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爱游戏[血族]》游曳月光

3、被选中的食物

　　尤伊人推开房门，绚烂的朝霞迎面而来，浓墨重彩地撞入眼中。绯红艳丽的天空将整个莱诺小镇纳入梦幻的童话世界中，在这里，一切的痛苦似乎都可以被遗忘。
　　尤伊人在门前踟蹰片刻，朝着昨夜她逃离的那侧街道走过去。
　　地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会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昨夜的莱诺小镇是安详而宁静的。
　　街上陆陆续续有人出门，离开家前，她们会在门口放下一艘纸折的小船，小船里装着一些面包、水果和一朵蔷薇花。
　　艾丽莎说，这是莱诺小镇特有的习俗。
　　这里靠近海，血祭日后的第一个清晨，每家每户都会在门前放一艘载满食物的小船，期望它带着死去的亡魂渡过那没有尽头的海洋，去往新的国度。
　　妇人看着门前傻站着的女孩，将篮子里的面包和葡萄塞了一些到她手上，“哦，可怜的孩子，但愿你的家人没有受到伤害。”
　　“谢谢你的食物，他们很好。”尤伊人说：“我只是想要去教堂看看。”
　　“如果有你的祝福，无辜的灵魂会更快地得到解脱。”
　　“希望我不合格的祷告能有一些用。”
　　“当然孩子，他们会感谢你。”
　　尤伊人微笑着和她告别，朝着尖塔的方向一直走，长街尽头是一片空旷的圆形广场，广场的中间立着一座巨大的女神雕塑，迎风而立的姿势。她的眼神坚毅而悲悯，弯起的右手中握着一瓶圣水。
　　这应该就是穆尔所说的，那个不知从何而来，解救圣菲亚斯于水火的女人。
　　她的身后，是神圣而宏伟的瓦泽兰大教堂，在晨光的沐浴下闪耀着熠熠光辉。
　　尤伊人在广场上找了把长椅坐下，闭着眼放空，她多希望再睁开眼时，能回到熟悉的世界。
　　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没有职业道德的神婆退钱，然后再用退来的钱重新找一个水平高超的神婆驱邪。
　　这是一个瑰丽的、充满着未知诱惑的神秘世界。如果尤伊人不是被僵尸追怕了，又不凑巧地遇上血祭日被变态吸血鬼吓了一大跳，她还是十分乐意留在这里体验一下独特的外国风情。
　　当然前提条件是她是安全的，那种如蛆附骨的恐惧尤伊人实在不愿再体会。
　　显然，她的运气都在昨夜被用光了。
　　“女士，请出示您这个月的血供凭证。”
　　踢踏的脚步声靠近，两个身穿制服的卫兵停在面前。尤伊人眯着眼睛看去，说话的是左边年纪较长的卫兵，他不苟言笑地板着脸，眼神锐利。右边年轻的卫兵双手扣着腰带，下巴傲慢地抬起。
　　“今天才十五号。”
　　根据契约，圣菲亚斯的平民每个月都要向吸血鬼贵族们提供新鲜的血液，履行完血供的义务后，他们会得到一个相应的凭证。
　　贵族的卫兵们通常会在二十五号后随机在街上检查，但这个月才到中旬，即使她没有凭证也不能算违背契约。
　　“没有觉悟的女孩，害得我一大清早就要起来工作。”年轻的卫兵打了一个哈欠，不满地说。
　　尤伊人简直一脸懵，好在年长的卫兵及时开口解释。
　　“抱歉，女士，这是多恩子爵的命令。”
　　“什么命令？”
　　她听过这个名字，艾丽莎狠狠咒骂过多恩子爵，莱诺小镇的管理者，是一只讨人厌的哈巴狗，他经常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折腾莱诺小镇的平民们。
　　“有一位尊贵的客人来莱诺小镇做客，之前储存的血液他都不太喜欢。多恩子爵希望本月还未供血的年轻女孩能献上一些更新鲜的以讨他的欢心。”年长的卫兵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她赞成艾丽莎的说法，他果然是条哈巴狗。
　　她的眼神在他们身上巡视一圈，发现手上并没有拿着取血的工具，尤伊人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继续说：“我们会将你送去他所居住的古堡外等候，如果那位客人没有选中你的血液，你可以马上离开，卫兵会将你安全送回你的家中。”
　　如果被选中了，岂不是就要变成血包。尤伊人想象了一下尖牙没入皮肤的感觉，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不知好歹的女孩，如果你能讨得他的欢心，你就不用穿得如此破烂在广场傻坐着吹风。”
　　他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尤伊人，“我想你实在是多虑了。”
　　让多恩子爵如此小心翼翼的，也许是尊贵的伯爵，甚至是公爵大人，不管是什么，他们都不会看上这样一个干巴巴的女孩。
　　“比起穿着华丽的裙子躺在棺材里，我还是更喜欢在这里晒晒太阳，你说是吗卫兵先生，根据契约，我有权拒绝接触式供血。”
　　这是圣菲亚斯的平民在累累白骨和血泪下争取到的权利。
　　年长的卫兵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女士，我想你应该明白，即使你拒绝，他们也会有无数种方法找到你。”
　　只要她的血液被选中，她将无处可逃。
　　如果她拒绝供血，那么吸血鬼将有权处置她的生命。
　　一个毫无权势的平民女孩失踪，又有谁会在意呢，除了她可怜的亲人和好友。
