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重建家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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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澄今日外出采药耽误不少时辰，便趁着晚上的那小段空闲，给重症的那部分人把了一次脉，剩下明日再诊亦无妨。
晚上还是在那棵大树下，她枕着王子的大腿，渐渐入睡。钟亦欣睡在哪她管不着了，毕竟她亦没有马车睡。
天气越来越冷，百姓身体虚弱，即便点着火堆，亦受不住夜里的寒气。
墨星辰吩咐人采办了许多毛毯、棉被回来。
一百多人没几日，吃食便要见底了。这次轮不到她着急了，因为有他在，不用她操那份心，总不会让大家挨饿的。
清早墨星辰便吩咐两名侍卫去临近的和叶国城镇落叶城购买食材。
柳叶城附近的属于星叶的城镇没一个能进去的。反观和叶国封闭的只是桑叶城，虽然距离远，但属实难得。
“平昙君，听说您要派人去落叶城采办食材，不如交给草民去置办。”钟亦欣听说此事，立即赶走来禀报道。
“是这样的，草民在落叶城有商铺，应该能比侍卫们去更方便些。绝不是想抢两位的差事，别误会！”他补充道。
“既然你想去，便由你去，小沈你跟着，保护他安全。”
“属下遵命。”
“谢平昙君。”钟亦欣两人启程前往落叶城，预计最早要夜半时分能回来。
程澄清早先给侍卫们诊脉，他们是劳动主力，不能倒下。
即便他们一直都带着面巾，面巾亦是每日用沸水蒸煮换着带，外加喝着预防汤药，然而还是有个别几个侍卫染了疫病。
此时她坐在院中诊脉，院外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陈迩、陆子峥分别带着侍卫和百姓来与他们汇合。陈迩他们一路沿着东南方向搜索，直到枫叶城外止，找到了近二十名分散的百姓。
他们都是柳叶城逃难出来的，有的和院里的人熟识，不用特意安排，便融入了这个大集体。
郑百草拿来马车的脚蹬，走过来，“下官拜见平昙君”。
“起来吧！”
“谢平昙君，清儿姑娘我来帮忙。”
“谢谢郑太医，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陈护卫带着大家找了几日，搜寻到散落各处逃难的百姓，都带回来了。没想到这边竟然这么多人，姑娘这几日辛苦了。”
“还好，你们一路赶车也不轻松。”程澄粗略了解一番情况，便继续切脉了，“王子中症转轻症”，顺手将病患手上系的布条解下一根，“你的症状已转轻，再过几日便会好了。”
“谢谢清儿姑娘，谢谢平昙君。”
喝了五六日药，大家的症状都有所缓解，有的轻症已痊愈了。照着目前的情况不出一个月基本都可以恢复健康。
只是这些人未来怎么生活是个问题，能管他们一时，却管不了一世，最终还是要自力更生。
落叶城安食记的掌柜没想到不久前送走一位拿着东家玉牌的公子，今日又迎来了东家，平时可是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一次的。
“东家怎么来了？可是要核对账目？”
“外面那两辆马车装一车半的米面，另外半车肉蔬。即刻去办。”
“好嘞东家，我这就差人去采买。”
“等等，这是平昙君吩咐用于采办食材的银钱。”
“您收好，既然在下来采办，自然不能用平昙君的钱。”
“可是平昙君吩咐过。”
“在下回去向平昙君解释，小沈侍卫不必担心。掌柜去办吧！”
“好嘞，这就去。”刚才被拦下的掌柜，快步跑去后院安排事情。
待他吩咐完差事，沏了壶茶便回来了。
“东家放心，都安排妥了，不过要等上一个时辰，我让后院炒几道小菜，正好可以用些饭食。”
“也好。”
他们为了赶路根本没顾上好好吃饭，此刻面前摆上了荤素搭配适宜的四道菜，肚子立即发起抗议。
“你忙去吧，不用招呼我们。”钟亦欣吩咐道。
“好嘞，我再给东家买套衣裳如何，瞧着您身上这套还是上次那位公子拿去的。”
公子？钟亦欣有一瞬恍惚，随机想起程姑娘是穿着男装过来的，便道：“不用，有备用的。”
