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信》山茶花香

4、第 4 章

　　冬天过后，便是春。

　　春天真好啊，比冬暖，比夏凉，无处不是生命焕发的活力。

　　高一下册在闹钟的响声中拉开序幕。

　　学校大门热情敞开，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来。沉寂的校园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教室里，李澄，冬眠，方陆，赵佳慧四个围在一起，有说有笑。

　　“你们寒假过得怎么样？”方陆问。

　　赵佳慧：“看小说，吃饭，睡觉，写作业。窝在家里我感觉我要发霉了。”

　　“干嘛不出去玩儿？”

　　“懒得动。”

　　“……”
　　方陆无语地撇撇嘴。

　　“我回老家了。那边冬天会下雪，特别大，不像南临。早上起来推开门白茫茫一片，像仙境一样。有机会带你们去一趟，可漂亮了！”冬眠说得津津有味。

　　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李澄。

　　“我就天天宅在家里，偶尔出来散散步。”

　　寒暄的时间莫名短暂，老师很快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好像都是昨天。

　　开学没几个星期，张建华在班里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再过几周要举行篮球比赛。

　　底下的人欢呼，至少举行篮球比赛时可以不上课，暂时躲避开作业的围剿。

　　“我知道大家都很兴奋啊，但是，开心归开心，学习不能落下。”张建华把一张单子给了班长，让他组织参赛人员。

　　他们班的班长叫杨厉，是个老好人，对班级也是尽职尽责。

　　下了课，杨厉来找李澄：“李澄，你愿不愿意参加篮球赛？你挺高的，去当主力吧。运动运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去吧去吧。展现你魅力的时刻到了！”旁边冬眠先凑上了热闹。

　　李澄嘴角带笑：“你想让我去？”

　　“我估摸着全年级甚至全校女生都想目睹一下李大学霸在球场上的风姿吧。”冬眠故意将风姿两个字加重还拉长了读。

　　方陆扭头：“你咋不让我上啊，班长大大。”

　　“也行，那你俩一起上呗，反正多一个不嫌多。”杨厉心满意足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李澄上场，帅倒一片。方陆上场，笑倒一片。”赵佳慧听完全程，发自肺腑感叹。

　　“某人到时候不要被我迷的流口水哈。”方陆胸有成竹。

　　李澄都看不下去：“你有毛病啊方陆。”

　　“能否俘获万千少女的芳心，就看二位表现。拭目以待哈。”冬眠说完继续看书。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很快，备受期待的篮球比赛来了。

　　阳光明媚，云卷云舒。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芳香。

　　高一二班第一场比赛抽签抽到了五班。

　　篮球场里，人头攒动。一下课，两个班的同学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场地里。

　　这个时候，观众一般分为三类人。第一类，一群没有参赛的男生围在一起，纸上谈兵，预测究竟谁会赢；第二类，一排女生手里握着一瓶水，幻想着自己娇羞递出的水能被接纳；第三类，吃瓜群众，纯看戏。

　　冬眠属于第三类。看篮球比赛，她只知道球进没进，里面的门道一概不懂。当然，她还是希望自己班级能够赢。

　　赵佳慧就不一样了，手里握着小卖部里买的可乐，虽然站在冬眠旁边，但是魂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冬眠看她一脸痴相，用胳膊碰碰她：“你中邪了？”

　　“哎呀，你懂什么！你试着想象一下，一个披着阳光的少年向你奔来，头发随风飘扬，接过你的水，喉结滚动，留下一句谢谢，回到球场，奋力拼搏。张扬热烈，洒脱不羁，多美好啊！”赵佳慧越说越激动。

　　“他们不会自己买水吗？”

　　“我说这么多，你就只听得见买水？！”

　　冬眠转移话题：“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二班和五班的球员自成两列，小跑到场地中央。

　　接下来是一个放狠话的环节。南临一中的传统，一个人起头，剩下的齐声喊。喊的人尴尬，看的人更尴尬。

　　二班起头的是李澄。穿着红色球服，隐隐露出肌肉。一出场便引起一阵欢呼。

　　李澄还没说话，耳尖已透着红：“二班不仅帅！”

　　“打球也不赖！”方陆等一众扯着嗓子喊。喊完还摆 Pose。

　　此花活一出，大家开怀大笑。人群瞬间沸腾。

　　五班一看，气势不能丢啊。

　　魏如海走出来，眼神挑衅。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成绩不好，但是篮球打的好，长的也不错，广交好友，可以说是高一最受欢迎的男生。

　　“二班不咋滴！”
　　“打球有点菜！”

　　形势严峻起来，比赛一触即发。

　　裁判走到中间，把球往上一抛。

　　双方选手一跃而上，最先抢到球的是李澄。

　　李澄抢到球，传给离五班球框近的方陆。方陆顺利接住球，刚一转身，对面3号球员便来拦截，方陆眼见时机未到，把球又往就近的队友方向抛，却被魏如海抢到。魏如海一边跑一边拍球，越过重重阻碍，纵身一跳，进了一球。

