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狮子小姐》陆陆有生

61、带上她逃离地球

　　裴南星心里劈哩叭啦放起烟花爆竹，他压住笑容，又忍不住小得瑟地扫溜几人，然后跟上郁流光。

　　“今天我来开车。”他截下郁流光手里的车钥匙，这才泄露眼里的得意。

　　郁流光由他去，如今她有专人司机，她注重私人空间，不习惯与旁人同车。但匡礼琛认为商场上存在难以预料的纠纷，安全起见，兼之她现在行程繁杂，必须配备司机。只是没有特殊行程时，她还是自己开车。

　　过会儿，她想起来问，“你有国内驾照吗？”

　　“有啊，我高中毕业就考了。第一次见面，不对，第二次见面我不就载了你。”

　　裴南星开车驶过三座站立的“木桩”前，像大热天喝足了冰气泡雪碧，畅快到达顶峰。

　　“还去以前那地方？”

　　刚问出声他就后悔，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去特别不同的地方。但夜里十点多，天寒地冻的，能去哪？

　　“嗯。”郁流光饥肠辘辘，打开袋子随声道。

　　等她再抬起眼，轿车飞速驶过大酒店外的停车场。

　　“去哪？”她问。

　　“不知道。”裴南星想，他要带上她逃离地球，飞向宇宙，浩瀚无限。

　　车厢内暖意融融，玻璃上凝起雾气。郁流光一眼挑出酥皮饱满的菠萝包，袋里还有盒装热可可。

　　裴南星前视路况，说道：“今天那两个假事件，是故意要破坏你们美丘的声誉。知道谁干的吗？”

　　“尤白薇。”郁流光拿手指抹抹嘴边的小酥粒。

　　“又是她。”裴南星双手紧握方向盘，唇线冷抿，已经在计划怎么出气。

　　郁流光看他一眼，清浅道：“裴南星，你不用再做什么。她出轨在先，舅舅没给她留一分钱，她狗急跳墙，垂死挣扎。”

　　“出轨？”裴南星猛然想起那天威胁她的话，好像有点误打误撞。

　　“她跟谁出轨？”

　　“汤杰楷。美丘前前任总经理。”

　　“总经理？”裴南星语意无穷道，“你们公司内部，挺有意思啊。那个新总经理，叫什么，范志辉。他看上去，也不太正经。”

　　郁流光看着他，怀着妙趣纠正道：“范仕晖。”

　　“噢，范仕晖。”裴南星点点头，又酸溜溜说，“那韦誉庭是不是不知道你舅舅留下来的遗嘱条件，你得告诉他吧。”

　　“告诉他？”郁流光有心作弄，“不如我发一个公开声明，广而告之我被限制结婚年龄，配偶还只能是赘婿。”

　　裴南星张口语塞，隔半刻问，“你看到我发的评论了吗？”

　　“你发了什么？”郁流光吃完菠萝包，好久没尝到这份香甜味道。

　　“也没什么。”裴南星的低落转瞬即逝，“我看到了。”

　　“嗯。”她知道他话中所指。

　　“你把Yaka和moz放在办公室，晚上直播你故意把它们摆出来？”

　　“嗯。”

　　裴南星忽然把车刹停路边。他转头凝视郁流光，明明迫不及待，却格外缓声问，“你想我吗？”

　　他向她提问，只感觉那颗心要冲破胸腔，心率急剧起伏。

　　郁流光的心跳频率也搭乘他的节奏，她被他锁进双眸，呼吸、躯干、思想一瞬间全不是自己的。

　　“嗯？”裴南星向她进攻，目光仿佛能将人溶化。

　　郁流光微感燥热，她想躲避开视线。裴南星不许，他捉住她的手臂，执着说：“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进退不得，没可奈何地回答，“嗯。”

　　轻轻一声，裴南星珍惜藏进心窝。他眉飞眼笑，仿如得到春风夏雨滋润，又想起在哪看过，爱是骨头里满是泡泡，他身体里现在源源不断冒泡泡。

　　“你想回那个家吗？”他启动轿车问，又根本不给时间她回答，自顾自说，“去我家吧。”

　　郁流光定定看他，他说得尤其坦然，就好像放学后邀请同班好友去家中聚会。

　　她没有拒绝。

　　“咔嚓”关门声，裴南星打开玄关与客厅灯、暖气。余光照进工作室，里面充满活人气息，半开的颜料，水桶里洗笔水未倒，调色盘上什么颜色都有，没有一点空余。

　　裴南星接过她的包放进沙发，解释道：“最近两头忙，是乱点。房间也有点乱，你在这坐，我去收拾会。”

　　他把她按进沙发，郁流光说：“收拾什么，我又不进去。”

　　“不进去？”裴南星困惑，“不进去，你睡哪？”

　　郁流光望着他明澈的眼神，不知道他是扮猪吃老虎还是怎样。

　　“我没有要在你家睡。”

