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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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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徐闻添觉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他今晚的安排本该是陪易蕊吃个饭,再去甜甜蜜蜜看个电影,再在一片漆黑的电影院里,脸红心跳地拉个小手。
可是他被绿了,女朋友不要他了,于是现在只能躺在寝室里无所事事,暗自伤神。
当屏幕上出现“失败”两个大字,徐闻添收获了今晚的六连跪,他烦躁地把手机一扔,然后往被子里一躺。
闷了五秒钟,他又捡回手机,给张烨去了个消息。
半个小时后,徐闻添到了学校外的烧烤摊。张烨坐在塑料板凳上,冲他招手。
“怎么了添哥,大晚上的突然把我喊出来吃烧烤。”张烨双手撑在凳子上,打了个哈欠。
徐闻添拿过一张红色塑料凳,坐在了他的对面,“被甩了,女朋友移情别恋了。”
张烨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他震惊道:“被绿了?!添哥你长这么帅,还能被绿?!真的假的?那人是谁啊?”
徐闻添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旁边的凳子上,语气幽幽道:“黎绪。”
张烨不说话了。
他喝了口水压压惊。
“我让老板每样东西都来了十串,哥你看看,还差点啥?”
既然对象是黎绪,张烨就做不到捧一踩一了,毕竟太假了,只会显得阴阳怪气。他只好放点血,请徐闻添大吃一顿,从物质层面安慰安慰他。
“够了。”徐闻添掰开一次性筷子,支在下巴下,想了想,说:“再来一箱啤酒吧。”
“一箱?”张烨有点犹豫,“咱们学校离医院有点远啊,你不会酒精中毒死路上吧?”
“放心,我千杯不醉。”青年信誓旦旦。
然后号称千杯不醉的徐闻添,在二十分钟后,直接醉成了死猪,第三瓶啤酒还剩了个底儿。
张烨盯着满满一桌的烧烤,摇晃着青年的肩膀喊他醒醒。
徐闻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就看见有一个身影向他走来,那人长发飘飘,笑得很温柔,长得很漂亮。
徐闻添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怦怦跳了起来。
那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凉的手覆在了青年的额头上。徐闻添又眨了眨眼睛,他轻轻拿下那人的手,握在手心里,贴在自己的胸口。
黑发青年低头亲了亲那人的手背,然后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
他天真道:“你好漂亮,跟我谈恋爱好不好?”
听见他一开口就是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张烨咽了一口唾沫,他连忙踢了醉醺醺青年的凳子一脚,转过脸跟那人解释:“队长,添哥他喝多了,没认出你。”
张烨摸了摸脸,莫名有点心虚,“肯定不是故意调戏你的。”
应、应该不是……吧?
淳于易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他刚刚在体育馆训练完,正准备回去休息。
他问:“你们怎么在这?”
张烨刚要回答,就被旁边的醉鬼给打断了。徐闻添握住淳于易的手指晃了晃,孜孜不倦道:“呐,跟我谈恋爱好不好?”
他眯缝着眼睛,骄傲满满说:“我、我又帅又有钱,还很专一,会对你超级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淳于易哑然失笑,他任由手指被青年紧紧地抓住,无奈道:“可是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出轨是不对的哦。”
徐闻添一咬嘴唇,立刻就哭了出来,他一边拿起一串牛肉啃着,一边伤心欲绝说:“被、被甩了,女朋友跟我分手了呜呜……”
哭了两声,他又眨巴了两下眼睛,眼泪半干不干,满脸真诚:“这个牛肉串好好吃啊。”
两人:“……”
张烨摊了摊手,也拿起一串面筋吃了起来,含混说:“嘛,就是这样,添哥失恋了,非要拉着我出来借酒消愁。”
他邀请道:“队长,你也坐下来吃点吧。”
还有这么满满一桌呢,这可都是他的生活费啊!
