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狮子小姐》陆陆有生

42、天造地设

　　“聚众□□？谁举报我聚众□□？”骆钧奇怒目如火，转头扫射宴席上几百张脸，他们有的漠然鄙夷、有的猎奇锁看、有的幸灾乐祸举着手机……这些人里就有谋害他，巴不得他翻不了身的。

　　“他们污蔑陷害我，没有什么聚众□□，你们有什么证据？一堆朋友聚一块吃喝玩乐，那是我们的自由！”骆钧奇挥舞着双手，眼珠子发出电光，亮得骇人，他歇斯底里高声狡辩。

　　“骆钧奇，我们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你配合。”警官的手放在腰后装备包上。

　　骆钧奇偃旗息鼓，肩膀萎缩下塌，在民警左右夹峙下拖移着脚步。众人眼望他的背影消失，厅内像扔进了原子弹般又炸开声。蔡雨潼愣坐在靠背椅上，瞳仁左移右转。虽然这新郎不太顺心意，但婚礼布置是按她想法精心筹备的。这么一来，人人只记得她婚礼上播了色情视频，还有警察来逮人，真是越想越窝火。

　　郁流光和裴南星的目光遥遥一碰，均带笑色。对开大门附近，不辱使命的傅燕辰早就找了个座，安逸吃香喝辣。

　　上午，郁流光将整理好的视频图片、证据材料以及骆钧奇的行程通过同城快递送至公安局，他们来的时间安安合适。她提供的那些证据不合法，但骆钧奇手机里有原视频，警方顺藤摸瓜、抽丝剖茧，他跑不出法律的制裁。

　　婚宴渐至尾声，被骆钧奇点到大名的艾守都等人不欲多待，早早离场，其余宾客也陆陆续续起身。商镜宗几人先走，郁流光预备同裴南星傅燕辰一道离开，却被艾妮可拦在餐桌前。

　　她镇静看着怒目圆睁，交叉双臂的艾妮可，等待对方先出声。同桌的韦誉庭、孔苇仪还未走，停住身观望。

　　“郁流光，裴南星是查叔叔介绍给我的，我们俩早就确定关系，今天连父母都见了。请你以后离我男朋友远点，我和他可是要结婚的！”艾妮可翘起下巴，咬字清楚说。

　　“确定关系？”郁流光音调疏淡，透出怀疑的语气。

　　艾妮可言之凿凿，“对，不只确定关系，我们……我们还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你和其他人拉拉扯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管，反正不准招惹裴南星！”

　　前排客人散了大半，孔苇仪饶有兴致观看，连蔡雨潼、孙其邦都被吸引过来。

　　郁流光不及出声，送查广鹤下楼折返回来的裴南星大步趋近，朝艾妮可淡漠声说：“你还不走，什么实质性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跟在他身后的傅燕辰伸出八卦触角，又有好戏看。

　　艾妮可高高撅着嘴，从链条小包里摸出手机，滑开屏幕打开相册，直直举到郁流光眼前，“你看清楚，这是我们约会时的亲密合照！他从国外回来，可能有时候对女生没什么边界感，但那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我是她女朋友，他说了，只喜欢我一个人！”

　　蔡雨潼、孔苇仪、傅燕辰几人很有兴趣地探脸注看。郁流光轻轻一扫，卧室里，裴南星穿白浴袍半躺在床，脸侧着，左手缠绵抚摸艾妮可的面颊，两人闭眼亲昵接吻，神情都十分沉浸享受。

　　照片像素清晰，里面的裴南星温柔对待别的女人，她心里很不舒服。

　　裴南星移动脚步看清内容，心里莫名一慌，他目视郁流光，在她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还有很多张呢！”艾妮可挺着胸脯，像要极力炫耀证明什么似的，身姿不动，手指在屏幕上纯熟滑动。

　　有在浴室的搂脖照、坐怀亲吻、还有裴南星光着上身搂抱艾妮可……

　　孔苇仪摇摇头，对裴南星顿感失望，还以为他品格不错。蔡雨潼像猫闻见腥，忙不迭抓住出气的好机会，嘲笑道：“呵呵，你还说郁流光是你女朋友，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啊？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郁流光，你挑男人的眼光太差了，以前那个薛翼帆是人渣，这个裴南星也是偷吃男，还有刚刚被带走的骆钧奇，也算一个吧！”

　　“你闭嘴。”耳听她又扯出郁流光的旧事，裴南星冷眸射向她，徐沉一声喝止。

　　蔡雨潼被冷光吓到，炮仗熄了火。孙其邦逮着时间扬威，“哎，你凭什么叫我老婆闭嘴啊！”

　　裴南星不理会他，神情紧张看着郁流光。当年他出国考国立美院，接受评审委员团面试都没这么忐忑。

　　郁流光面不改容，艾妮可心里发急，仰脸霸道说：“你怎么不说话？你都看到了，我们不知道多甜蜜，只是不爱在外面演。你以后别缠着裴南星，要不然你就是知三当三！”