　　五班同学欢呼雀跃，加油助威。

　　“班长，我们组织啦啦队来给球员加油吧。”冬眠找到杨厉。

　　“好！”

　　“二班，加油！二班，加油！……”
　　“五班，加油！五班，加油！……”

　　场内是技术的较量，场外是声音的较量。

　　很快，上半场结束，二班分数略逊一筹。

　　中场休息时间，送水的女生一窝蜂凑上去。

　　赵佳慧踌躇在原地。

　　冬眠问她：“你怎么不上？”

　　“我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怕什么！赵佳慧，勇敢一点！我保证不会笑你的。”

　　正说间，魏如海走了过来。像赵佳慧描绘的那样。他没有接其他女生的水，独独问赵佳慧：“你的水可以是给我的吗？”

　　眼神真诚的像小狗。

　　赵佳慧此刻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咚咚咚的，是心跳声。

　　“你想喝就给你吧。”她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把可乐丢给魏如海，头扭到另一边。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赵佳慧。”

　　魏如海点点头，离开了。

　　“啊啊啊啊，冬眠，我要疯了！怎么能这么帅啊！”

　　“你确实疯了，魏如海什么人你不知道啊。八卦听得还少吗？”

　　“可能，八卦是谣传呢，对吧？”
　　赵佳慧已经完全被冲昏头脑了。

　　冬眠企图唤起赵佳慧的理智：“赵佳慧你最好清醒一点。”

　　赵佳慧没理冬眠，目光始终追随着魏如海。

　　冬眠心里有股隐隐的担心。

　　裁判一声哨响，球员们回到球场，下半场开始。

　　又是李澄率先抢到球。微风撩起他的青丝，露出坚毅的眼神。他转身冲向球框，犹如洪水猛兽，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完美扣篮，轻轻落地，一气呵成。

　　大家激动鼓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分紧紧攀扯。观众的心被紧紧揪住。

　　裁判吹响哨声的同时，李澄投了一个压哨球，比分逆转，二班险胜。

　　无论二班还是五班，每个人都由衷地鼓掌，为赢者喝彩，为输者惋惜。

　　李澄被大家簇拥着。老师夸他，同学关心他，又是送水又是送零食。李澄一边擦汗，一边摆手拒绝。

　　比赛结束了，大家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陆续回到教室。

　　冬眠和赵佳慧倒霉地被留下来清理垃圾。

　　“诶，冬眠，你就没什么喜欢的人吗？”

　　“我可不想像你一样成天想七想八的。跟电视剧里走火入魔了似的。”

　　“哪有！但是魏如海是真帅啊！而且还主动找我要水。他不会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主吧？！”

　　冬眠捡垃圾的手一顿：“不是，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赵佳慧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相信色令智昏。”冬眠是真的认为魏如海不是好人。有关他的传言都是些一个月换几个女朋友的。她实在害怕赵佳慧被骗。

　　“哎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

　　冬眠顿时有种想扇赵佳慧一巴掌的冲动。最后只能化作叹气。

　　收拾完垃圾，老师居然还给了她俩两瓶矿泉水：“辛苦了。”

　　“谢谢老师。”

　　两个人手挽手往教室走。

　　走到半路，冬眠说：“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回去吧。”

　　“行。”

　　赵佳慧美滋滋地回到教室。

　　方陆见她这么开心，问：“捡垃圾捡到金子了？”

　　“神经病！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赵佳慧昂着头，傲娇地说。

　　方陆撞了一下赵佳慧的胳膊：“什么好事啊？分享分享呗。”

　　“啊！我字都写歪了！你安静一会行不行方陆。”

　　方陆感觉今天的赵佳慧很陌生，还很严肃，没再自讨没趣。

　　冬眠上完厕所回来，进到教室，路过方陆旁边时被桌脚绊住，朝地面扑去。

　　李澄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冬眠的手臂。冬眠扭头看李澄，刚打完球的少年满脸是汗，从容神色中闪过一丝担心。夕阳透过窗，轻轻落在他身上。

　　视线交错的瞬间，思想在契合，灵魂在碰撞。

　　冬眠好像忽然懂了赵佳慧说的话。

　　“谢谢。”
　　“不客气。”

　　冬眠赶紧回到座位。心跳声萦绕在耳边。她悄悄去瞥李澄，像在确认什么。

　　李澄察觉到：“怎么了？”

　　“没…没事。你要喝水吗？”冬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李澄接过水：“谢谢啊。”

　　“嗯。”

　　冬眠现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开心又不安。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好像又不知道为什么。

　　“放学回家一起走吗？”冬眠没敢看李澄，手里翻着书，装作若无其事。

　　李澄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抿嘴笑，垂眼望着冬眠：“好啊。只是……”

　　“只是什么？”冬眠有点急地问。

　　“你书拿反了。”

　　“哦。”冬眠一下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书旋转一百八十度。

　　“真笨。”

　　“什么？”李澄声音很小，冬眠都没听清。

　　“没什么。”

　　冬眠埋头看书，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又去瞄李澄，少年的轮廓在余晖里更加清晰。阳光成为他的装饰，世界沦为他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