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沉凛冬》Burgess

31、第 31 章

　　一到家，沈临鸽心里就会生出厌烦的情绪，回到房间关上门，身体砸进床上，然后慢慢陷进去。想起王秀媛的话，是啊，快放十一假期了。

　　自己没怎么注意假期，因为他不想回家，如果自己被扔到荒郊野岭，只要能有口吃的就能活下去，重点是不在家，也不用社交，在哪都行。

　　沈成江几乎跟他前后脚回来，沈临鸽在床上刚躺了一会儿沈成江就回来了，他耳朵好使，听见王秀媛开门后的一阵关怀，下意识皱了皱眉。

　　“临临，吃饭了。”

　　王秀媛和沈成江坐到饭桌前，沈临鸽出来他们才注意沈临鸽的步子有些沉，一瘸一拐。

　　“怎么搞的？”王秀媛好像大吃一惊。

　　沈临鸽话里总有些不耐烦：“......从楼梯摔了。”

　　“上次问你也是从楼梯摔了，你当我傻是吧，你一去学校就打架，一周打一次，怎么？你有KPI啊？”

　　“......没有，摔的。”沈临鸽坐下默不作声的夹菜，吃饭。

　　“问你呢，怎么弄得？你对我们俩有意见啊，一回家就摆脸，好吃好喝供你，你有什么不满啊？你说出来。”

　　这话一出，沈临鸽就知道，这饭算是吃不好了，这周末都呆不消停。

　　没什么想说的，也没什么可说的，沈临鸽放下碗筷说了一声：“我吃饱了。”转身回房间关了门。

　　“你什么意思啊？！关心你还关心出错了呗？！这家不愿意呆你滚啊！”

　　王秀媛在房间外喊着，从始至终，沈成江没说一句话，像个存在感很强的透明人。

　　王秀媛一直在外面喊，沈临鸽看了眼时间，离睡觉的时间还早，现在写作业也写不进去，他揣了包烟，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走到门口换鞋。

　　王秀媛一刻不停的说：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的家庭一点也不珍惜......

　　都是翻来覆去那几句，为他好，说激动了就骂两句。

　　少年起身比王秀媛高出进两个头，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也许是风吹的，也许是少年被说得心烦，门被“砰”得一声关上，王秀媛在里面骂的更激动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广场人太多，不想去，七拐八拐进了个人少的胡同里，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台阶坐下，点了根烟。

　　等时间，等王秀媛的火消下去再回去。

　　他有时候真是怀疑自己是严重叛逆期还是什么精神病，一点就炸，烦得要死。

　　只要在家就每天都烦，什么都烦，有的时候甚至烦到看见床上的抱枕都能上去给两拳。

　　别人都是不想上学，想在家，自己却是不想在家，想上学。说出来都气人。

　　天已经漆黑了，烟一根接着一根，胡同里被他弄的烟雾缭绕。

　　手机在兜里震动一声，自己的火好不容易快消下去，一个消息就能把它重燃起来，以为是王秀媛发的，抓起手机恨不得扔出去，瞟了眼手机屏幕，看到是[园子]，沈临鸽愣了一下。

　　真应该管控一下自己一点就炸的毛病，不然手机就没了。

　　他叹了口气，点开微信直接划到最上面，让自己不去看王秀媛头像上的小红点。

　　[园子]：在干嘛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火气好像突然降了一半。

　　沈临鸽回了两个字：抽烟。

　　[园子]：在外面？

　　[Freedom]：嗯。

　　[园子]：发个定位。

　　沈临鸽给他发了个定位，也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似乎有点期待。

　　发完定位顾诗园就没声了，也不知道这乱七八糟的胡同里顾诗园能不能找到

　　他靠在墙角，带出来的一包烟抽了一半，要不今晚不回去了吧，随便找个小破旅店对付一晚，明天早上去拿书包......

　　[园子]：那个......我找不到了。

　　果然。

　　[Freedom]：邀请你共享位置。

　　顾诗园点进去看，这位置好像不对啊......GPS显示沈临鸽就在他对面，可他面前是一堵墙啊。

　　[园子]：邀请你进入语音通话。

　　沈临鸽点进去听见了顾诗园的声音从手机和旁边传来：“在哪啊？”

　　一听声音就知道了，GPS没错，两人隔着一堵墙，沈临鸽说：“你从前面绕过去，看见胡同口进来右转。”

　　顾诗园顺着他说的走，把自行车停在了胡同口，右转看见靠在墙角抽烟的沈临鸽，挂了电话走过去。

　　脚底下一堆烟头，身上还有很重的烟味儿，顾诗园皱了下眉。

　　“吵架了？”

　　“嗯。”

　　他把沈临鸽嘴里的烟抽出来放进自己嘴里，沈临鸽笑了一下：“干嘛，不会抽装逼啊。”

　　顾诗园把他剩下的烟揣进自己兜里：“装逼不行吗？”

　　“剩下的给我，装逼一根够了。”沈临鸽伸手抓了个空。

　　顾诗园靠在他另一边，嘴里叼着烟：“晚上回去吗？”

　　“......不回。”

　　“住哪？”他见沈临鸽不想多说原因，便也没多问，“总得有睡觉的地方吧。”

　　“随便找个旅店吧，哪都能住，找个桥洞，能睡觉就行。”

　　“跟我回去吧。”顾诗园说。

　　“......干什么？”沈临鸽手里没烟，心里又生出烦躁

　　“把你卖了，然后帮我数钱，”顾诗园说，“像今天下午一样。”

　　“今天下午怎么了。”沈临鸽没听懂他说什么。

　　“把你卖了啊，然后还帮我数钱。”

　　沈临鸽噗嗤笑了一声：“神经。”

　　顾诗园笑着：“真的，卖了不少钱呢，要不跟我回去数数？”

　　也没什么地方能去了，回去了也要一顿数落，估计气王秀媛还没消，回去也是找骂，但是......直接就去别人家不太好吧......