　　审判庭未处理的案件已经堆积如山。
　　她的诉状会和她的尸体一样被埋在看不见的角落，被枯叶覆盖。
　　“好吧，起码我应该被允许暂时离开片刻，告诉我的亲人我要去做什么，让她们担心可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孩该做的事。”
　　“当然，马尔茨会送你回去。”
　　他直接下了命令，显然他的职级要比年轻的卫兵高一些。
　　“真是麻烦。”名叫马尔茨的卫兵抱怨地嚷嚷。
　　艾丽莎告诫过她，如果遇到卫兵，不要和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起冲突，当然这是对于尤伊人而言。如果是艾丽莎，她会毫不犹豫挥出一个左勾拳把这个讨人厌的哈巴狗的跟屁虫打飞，然后潇洒地离开。
　　尤伊人回到昨天的小屋，用木炭和布条给穆尔和艾丽莎留下一幅抽象的连环画。
　　她本来是想写英文，可惜压根想不起来。
　　就算她连蒙带编写出来，又担心圣菲亚斯的语言拼写上和英语不一样，穆尔和艾丽莎看不懂，索性返璞归真，回到原始时代的交流方式。
　　但愿他们能看懂她在说些什么。
　　她也尝试过托邻居传一下口信，这样更合适些。但穆尔和艾丽莎在这里的名声似乎不太好，没有人愿意帮忙。
　　又或许是他们怕惹祸上身。
　　毕竟穆尔和艾丽莎曾经杀死过吸血鬼。
　　早知道应该把银镯融了分成三块，她们一人一块，如果遇到危险还可以试图反抗一下。但是就她这身体素质，就算给她一把匕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这样，灰心丧气的尤伊女士来到圣菲亚斯的第二天，光荣地成为了吸血鬼贵族的食物。
　　马尔茨说，帕伦克古堡在离莱诺小镇三十里的山谷里。
　　她从穆尔和艾丽莎家中离开后，先是被带到卫兵的驻地等候，等到落日余晖散尽，她和其他九个女孩一齐被送到了这里。
　　意料之中的，惨白的月光，幽暗的森林，孤零零的水上古堡，没有人烟的气息，阴森的氛围。
　　真是毫无创新的居住环境呢，尤伊人想。
　　穿过石桥，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她们被带到院子里。古堡里很暗，只零星悬了几盏灯，依稀可以辨路。
　　吸血鬼讨厌阳光，连没有伤害的烛火也避之不及。
　　当然暗也一些也好，尤伊人在模糊的夜色中，又偷偷往眼中滴了几滴改变瞳色的药水，艾丽莎说药水不能频繁的使用，否则会对眼睛造成伤害。
　　尤伊人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她不要被选中。
　　“尤伊，你在做什么？”身侧的女孩隐隐有些激动，“我在莱诺生活了十七年，从不知道这里有如此令人惊叹的古堡存在。”
　　“黛娜，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
　　如果没有这个古堡，那位尊贵的客人就不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她们也不会天杀地被当做活体血包抓来。
　　“尤伊，你太悲观了，如果能得到贵族的青睐和庇护，就不用再日日夜夜担惊受怕，而且他们都十分的慷慨，会给予你数不尽的财富。”
　　“好吧，乐观的黛娜女士，祝你好运。”
　　像黛娜这样想的女孩并不少，起码今天的十位女孩里，有三位就是自愿甚至称得上是欣然同意前往古堡，尤伊人说不出什么反驳和斥责的话，想要安稳地活着并没有什么错，哪怕是以出卖自由的方式。
　　在长期的高压环境里，心理出现点偏差在所难免。如果她再回不到现实世界还总是遇到这些倒霉的事情，那么圣菲亚斯马上会多一个大喊大叫的神经病。
　　她保证。
　　“谢谢你的祝福，尤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刚在做什么？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较真的女孩。尤伊胡乱编了个理由敷衍：“是的，我有干眼症，需要按时用药，我的药已经不多了。”
　　“但愿你能尽快回家。”黛娜说。
　　闲聊结束。万众期盼中，古堡的大门打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士出现，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手上端着托盘。
　　托盘上，是用来取血的工具。
　　刀片，小巧精致的玻璃杯，用来包扎伤口的白色布巾。
　　那位优雅的女士并没有靠近，而是由两位侍女前来取血。每个人的手腕都被划出一道伤痕，血液汩汩流出。
　　不止手腕在流血，尤伊人的心也在滴血，她低着头，认真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装满杯子。
　　滴答，滴答。
　　在寂静的黑夜里，没有人注意到门口的女士突然有些失控的神情。
　　“这该死的指甲，真是丑爆了。”梅蜜恼怒地咒骂一句，她讨厌这样因为该死的血液而失控的自己。
　　理智在遏制，来自灵魂深处的极度渴望让她轻轻地喘息着。
　　圣菲亚斯竟然还有如此香甜的血液，简直不可思议。
　　“让她进来。”
　　隐藏在黑暗中的声音说。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