　　“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没准待会要下雪。”

　　“也不远。”

　　裴南星干脆坐下来，认认真真端视，在她脸上检索真实想法。

　　她被看得周身不自在，望向电视柜上的马卡龙色纸盒，错开话题，“那是盲盒？”

　　“嗯。”裴南星拿过来揭开，介绍说，“这是Yakamoz Memory系列，里面有10个盲盒，一个隐藏款。你盲抽试试，看这一盒里有没有隐藏款。”

　　郁流光拆开小盒，镀铝袋里是戴海军帽、穿水手服短裤，脚踩救生圈的Yaka；PVC材质，配色保持一贯轻盈鲜亮的风格，附有身份卡。

　　“这是‘夏日出逃’，你再拆。”裴南星说。

　　她抽出一个moz，梳两个高丸子，戴粉紫渐变大头花，穿白底碎花裙，大头复古皮鞋；一手提收音机，一手举着小风车，表情依旧丧萌。

　　“这个是‘放学以后’。”

　　下一款还是moz，扎两个麻花辫，穿荷叶边白衬衫，海军蓝背带裙，系红领巾。她怀里抱饼干盒，头戴皇冠，坐在梦幻星球上，被星星与鲜花环绕。

　　裴南星高兴道：“你手气好，这就是隐藏款——Memory。”他款款看着她，“moz穿的是校服。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个形象。”

　　郁流光把十个盲盒全部拆完，茶几上摆一长列色彩绚丽、表情童趣的潮玩，看一看心情明亮。她指着穿成套白色滚绿边衬衫短裤,一手抱白鹅的Yaka，说：“第一次见面，你穿的这身？”

　　“你想起来了？”裴南星激动注视她。

　　“我，猜的。”郁流光藏掖道，她也只回归零散的记忆。

　　裴南星才高升的喜悦又降下去，他目不转睛，要在她脸上挖掘出真相。

　　她站起身，裴南星紧跟而立，扣住她手腕，“不准走。”

　　他的影子覆在她身上，郁流光发觉心跳砰砰开始加速。她想要抽出手，裴南星不放，他迅即找到借口挽留她，“你还没看过我画画，我现在画给你看。”

　　房子里暖烘烘的，郁流光觉得热，她脱掉呢大衣。

　　裴南星从卧室出来，见她脱了外套，立马放下心。他手拿一本硬壳超厚素描本，郁流光一页页翻看，人物、风景、静物速写，千态万状、各式各样，甚至有几张她的速写肖像。素描本封面脱色翘起皮，已画到后几页，还遗留着大学时期的勤勉气息。

　　裴南星又打开ipad上的绘画软件，里面存储了许多Yakamoz设计稿。他演示一遍，把apple pencil递给她，“你试试？”

　　她摇头，裴南星看了看时间说：“也不早了，你，困吗？”

　　郁流光没回答，裴南星站起来，“要是困，就去洗漱睡觉吧。我给你找一套睡衣，我不跟你睡。”

　　最后一句纯属画蛇添足，欲盖弥彰。他说完，两人都木愣了一会。

　　裴南星咳嗽掩饰，他急走两步，膝盖撞到茶几，一声也不吭，死忍着往卧室去。

　　透过阳台窗俯瞰，黝黄路灯照出小片光源，细如盐粒的飞雪飘飘洒洒。也许她也没准备走，但这深夜降临的雪另给她充足的托辞。

　　卧室内只有床褥凌乱，卫生间干净极简，玻璃淋浴房外安装电热毛巾架，大小不一的毛巾井然有序叠挂。

　　裴南星把顶层的岩灰色浴巾拿下来，合着整套睡衣放在浴室柜台面上，又俯身从抽屉里取出洗脸巾、崭新电动牙刷头。安装好牙刷头，他突然凑近郁流光，盯着她脸看。

　　她背向后仰，裴南星认真表情说：“你化妆了？我这没有卸妆的东西，只有男士洗面奶。”

　　“就用洗面奶。你出去吧。”

　　“你热吗？”裴南星问。

　　“嗯？”

　　“你耳垂红了。”裴南星无欲无求般纯挚说。

　　郁流光感觉喉咙里有些干涩，她只能控制表情，下逐主人令，“快出去。”

　　“我把花洒给你打开。”他进去淋浴房，水流声哗哗响溅。

　　走到卫生间门口他又回头，“需要什么再叫我。”

　　“嗯。”郁流光关上门，凝眉想了一会，不对，裴南星不对头，她也不对头。

　　门外的裴南星深深呼吸，自动开启降热降噪模式。下狠心道，只要能留住她，我就做一个斩断情根的和尚，四大皆空，阿弥陀佛！

　　郁流光洗完澡，她手握电动牙刷，微弱嗡嗡声，软毛刷头在齿面缓震。奇异的通感，她印上手柄里裴南星的指纹，带有他动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