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多被云妨》浮生难消

9、故事

　　“原来你还会调酒，我都不知道。”大小姐放松下来，很快玻璃杯见了底。
　　“也就会这一个，雕虫小技，不值得炫耀。”
　　玲瑜斜了她一眼，“为什么是天蝎宫？”
　　“只要知道天蝎宫代表着什么。”
　　“什么？”
　　“天蝎宫本是为十二星座天蝎座打造的鸡尾酒。”
　　“哦，雯歆姐是天蝎座的啊！”
　　“肤浅！”
　　“哼！”
　　“天蝎宫入口时非常清爽，如果不说这是酒，你还以为是果汁，对吧。”
　　“嗯…我真以为你拿果汁忽悠她呢。”
　　“所以，这就是它的妙处。在你被它柔和的口感迷惑，不以为然地续杯时，隐藏的酒精正慢慢侵蚀你的身心。等反应过来，已然沉醉。像极了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咦～你这个比喻好酸啊！”玲瑜打个冷颤
　　“因为我是柠檬精啊。”
　　“…好冷。”大小姐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

　　杜雯歆到底有多大本事，杜佳怡暂时还不清楚，但对花男确实起到了作用。
　　整个下午，除了偶尔会向她这边抛个媚眼什么的，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或许，我跟潘颖，可以成为朋友。”
　　“你真以为那是在示好？那分明是赤裸裸仇恨的白眼！你不会好这口吧？！”玲瑜惊讶地扔掉笔，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做你的题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宁愿不懂！”大小姐嫌弃地捡起笔。
　　此刻讲师敲着黑板说到，“同学们！明天的课程安排是集体活动，需要分小组进行，四人一组，你们下课后可以自己组队并推选一名组长。每个人的联系方式已发到你们各自的邮箱中。明天上午九点半，各小组长带队在酒店门口集合。有任何疑问，可以打服务电话，24小时待机。好了，下课。”讲师瞄了眼杜佳怡，可能诧异她的留下。
　　“好耶！明天有活动，我要参加！”玲瑜兴奋极了，有好玩的事，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杜佳怡见她如此有活力，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先考虑跟谁组队吧。
　　“晚饭怎么解决…”
　　“找你神通广大的雯歆姐呀。”上次那顿饭，怎么也吃了好几块大洋呢。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能轻松解决。
　　“雯歆姐好忙的，我不想总是打搅她。”
　　“我也很忙的。”杜佳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养了这么久的丫头，才见过别人一回，就开始吃里扒外！
　　“你不一样嘛！”玲瑜说这话时，笑得特别甜。
　　杜佳怡嘴角抽了抽，盘算着，如果这笑能卖，值多少钱…
　　“想什么呢！人都走光了！”大小姐摆了摆手，看着空落落的讲堂。
　　“不还有两个么？”杜佳怡指着不远处的姜然和阮佟雨，两人似乎在热烈地争论着。

