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飞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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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都准备好了，她们就背着包，直接上路了。几人中走得快的扯着走得慢点的，免得后面不明所以的百姓找过来不好解释。当真是耍了整座城的人了，再不快跑，杨春雪等会找人来将几人拦住，就没法了。虽说多了一人，回程较去时却快了很多。
李尽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像一个殉道者，将要赴自己的牢狱。关于那个神秘的人，她什么也不愿意透露。她看着天，看着人，或看着草木蛇鱼。
回路是曲折的，蜿蜒向前，有时候甚至要向后绕，来的时候李尽却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不是走过这条路了。李尽真想能最后再见到她，却又叹了口气，心里暗道还是不要如此，免得更给她招了祸患。
李尽跟着她们走进了城，见到许多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她们大多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她像一个死囚一样，在街上走。路过苏郦坊了，客人依旧很多，队排到了门口。
又走到她第一次遇见卢润的地方了。那时候她在酒馆里，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给过钱了，却还是被人揪着不放。周围的人也是这样看着她，对，就像现在这样。她眼睛之外的人都扭曲起来，幻化成了恶魔，朝她扑过来。
那时卢润从邻桌走过来，撕碎了这样的场景。那时候她也才来不久，身上没有佩剑——即使佩了也不便在这里施展。很多人在周围，有几个打架比较厉害的（其实是身子骨比较壮硕）一拥而上，卢润当时受了一点轻伤。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李尽从那时很不愿意世上再有争斗。
在这座城，她遇见了卢润，遇见了那个有伟大愿景的人。现在，她却要在这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地，重新被人的眼睛和嘴巴凌迟了。她感到有丝悲哀。
卢润也没有说话，没有回头，直直地望着前面的路。
再走，就到卢家了。卢润没有进门，领着队，往沈家走。
卢家没有人出来迎，沈家也是。
等到几人都进了沈家，却发现沈兰青搂着忘忘，瘫坐在地上哭。忘忘身体虬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云望舒问道。
沈兰青哭得一抽一抽的，道：“忘忘……死了……”
云望舒将忘忘抢抱到怀里，低着头，眼睛紧紧锁着它。
江霄问道：“怎么回事？”
“我今早一起来，我就看到忘忘缩在那里。我说怕它冷，想把它抱到屋里去，却没想到它……死……了！”卢润心道这也是个懒的，起得够晚的。
张郁离将手轻抚在望舒的肩膀，像飘逸的羽毛不停地扫着，叫冷冷的天也暖暖地笑着。云望舒顺势窝在她怀里，呜呜地啜泣。
“沈于蓝呢？”
“在堂屋。今早刘师姐她们回来了，在说事情。”
卢润推着李尽进了堂屋，其余几人却没进去。
阿入问兰青：“忘忘的事就你一人知道吗？”
“都知道。”
“忘忘怎么死的？”
“来了人，说是慢慢死的——听不懂什么意思。它最近精神是越来越不好。具体也不知道。”
“安瑾呢？”张郁离又问。
“在后院练功。她真是个狠心的，平时跟忘忘玩，现在忘忘死了，她还有心情在那里练功。我叫阿宝一会儿来。本来是准备要我们三个去送它的。”
沈兰青和江霄去准备了些用品，又去后院叫了安瑾来，等到回了前院，阿宝已经来了。她披了一件厚厚的棉衣，整个人臃肿起来，呆呆地说道：“我们家里暖和，女英大人叫我出了门要多穿些衣服。”
几人结着队往山里走去。最近的山离这里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步程，不，根本称不上是个山，就是个小丘子，半途上有片不大的平坡，很适合做这种事情。其实也算不上是送墓，过一会儿，它就自己灰飞烟灭了。
张郁离搀着云望舒，感觉她轻飘飘地在走，像一只鬼魂一样，稍微将手再向她那边倾一点，才能略略感觉到她的重量。
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总之是没有什么人来这里，刚好很清静。安瑾把手里的一块鹅黄色的锻平铺在地上，从瓶子里拿出来几块磨得圆润的五颜六色的石头，一齐放在锻布中间，然后往四周拨开，留下来圈出来的一片区域。
云望舒将忘忘轻轻地放在那片众石包裹的区域，又伸手摸了摸。几人在地上插了些旗子，摆了些它平时爱的吃食，花草和玩具。
张郁离本以为忘忘起码会化作一片烟的，却没想到什么也没有留下。它的身体像在清澈的水里游一样，仿佛还能看见心脏跳动。逐渐变得透明，轻盈，最后像是一阵飘扬的风一样，随着经过的它的伙伴一起离开了。
“就这么结束了么？”江霄问。
“嗳。它没了。”阿宝答。
几人在沉默里站了一会，等到风也停了才走。
“忘忘，就这么死了吗？”安瑾问。
张郁离低头走在路上，听到走在最前面的安瑾说话，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落在很后面了。她加快了脚步，朝前跑了几下。
“嗯，死了。”云望舒道。
“去哪了？”
阿宝道：“我们不应该知道。你来这里，你家人也不知道你去哪了，不是吗？”
“那我以后还找得到她们吗？”
“找得到的。只要你愿意。”张郁离答。
灰灰的云降落下来，压得空气更凉一些了。“好冷啊。”张郁离将手互相搂着，说道。
云望舒听到声音在离自己不远的身后，回了一下头，轻轻牵起她的手。张郁离霎时热起来了，瞪大眼睛，抬起眉毛，喃喃道：“嗯？嗯……暖和了。”
江霄闻言也回过头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扭着嘴角笑了一下，嘴里像是有话要说，却硬生生憋回去了。
张郁离本来有些害羞，经过她这一看却荡然无存了，留下来一股神气劲儿。她鼓起勇气反了一下手掌，轻轻捏着望舒的手背。
熟悉的触觉，熟悉的记忆。
云望舒又想回过头，却发现张郁离已经在身边了，道：“你不是冷吗？”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飞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