　　沈临鸽：“这附近没什么小旅店吗？”

　　顾诗园：“没有，你要一个人去住五星级吗？”

　　沈临鸽犹豫着，顾诗园看出他的犹豫说：“有客房，家里就我后妈。”

　　他没给沈临鸽选别的时间，拉着他的手腕：“诶呀，走吧。”

　　沈临鸽被他拉了一个趔趄：“烟先还我。”

　　“跟我走，给你一根，剩下的待会儿还你。”

　　顾诗园骑着自信车驮着沈临鸽，一路吹着晚风，已经过了晚高峰，车流逐渐减少，他把顾诗园给的那根烟点着，轻轻吸了一口，呼出烟雾向后飘去。

　　顾诗园缓慢骑着，背后又有了毛茸茸的触感，睡了吗？应该不是。

　　“别把我衣服点着了。”

　　背后噗嗤笑了一声：“碰不着，安心骑你的吧。”

　　“哪天我给自行车后座按一个靠背吧，方便你睡觉。”

　　“专职司机啊。”

　　“不行吗？”

　　短暂的沉默后沈临鸽说：“......让我靠一会儿吧。”

　　“嗯。”

　　烟雾向后散去，自己靠在顾诗园身后，竟觉得有些安心。

　　大概骑了二十分钟中，路过市中心往北拐进别墅区，沈临鸽有些惊讶：“你家住这儿？”

　　“不是，旁边的桥洞。”

　　“这边没有桥吧。”

　　“知道还问。”

　　沈临鸽翻个白眼：“想过你家有钱，但是想少了。”

　　顾诗园开着玩笑：“要不我包养吧，指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谢谢少爷，不过我还没有揭不开锅。”

　　“等哪天揭不开锅了跟本少爷说，本少爷给你八抬大轿接回家。”

　　沈临鸽笑了一声：“那可真是谢谢少爷厚爱了。”

　　自行车停在大门，沈临鸽站在门口略显局促，顾诗园推门，手一伸：“请进。”

　　“诶呦，少爷您请。”

　　顾诗园嘻嘻哈哈拉着沈临鸽进屋：“徐姨应该已经睡了，你现在睡吗？”

　　沈临鸽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但是离自己睡觉的时间确实还早，现在心烦也不想睡，睡也睡不着。

　　沈临鸽一挑眉：“我几点睡你不知道？”

　　顾诗园心想自己当然知道沈临鸽几点睡，不然那天晚上也不会那么尴尬。

　　顾诗园：“......不知道。”

　　“哦，那我去睡了。”

　　“你平时没睡那么早啊。”

　　沈临鸽挑眉。

　　坏了，露馅儿了。

　　顾诗园移开视线：“......我房间有PSP，一起玩吗？”

　　“好啊。”

　　他跟着顾诗园上楼进了房间，房间很大，也很整洁，床对面还有台电视，柜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手办，漫画，游戏碟片......

　　顾诗园翻出游戏机连接上电视，找出游戏带着他玩。

　　顾诗园：“这个是向前，这个是跳。”

　　顾诗园：“前面有坑。”

　　沈临鸽：“我看到了。”

　　顾诗园：“所以你应该跳过去。”

　　沈临鸽：“......我不能不跳么。”

　　顾诗园：“那你怎么走。”

　　沈临鸽：“......”

　　顾诗园：“鸽子。”

　　沈临鸽：“......”

　　顾诗园：“你好笨啊。”

　　沈临鸽：“你别说话，我再试一次。”

　　在电视上第七次出现game over之后，沈临鸽靠在床边：“这游戏手柄不行，影响我发挥了。”

　　顾诗园没说话，拿了沈临鸽手里的手柄，动了两下，跳过了坑，然后又放回沈临鸽手里。

　　沈临鸽：“......”

　　顾诗园干笑了声：“......还玩吗？”

　　“这关不过我不睡了。

　　这是玩上瘾了还是玩红温了。

　　顾诗园拿回手柄，沈临鸽看着电视：“我还没过呢。”

　　“等会过，”他拉起沈临鸽，“先去洗个澡。”

　　房间里带一个洗手间，沈临鸽放水的声音听听得一清二楚，这感觉怪怪的，虽然学校也是这样，但感觉不一样，自己现在坐在床上，沈临鸽在洗澡，这感觉就像......

　　越想越不对劲啊！

　　不对，洗手间里有浴巾吗？

　　沈临鸽没有换洗衣服！要穿自己的吗......

　　“顾诗园，你，你......你有衣服么。”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原地看看，转了两圈：“啊，啊...我，我有啊......我，我给你送过去？”

　　他找了一件干净的睡衣，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我给你放门口了。”

　　“......嗯。”

　　顾诗园回到床上，洗手间缓缓打开，衣服被沈临鸽嗖的一下拿进去随后立刻关上门。

　　两分钟后浴室门打开，还冒着热气，沈临鸽面色通红。

　　“呃......大小合适吗？”

　　“......有，有点大。”

　　“那，那我找找有没有小一码的。”

　　“不用，就这个吧。”

　　“......哦。”

　　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