淳于易点头,他也不放心把喝醉了的徐闻添就这么丢在这里,从旁边桌拿过一个塑料凳,坐在了醉鬼的身边。
微微笑着的青年气质温润,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他抬手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端正坐姿中透着一点随性,宛如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油画。
与烟火气十足的路边烧烤摊格格不入。
张烨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脸,表情闪过一丝紧张:“队长,你会不会不太习惯啊?这里有点吵,油烟味也很重,要是不舒服的话你先回去吧,我可以照看添哥的。”
“不会。”淳于易摆了摆手,自然地拆开一副筷子,夹了一颗毛豆放入嘴里,他笑吟吟说:“小添最喜欢吃这些路边摊,以前经常被他缠着出来吃,早就习惯了。”
“大学城附近这几条小吃街,我们差不多都吃遍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我都可以给你推荐。”
“那太好了!”张烨放松下来,他笑道:“我都能像想象的出,添哥怎么连拉带拽的把队长拖去吃这些东西。”
平时队长也对谁都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温柔模样,但总感觉隔着一层纱一样,笑容之下全是客套疏离。跟江学长那个一眼就能看透的冰块相比,淳于易的冷漠是藏起来的,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而只有谈论到徐闻添的时候,那一层薄薄的轻纱好像才散去,言辞之间都是真切的喜悦与宠溺。
两人热火朝天地聊了半个多小时,几乎所有的话题都集中在那个倒在淳于易怀里的醉鬼身上,徐闻添一直在捣乱,不是戳戳队长的脸,就是踢掉张烨的凳子。美女姐姐没拒绝他的示爱,也没答应,只是敷衍地应声点头,就好像他是一个闹着要买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样。
百无聊赖的徐闻添躺在淳于易的腿上,拿起一股他的头发就开始编辫子。
动作生疏又蹩脚,原本柔顺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
张烨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正要伸手去阻止,手腕就被拉住了。
淳于易唇角的笑意依旧温柔,他摸了摸醉鬼软软的头发,无奈道:“随他玩吧。”
又坐了一会儿,淳于易抬手看一眼手表,马上就十点了。他扫了一眼全是签子的小桌,说:“吃的差不多了,今天就结束吧。”
“小添喝多了,宿舍里怕是不方便,我带他回我家照顾,小张你也快回学校吧,注意安全。”
三人分开后,淳于易半抱着黑发少年往学校的反方向走,他在距离学校十多分钟路程的地方有房子,平时都住在那里。
“他怎么走啦?”徐闻添有些茫然,“你要带我去哪?”
淳于易说:“我家。”
徐闻添宕机了一秒,然后脸慢慢红了。
“你、你家?!”酒精和急剧升高的温度令徐闻添晕乎乎的,他小声嘟囔道:“发展是不是太快了啊……”
淳于易屈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乱想什么呢。”
徐闻添揉了揉脑袋,本来就不会撒谎的他更加心虚了,他的眼神左右乱飘,欲盖弥彰道:“才、才没有乱想!”
淳于易伸过手又要扶住他,却被青年推开了,于是淳于易的手就那么顿在空中。
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过了大概三秒钟,对于淳于易来说却像有三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手好像才重新属于自己,指尖轻轻动了动。
好像有很多话挤在胸口,但一张嘴,却又发不出声音,陷入了满腹情绪却无话可说的境地。
徐闻添迟钝得像块石头,他的语气自豪又坚定,“我自己可以走路,不用你抱着!”
淳于易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失落,笑意淡了下去,勉强道:“……好。”
然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右手忽然被一只干燥又温暖的手牵住了。
淳于易一回头,就看见了面红耳赤的黑发青年。
徐闻添摸了摸发烫的脸,虚虚盯着枝桠间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他羞赧道:“这、这样就可以了……”
“我太重了,会把你压坏的……”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回到了淳于易的家,位于大厦的顶层,两梯四户,这层楼的构造有些特殊,四扇紧闭的门中间区域,也简单布置了沙发茶几,就像是客厅一样。
“小添,给你拖鞋。”淳于易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毛绒绒的绿拖鞋,是两只龇牙咧嘴的小恐龙。
徐闻添接过鞋,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青年的手,他蹲下身开始解鞋带,但喝多了,一蹲下就头晕目眩,手指也不听使唤,笨手笨脚的根本拆不开。
淳于易说:“我来吧。”
徐闻添呆呆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黑色的长发垂落在灰色地板上,半遮的眼眸深邃又安静,双眼皮细长且深,睫毛又浓又密。
很漂亮。
是一种温柔拨动了心弦的漂亮。
徐闻添有一种想亲一口的冲动。
好想当她男朋友啊。
“好了。”淳于易替他换好鞋,又牵着青年走到了沙发前。
屋内陈设简约干净,石纹茶几富有质感,米色沙发看起来十分舒服,徐闻添直接往后一倒,猝不及防中淳于易也被他拽了下去,两人一起陷进了软软的沙发里。
青年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徐闻添的身上,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温热呼吸的交错中,有人的心跳声鼓噪起来。
震耳欲聋。
就在一片除了呼吸和心跳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的静谧之中,淳于易忽然想起了两人的初见。
那是在开学后人群嘈杂的社团招新上,于一棵簌簌作响的樟树下,那天晴空万里,微风吹过枝叶摇曳。
黑发少年穿着白色的短袖,眉眼还稍显稚气,刘海刚刚剪过,露出一双明亮的棕色眼眸,他嘴里咬着一个甜筒,冰淇淋沾在了唇角,却浑不在意,兴高采烈地左顾右盼。
看见徐闻添的一眼,淳于易就心生亲近。
就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弟弟一样,他忍不住靠近徐闻添,想关心他、照顾他,希望能被少年用孺慕的目光注视着。
当徐闻添走到面前询问入部事宜时,淳于易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喜爱篮球,他甚至想给学校捐点款,再赞助两个篮球场。
之后两人的关系顺理成章地熟稔起来,淳于易就像每一个温柔体贴的兄长一样,悉心照顾着大大咧咧的徐闻添,提醒他穿外套,给他拿水,准备好补充糖分的食物。
而徐闻添也不负众望,被惯成了一个有事没事都要喊队长的大废物,每次训练完,都恨不得像条死狗一样贴在淳于易的身上。
关系好到新入部的成员们甚至以为他们两个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