　　“这些照片，谁帮你合成的？”郁流光平平抛出一句。

　　她这一出声，其他人睁大费解的眼，裴南星眸色闪动，神情融融一软。艾妮可心虚，仍然逞强辩白，“什么合成，这都是我亲手拍的！”

　　郁流光隐微冷笑，“这些照片，一小时就能弄出来，你想说明什么？至少，要拿出刚刚大屏幕里那样的视频才算证据吧。”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十足底气，她相信裴南星，半分也不怀疑他。

　　“视频，我有视频啊！怎么没有！”艾妮可调转手机，点开视频播放，再次举过去，眼神飞闪，略有娇羞说，“嗱，我们……在酒店亲热的视频！”

　　几人的脑袋又像鸡啄米似的伸进屏幕。酒店大床上，艾妮可平躺，裴南星压在她身上，温柔亲脸亲唇再往下亲吻，艾妮可圈住他的脖子，两副青春养眼的身躯交叠成一体。

　　这视频毫无伪造痕迹，还听见两人的呻吟声。蔡雨潼做作地掩住嘴，翻翻白眼说：“今晚这么多黄色猛料，看得我眼睛疼！”

　　裴南星的心又提到嗓子眼，看向郁流光的眼神里满是不安。亲眼见视频的“自己”亲其他女人，他都有一刻迷怔，怀疑是不是哪次喝醉，干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兄弟，这不是你吧？”傅燕辰干巴声笑，要信不信的样子。

　　“我……”裴南星着慌向郁流光解释，又没有把握说服她。才张口，郁流光平静点评道：“现在的AI换脸技术确实很逼真。”

　　艾妮可的鬼伎俩被戳穿，涨红脸急得跳脚，“什么换脸，这就是裴南星和我！你怎么就不愿接受现实！”

　　“我不相信。”郁流光简洁明了道。

　　始终静观默察的韦誉庭眼露欣赏神色。裴南星听到这斩钉截铁的四个字，明眸里全是温情，唇畔像有两根线，被人一点点提起来上扬。

　　艾妮可快要发疯，她气急败坏大叫道：“你不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你都不相信！我看你要去看心理医生！”一不做二不休，她恨恨咬字说，“你知道裴南星他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裴南星眼眸遽然转黯，脸色隐隐苍白。郁流光看看他，再望向艾妮可，沉下面容，“我不需要从你这知道。”她朝裴南星和傅燕辰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艾妮可朝三人的背影放声高喊，“他爸爸裴怀政是银行行长，犯了内幕交易罪被判十年，后来畏罪自杀。你可以回去查！”

　　此话一出，在场人表情各色各样，周边忙乎的服务员都抬起头好奇张看。

　　蔡雨潼瞠目而笑，简直想给艾妮可拍手鼓掌。听到话声的裴南星面若死灰，傅燕辰频频担心看他。偏偏郁流光充耳不闻，如无其事般。

　　孔苇仪睨视韦誉庭，挑唇讥笑道：“怎么？还没望够啊？韦誉庭，你这样的男人，就别想了！人家被欺负的时候，你坐得安安稳稳。那视频里如果是郁流光，你也肯定会怀疑她，她和裴南星是天生一对。我们俩，才是地造一双！”

　　电梯满员，郁流光三人沿红漆旋转楼梯下至大堂。走到酒店门口，一言未发的裴南星忽然拉住她，他转身往反方向走，用背影给傅燕辰丢话，“你自己叫车回去。”

　　“……”傅燕辰张开嘴无言摇头，唉，多好的一个夜晚，被那小妮子搞坏气氛。

　　夜风清而凉，天幕辽阔，群青中掺杂墨黑。酒店通体泛金光，像神幻世界里气势磅礴的鎏金宝殿，辉光从一格格四方窗里洒出，把天际也映亮了些。

　　“去哪？”郁流光在裴南星身后问，大荡领在月光下如水流溢，莹白的背在灯影里幽泛光泽。

　　裴南星的纯黑西装沉入夜色里，他还是不出声，垂着眼拉着她绕过酒店，穿过林荫草坪。没多时，他似乎冷静一点，想起什么，脱下西装外套，转过身给郁流光披上。

　　他们停站在一面景墙前，中部大面夹丝玻璃，两边是米黄色磨砂花岗岩，出水口里倾泻出清澈小瀑布，流淌进方形水池里。水声若山泉叮咚，清脆悦耳。

　　裴南星轻柔地看着郁流光，玻璃墙里金沙星河流转，给她的脸庞镶上暖金色光。

　　“你相信我，是因为没把我看得那么重，无所谓。还是因为，我值得你相信？”他启声问，患得患失，要获得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