“那两位慢用，我先去忙了。”
“听大家说公子是前廷尉钟大人家的公子？”
“没想到侍卫们平时也爱聊闲话？”
“荒山野岭的，再不说说话，人要憋死了。不过没想到明明是大家公子，却还愿来这儿帮助百姓，我们都很佩服你呢！”
“小沈侍卫抬举了，比起程姑娘做的，在下差远了。”
“程姑娘？大公子是说清儿姑娘？”
“清儿？”他的确有听到过有人喊这个名字，不过没注意是谁。
“就是帮大家诊病的姑娘，之前就听平昙君、陈护卫这么唤她，大家便跟着这么称呼了。”
“看样子她们好像早就认识？”
“不清楚，我们隶属中尉，临时受调听平昙君差遣。”
“东家您吩咐置办的都妥帖了。”
“一共多少银子？”
“花了二百一十三两。”
“之前那位公子花的一并算上。一起补给你。”
“这……”
“铺子里有多少现银我清楚，若不补给你，经营就要出问题了。”
“如此小的谢东家体恤。不过之前那位公子付过银子了。当时花了将近二百两，公子直接留了二百两给我们。”掌柜如实汇报道。
钟亦欣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出手便付了这么多银，着实被惊到了。付清了这次银子同侍卫两人一人驾着一辆马车启程回去了。
历经半月三成多人都已痊愈，钟亦欣每隔五六日便去落叶城置办两车吃食回来。
这日傍晚落日的余晖尚未燃尽，石灶已经架起火开始准备晚饭，一片和乐融融。
墨星辰站在门口，沉声道：“诸位星叶国的百姓，曾经伤害你们的疫病即将消失，大家都会痊愈。可是你们的家呢？
“柳叶城如今满目疮痍，紫叶、枫叶、荷叶等城更是严阵以待，绝不会让你们靠近半步。你们今后该何去何从，何以为家？”
他的问题抛出来，底下的人纷纷议论，以后该怎么办？
有一个人突然说道：“我们听平昙君的”。
还有人起哄道：“跟着平昙君去哪都行”。
“诸位是星叶国人，而本君是墨月国人，既不能一直待在这，更不能带走星叶的一草一木，何论是让诸位离开故土。
“你们要记着任何时候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就像你们之前在这坚持活下去那段时日。
“虽然柳叶城如今破败，但那是你们的家，唯一的家，没人比你们更想要珍惜它。残毁破落只是它现在的样子，倘若诸位齐心协力重建家园，假以时日必然能让它恢复如初、越来越好。
“你们是想居无定所的生活在破庙里、山林里，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回到从前的模样。”
“回家回家回家。”众人先是断断续续地说着，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整齐。
“既然大家都想回家，那么明日起，他会带着侍卫以及已经痊愈的百姓，返回柳叶城，重建家园。”
“好好好！”一声声呐喊响彻天际，惊飞了树林里栖息的鸟儿。
时隔半月，现在柳叶城的情况愈发严重，尸体腐烂的气味即使众人围面亦难遮掩。
没办法既要重建，清理全城的尸体便是首要任务。他们一条条街道清理，搜寻每家每户，将尸体堆积到每个路口焚烧殆尽，几十人耗费整整五日才将街道整理干净。
越来越多痊愈的人加入重建行列，无论男女老少，能干什么便干些什么，伐树锯木，和泥砌墙，洗洗涮涮，熬汤煮饭。
所有的一切都重新焕发生机，伴随一场甘露洗刷所有污秽，整座城都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墨星辰一行人离开时，城镇已焕然一新，虽距原貌尚有差距，可终归像个家了！
他们留下剩余的粮食，顺便准备了一些银两，让他们能渡过最为艰辛的初始阶段。
离开那日城里百姓放下手里的活，全部来送行，走出一两里远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仿佛是终于卸下了重担，回程的路上，程澄在马车里睡了一天一夜，梦魇不再来，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到哪了？”她迷迷糊糊地揉着有点肿的眼睛问道。
“快到枫叶了。”