　　“领导，如同将领，能带领众将士上场杀敌。所以他的权威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否则下面的人会变成一盘散沙。”
　　阮佟雨听了微微一笑，“现在的社会，人与人的关系，比以前更加自由，也更加平等。拿国外来讲，下属可以直呼老板的名字。只有打破阶级分别，才能发挥人的主动性而不是奴役性。”
　　“奴役性，这个词会不会用得太过了呢？我不反对贤明的领导者，但亲民会让大家觉得，老板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每个人带着自己的主见，执行力会大打折扣。”姜然抓住论点直接反扑。
　　阮佟雨刚想反驳，杜佳怡好事儿地插入一脚，“二位说得都有道理。”
　　“杜小姐，你好。很高兴还能继续和你做同学。”姜然笑着合掌。
　　“佳怡，你是怎么说服机构把你留下来的。”阮佟雨饶有趣味地看着杜佳怡。
　　“区域总裁特别喜欢玲瑜，我就跟着占了光。”
　　“哦？”阮佟雨做了个吃惊的表情，却依然笑着。
　　杜佳怡不做多解释，“阮姐、姜哥，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不如实际操作一把。我也属实好奇，到底哪种管理模式更适合现今的市场。”
　　“这个提议不错！阮小姐，不如接下我的挑战，如何？”姜然非常绅士地向阮佟雨伸出手。
　　“那我，照单全收。”阮佟雨抬手，柔柔地站了起来。
　　姜然微微一笑，“这有一家不错的餐厅。三位女士可否赏光，随我一同品尝？”
　　玲瑜听了，立马点头，杜佳怡无言以对，阮佟雨只是微笑。
　　“姜叔叔，是什么样的餐厅啊？都吃些什么？是中餐么？”大小姐只要谈上吃，就呱呱地说个不停。杜佳怡把人拉回身边，示意别太闹腾。
　　姜然全然不介意，反夸她活泼可爱。
　　四个人在小巷中横穿竖插，早已走得晕头转向，最后拐进了一家其貌不扬且非常拥挤的小酒吧。
　　推开的玻璃单门差点顶到了吧台的侧面，叮当的铃声提醒着店里唯一的人。老板热情地从狭小的吧台后面迎出来，从五张桌子中选了两张拼在一起，凑成了四人座。
　　姜然有些局促地点完餐后，将菜单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这里空间小了些，不过厨师可是非常地道的。”在等待中，开始侃侃而谈，从他与酒家奇特的缘分开始，讲到了一些旅途中的人和趣事。
　　老板默默地上着菜，并不出声打扰，三人安静地享受着西餐，听他一个人的故事。
　　很多时候人们总会陷入回忆的幻景，给过去的美好加码，多么的震撼，多么的跌宕起伏。纵使描述得再生动，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情感，永远无法准确传达。
　　杜佳怡恍然，也许在别人眼里，自己的人生也不过如此。
　　那为什么，还要揪着过去，耿耿于怀？
　　发现身边人的心不在焉，阮佟雨突然说了一句，“想必佳怡也有很多故事，不如借此机会，和我们分享一下吧？”
　　杜佳怡诧异地抬头看了眼大家，有期翼，有好奇，怕是躲不开这一劫。
　　“没有没有，只是听姜总说了那么多有趣的经历，感叹自己人生的贫瘠。不如给大家讲个没听过的故事。”
　　“好啊！”玲瑜很合拍地赞同到。
　　“小时候，奶奶常会给我讲一个故事。说是久远以前，这个世界还是一片宁静，万物依照各自的规律，生长衰败，循环往复。那时候的人类，能上天入地，瞬息来去，因为身心的纯净而不受任何阻碍。后来，有人因为好奇，像是被蛇所诱惑的亚当夏娃，贪吃起地上长出的种种食物，轻盈的身体渐渐变得浑浊沉重，因为贪恋食物的美味，便再也不能飞翔，只能依靠双脚在地面行走。于是渐渐的，地面的人与天上的人失去了联系，就有了现在的神仙和凡人之分。”
　　“怎么像是宗教神话。”玲瑜不乐意地打断，这不是她想听的故事。
　　“这是个古老的故事，有古籍记载，不是神话，只不过源头不能告诉你们。”小时候，奶奶不知为何，总是让她背下来，要能复述，说是段家子孙必需牢记于心，代代相传。
　　“真的？”
　　“全当娱乐吧，不必在意细节。”
　　“故事讲完了么？”阮佟雨忍不住开口，她可是很认真在听。
　　“故事才刚刚开始。”杜佳怡摇摇头，“书中提到佛陀涅槃前，也就是至今2500年前，曾被自己的兄长所伤而出佛血。这是佛典里记录的真实故事。而故事的起源，就是那一滴佛血，经历了几世人间，吸收着天地精华，有点像是孙悟空的化生。几百年后，恰逢一位神仙路过，佛血化作婴孩，被仙者拾去，当作普通小孩抚养长大。这个奇特的孩子，也就是故事的主角，从小聪明伶俐，修行一点就通。但纯白如雪的他，却在十五岁的成人礼上，被魔女迷惑，坠入情爱之中。”
　　“魔王用尽各种手段，挖空心思地利用魔女折磨他。情字最是难逃，主角一度被折磨得几近疯狂。”
　　“好可怜…”玲瑜忍不住叹气。
　　“魔王为了壮大自己，在人间进行疯狂的杀戮。主角发现了这个秘密，与正义的伙伴们打算同魔鬼们拼死一搏，谁知却恰恰中了圈套。就在他一念成魔的时候，佛祖出现并点化了他。最终，这场浩劫在他的自我牺牲中，烟消云散。”
　　“故事讲完了。”杜佳怡轻松地抬抬手，其实并没有，这只是上半部分。
　　“他死了？”玲瑜不知为何，很不甘心。
　　“是牺牲了。”杜佳怡特意矫正措辞。
　　“这个故事被你这么精简地讲出来…”阮佟雨皱起眉头，听得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喜欢自我牺牲这个词，他明明有伙伴，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姜然愤愤不平，“美剧也很喜欢这种英雄主义题材，总是通过个人牺牲，换取全人类的幸福。”
　　“如果只有这个办法能将损害降到最低呢？”很多细节，杜佳怡确实没有说明，不过真要说清楚，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姜然沉默了。
　　这个世界，孩子有向往的英雄，成人有调衡的利益。所以，这个世界才能看似美好地走下去。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阮佟雨撑起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杜佳怡。
　　“那魔女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呢？”
　　杜佳怡微微一笑，“故事已经讲完了，看来大家还算满意。”
　　“走吧，女士们。咱们是不是该回酒店养颜了？”姜然看向阮佟雨，却被横了一眼。
　　“回去还得考虑分组问题呢。”说起这事，杜佳怡就有些头疼，如何才能防止自己跟花男一组。
　　“一会儿咱们建个群，大家有事可以一起商量。”姜然想到打赌，有些摩拳擦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