的时候，巨大的奔跑声从后面响起。

　　左玉当机立断放弃这间教室打算再次拉开距离，但他忘记了男女生体力的差距，即使拉着程雨桐，对方的脚步也逐渐放慢。

　　“别......丢下我。”程雨桐喘着气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求求了......我不想稀里糊涂死在这边。”

　　左玉还没有心狠到用她的生命制造时间。如果讲究一个对错的话，程雨桐或许是被他牵扯进来的倒霉鬼。

　　跑到下一个教室门口的时候，左玉将程雨桐塞进门后的死角：“我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去砸后面教室的玻璃。”

　　“如果我没想错，按照一层楼12间教室的原本格局，无论走廊多长，砸完12间就能离开。”

　　这也只是他的一个推测，但现如今只能按照这个念想去做。左玉花费宝贵时间跟程雨桐说这些也是希望对方保持活下去的念头，趁他引走怪物的时候找到生路。

　　说完这些话，他砸完这间教室的玻璃。嚎叫声越来越大，他回头看去的时候，两个一模一样的“他们”七窍流血，长着一口尖牙朝他跑来。

　　他不知道怪物能不能有自己思维，此刻左玉只能不断往前跑，祈祷躲着的程雨桐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