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小少和狐狸卿卿》莫惹是非

30、白玉骨头（四）

　　“你是说小趴今晚不回来，住在你那里？”
　　“没错，我与小趴切磋棋艺，尚未分出胜负。”铁耿笑得满脸和气，白展堂点了点头，小趴确实成天往南宫府跑，就是为了去找他，何况又是南宫千雪的娘家，全都是熟识之人，“那劳烦铁先生照顾了。”
　　“不过大少，白老爷会不会有意见？”
　　“意见是肯定会有，不过爹可不会真的拂了小趴的意。”

　　铁耿拱手点头，慢慢转身离开，白展堂转身进府，南宫千雪仍在花园中，“怎么了？”
　　“小趴今晚住你娘家。”
　　“是铁耿那老头？”
　　“是，不过千雪，铁先生总是长辈。”
　　“谁理他。你过来看。”她招了招手，白展堂走到她身边挨着蹲下，“怎么了？”
　　“看啊。”

　　最上等的锦缎也未必能有这种质感，黑如墨，润如玉，不愧是黑色牡丹中的上上品，含苞待放的花苞尚未打开，花心已有淡雅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不愧是冠世墨玉。”
　　“大趴，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株当初被你踩死的牡丹？”
　　白展堂支吾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南宫千雪失笑，“我又不是要找你算账，再说，”她放柔了眉眼，嗓音也变得轻软，难得合了她的长相，“你早就还清了。”
　　白展堂揽过她的腰，视线也落在那株冠世墨玉身上，“那株牡丹怎么了？”
　　“这种香味，我只在那株牡丹上闻过。”她有些着迷地轻轻叹息，将脑袋靠在他肩头闭上了眼，“你细细去闻，就好像满身满心都被洗涤过一样，浑身清灵。”

　　***

　　“小趴，小趴，醒醒。”
　　秦念白半蹲着身子，趴小少的身子歪歪斜斜地倒在他腿上，他一手拍打着她的脸颊，晃着她的身子，“小趴。”
　　铁耿从院门匆匆进来，“怎么样？”
　　秦念白只是摇头，眉间紧蹙，绝美的容颜蒙着一层霜意，冷冽如冰，一掌贴在趴小少的后背，淡淡的白色光晕在她的身后散开来，好半晌，趴小少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给我看看。”铁耿俯身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脉门，秦念白只是盯着小趴，铁耿也只是摇头，“一切如常。”
　　“我不明白，如果，如果真的只是受了惊吓，我都已经输了灵力给她，她怎么可能还不醒过来？”

　　“你没想过，也许是因为你的灵力不够吗？”
　　铁耿没有说话，夜幕渐渐降临，南宫府客院的上空拂过一道黑影，落在院中，黑衣黑发，已然恢复如常，倒背着手站立一边，话正是他说出的口，“你当真不觉得奇怪吗？”
　　秦念白眼皮都没抬，“再多说一个字我捏碎你那根骨头。”

　　易崖的身子似乎朝右侧偏了偏，细细看去，不难发现他的右胸口有些鼓起，“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故意逃避这个问题？我不相信你没怀疑过，我查过紫金香炉的裂口，是用鱼肠剑劈开的，鱼肠剑是上古神兵利器，在一般人手里根本发挥不出它的威力。”
　　秦念白还是抱着小趴的身子，易崖顿了顿，接下去道，“轻而易举破开花神的七道符，只能代表着她的灵力不在花神之下，可她却偏偏只是一介凡人，你就当真不怀疑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在乎，我只要她好好的。”
　　“我不管你在乎什么，今晚子时，城郊梅花岭，梅花庄垂绣楼，犬、貂、獾、长蛇四尊约你一聚，若是不到…”他的视线扫过秦念白身后，“你总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她身边的。”

　　黑影消失在了夜幕中，秦念白低下头轻轻地用脸颊摩擦着小趴的脸。
　　他没想过？他怎么可能没想过？
　　她是苏璇玑的女儿，他本以为，这便是她所有特别的根源，可当她在莲楼撕开封条挥起鱼肠剑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了。
　　别说是苏璇玑，就算是她回归仙位，重为牡丹花仙本尊，也不过是花神座下十二花仙之首，怎么可能轻易破开花神留下的整整七道灵符？
　　也许是天意注定，她破开灵符，他得以恢复人形。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小趴比他所以为的更加特别，所以，也更加容易遭人觊觎。他可以胁迫粉翅蛾转食芍药花粉，可以替她挡住易崖和青丘群妖，但若是还有其他，还有那来自九重天上十八层地府下的神祗，他的小趴，还会是他的吗？

　　从东府门出拱宸门，继续向东，一直出外城，便会见到横卧于扬州府城郊的一座丘陵，梅花岭，南挽瘦西湖，早春的梅花闻名于江南。
　　梅花岭山脚有一座梅花庄，素雅的青砖白墙，庄内有湖，透过后院墙就能看到梅花岭的梅花丛，一到梅花盛开之时，院墙上的木栅条便相间抽去，以后山之梅为壁画，正所谓画本无心，取自天然，也别有一番闲情雅致。
　　梅花庄边上还紧邻着一幢小楼，三层高，叫做垂绣楼，背靠着梅花庄内的湖岸，岸边多杨柳树，门前柱上有一联，曲径通幽处，垂杨拂细波。
　　夜半子时，空中不见月明，这里本是黑漆漆一片，却突然间有什么东西蹿上了垂绣楼，似乎有一条尾巴甩了门一下，没多久，垂绣楼的三楼亮起了烛火。

　　***

　　“怎么了？”昏暗的屋内亮起黯淡的烛光，南宫千雪猛地坐起了身，白展堂惊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她没有说话，抓起衣服披在身上，掀开被子就穿鞋。
　　“千雪？”
　　“嘘，外面有动静。”
　　白展堂愣了一愣，他们的主屋前面就是花园，长廊里也满是牡丹花，这么晚了能有什么动静？
　　虽然不解，他也不可能让南宫千雪一个人出去，他提着灯拉着南宫千雪的手走在她身前，“哪个方向？”
　　“南边，那个角落。”
　　提起的灯找过去，漆黑黑的墙角绿叶盎然，花团锦簇，正中间，正是那朵冠世墨玉。

　　烛火下，花瓣上像是涂了一层墨色釉彩，如琉璃被日光照射后一样旋转变换着流光溢彩，像是被流水一层层地冲刷，却又变换着无穷尽的光泽。
　　南宫千雪一手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摇着头，白展堂稳住了她的身子，眉头却皱了起来，牡丹花怎么会长成这样，莫不是妖物？
　　“千雪。”
　　“太美了，太不可思议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冠世墨玉会是花王中的王冠之品。”
　　“千雪，回房吧，晚了。”
　　南宫千雪依依不舍地转身，两人回了房，房门轻轻被掩上，就在门板合上的那一瞬间，那些光泽顺着花瓣慢慢滑落，渗入地面，消失不见了踪影。

　　***

　　床上的小小身影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而宁静，铁耿坐在一边的桌前一手支着下巴小鸡啄米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从自己的手上跌下来。
　　一跌跌醒了，他抬起眼看向窗外，已经过了三更了。
　　他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隐约间，门缝中有一阵淡淡的白雾飘进来，带来一阵无与伦比的香气。
　　铁耿一时呆住，白雾越来越多，那香气也越来越浓郁，他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牡丹香，难道说是…他急急回头去看小趴，还好，她没事，好好地还躺着。
　　白雾围绕在房内，铁耿坐了下来，终于慢慢地犹豫地开了口，“苏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