“这么久还没到枫叶？”程澄震惊了，那不是只需要大半日的路程吗？转念一想不太对，“因为我睡着了？”
“回程不急，慢点无妨。”
“还得去钟公子府上拜访，我睡饱了，抓紧赶路怎么样？”
“陈迩通知全军加速。”
“是。平昙君有令，全员加速前进。”话音刚落，速度顿时提升不少，所经之地尘土飞扬。
三日后，墨星辰下令在暮云城修整一番，翌日再启程，一众人在客栈落脚。
时隔多日的热水澡，泡得程澄不想出来，奈何皮肤经受不了久泡。
下午她与王子上街采买，“你说给婆婆买些什么好？”
“随便。”
“有空倒是可以做一点养生的药丸，时间这么紧迫来不及弄。要不买点糕点？或者在这挑件首饰？哎，忘记问钟公子婆婆喜欢什么了！”
“过来。”
“怎么了？”程澄正琢磨哪件首饰适合婆婆带。
“之前不是说缺支簪子，这个怎么样？”墨星辰挑了一个上面有颗大珍珠的发簪。
“这个不行，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戴在头上不就是告诉别人我有钱嘛？多危险！”
“待在我身边没人敢打劫你。”
“我倒是觉得这个不错，你看他雕刻了几颗星星，像不像满天星辰。”程澄拿起一个木质的发簪说道。
“像，那便选这个。”
“这只镯子怎么样？婆婆带应该很合适。”她拿起祖母绿的镯子问道。
“你是与我一同前去聊表谢意，带些茶点果子即可，赠与贵重物品，那是王上的事，我们万不能越俎代庖，落人话柄，知道了？”
“这么复杂，还是你想得通透。那就走吧。”
“掌柜结账。”
“四两银。”
墨星辰放下一片金叶便和清儿两人去了附近的点心铺子，打包了四盒茶点，坐马车前往钟府。
钟府门外早已有人等着他们到来，老夫人得了下人禀报走出屋子来迎他们。
钟大人、钟夫人、大少爷、小少爷都跟着出来，叩见平昙君。
膳食亦准备妥当，等着他们来即刻开饭。
“丫头长大了，婆婆都要认不出了。”
“婆婆身体怎么样？”
“我这把老骨头结实着呢。听安儿说你做了医师，还带头替老百姓治疫病。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钟公子同去疫区，幸好他没出什么事，否则我都没法跟婆婆交代。”
“男儿郎，就得多历练。去得好！”
“此次奉命援助友国，平昙君立了大功，想来王上必有嘉奖！”钟大人走在墨星辰旁边说道。
“父王令，职责所在，谈不上功劳。”
“犬子不懂事，一路上定是没少给平昙君添麻烦，老臣替他向平昙君致歉。”
“大公子吃苦耐劳，帮了本君不少忙，回去后，本君会如实向父王禀报。”
“她就是大兄说的程姑娘，看着和我差不多大，那么厉害嘛？”钟府的小公子赶到祖母身边好奇地问道。
“乐儿不准无礼。”钟亦欣呵斥道。
“问问都不行嘛？”钟平乐委屈极了。
“小公子今年多大了？”
“我十六了。你多大了？”
“小公子难道不知女孩子的年龄是不能随便过问的嘛？”
“我……”
“丫头不理他，他就是混世小魔王，都是被他阿耶惯的。”老夫人拍拍扶着她的手。
“小公子活泼开朗，大公子沉着冷静，都是实在的好人。”
“他们俩你看好哪个？偷偷跟婆婆说，婆婆替你做主。”
“啊？”
“不说了不说了，先吃饭。”
饭间王子被安排在主位上，她坐在他旁边，她另一边是婆婆，钟夫人坐在婆婆旁边，之后是小公子，大公子，老爷，围成一圈。
老夫人一直给她夹菜，“听安儿说你在那边时常连饭都顾不上吃。回来了多吃点，好好补补。”
“谢谢婆婆够多了。”她盯着满满一碗的菜，多吃也不能突然吃得太多，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是没办法，总不能浪费食物，趁人不注意，她偷偷夹了一部分放到王子碗里。
晚饭过后，钟大人引众人去前庭喝茶。
程澄趁空将发簪拿了出来，“之前听钟公子说这簪子是家传之物，如此贵重，现在知道了是万万不能再收了，这次来便是要归还于婆婆。”
“家传之物便是要传下去，更何况丫头你于老身有救命之恩。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孙子，你看上哪个婆婆替你做主，让你嫁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