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小少和狐狸卿卿》莫惹是非

23、青晖芳草（五）

　　白展堂回府的时候，白守诺正一个人在前院跳格子，一见他就一脚踏入河界跑过来张开双手，“爹爹。”
　　“小诺，你这样可就被淹死了。”白展堂抱起他走过炭笔画下的格子，一看就是小趴的手笔。白问目最近经常上茶馆和人一起饮茶大侃天南地北，不在府中，白展堂抱着白守诺穿过大堂，“娘亲呢？”
　　“花园。”

　　南宫千雪果然正在花园长廊的尽头，托着下巴似乎在沉思，白展堂放下白守诺让他自己去玩，慢慢走过去，一直走到她身后，才发现她正盯着那株冠世墨玉，皱着眉头，压根没听见他走过来的动静。
　　“千雪。”
　　“咦，大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他走上前了一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奇怪了。”她指了指那株冠世墨玉，“这是什么？”
　　“牡丹花啊。”
　　“那边几株呢？”
　　“芍药？”
　　“没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看芍药上面，飞得是什么？”
　　白展堂倾身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大朵纯白色芍药的上方，盘旋着几只飞蛾，“蛾子啊。”
　　“就奇怪在这里，这种粉翅飞蛾，以前都只围着牡丹转，可现在却只围着芍药转，碰都不碰牡丹花。”
　　“蛾子还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南宫千雪挥了挥手，“哎，你不懂。”
　　白展堂确实不懂，他只知道鳊鱼和鲳鱼会在不同的水域，至于飞蛾飞哪里采花粉，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

　　偌大的南宫府，自从南宫千雪嫁人后，满园繁花大半都挪去了白府，虽然也还有花匠照看，总不会像她那般尽心，如今草多过花，放眼望去，倒是绿意盎然。
　　“笑够了没有？”冷淡的嗓音在一座偏院的书房窗前轻轻浅浅地响起，几乎不过是眨眼的瞬间，一道冰封水柱在那中年男子的鬓角擦过，削断黑发两三缕，也停下了那放肆的大笑声。

　　“小趴可就在外面花园里，小心我叫她进来。”铁耿拉过自己的鬓发看了看，虽然被削断了一撮，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仍是难减，“不过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小趴居然带你过来要我看——”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又一道水柱擦过，这次铁耿躲了过去，想想小趴指着脑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尊少爷呐，你也有今天。”

　　白瓷茶杯被轻轻放下，置于窗边的茶几上，白袍水袖卷起，双手十指指尖轻轻对靠在身前，视线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铁耿在书桌前捣腾了一会，搬出一个旧铁盒，弄得哐啷作响，秦念白转过脸来，左边半条眉毛稍稍动了一动，“你干什么呢？”
　　“找我的金针，我可是答应了小趴会替你医脑袋的。” 嗖嗖，这次是两声，铁耿飞快地蹲下身，脑袋都钻到了书桌下面，书桌后的墙面上留下两道剥啄的灰晕，铁耿巴着桌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食指，哼笑了一声，不等秦念白来得及发现他想做什么，他已经扬嗓，“小趴。”

　　白衣少年小小的身影跑进了书房，书生帽有些斜，在脑袋上摇摇欲坠，“铁叔叔。”
　　“小趴，这人，”铁耿指了指窗口那岿然不动的男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秦念白一双眼看过来，眼白多过了眼黑，眉峰上挑，趴小少撇着嘴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节哀吧，反正你只是脑筋有些不太灵，我家斜对门的马家三老爷痴呆很多年了，还是好吃好睡，活得好着呢。”

　　铁耿正喝茶顺口，一口水猛地喷了出去，秦念白偏头看了一眼小趴放在他肩上的小手，胸口沉了沉，似乎深吸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俯视着她，一字一顿声音好不轻柔，“小趴。”
　　“干嘛？”
　　“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对哦，我得走了。”她抓着书袋冲出了书房，“我答应了六姐今天会早回去替她修剪花枝的，她会砍了我的…”

　　趴小少的声音渐渐远去，铁耿朝秦念白挥了挥手，“我说尊少爷，你也可以走了。”
　　白衣拂了拂，人却没有动，眼神有些慵懒，又坐回了窗前，“算一卦怎么样？”
　　铁耿来了兴趣，“难得你会让我算卦？”
　　“牡丹花仙的仙魄没有归位。”
　　“这我知道，花神座下十二花仙，每三百年就会有一个下凡历劫，苏璇玑就是那牡丹花仙转世，可她一死，牡丹仙魄却不知所踪，这世间的牡丹花也没有了仙灵精气。对了，那些粉翅蛾你怎么解决的？”
　　“我自然有办法，你快算。”
　　“不用，我算不出。”铁耿摇着头，摸着下巴，“那些粉翅蛾一直追着小趴不放，难道说小趴她？”

　　“不，小趴是凡人，只是身上带着一些苏璇玑留下的灵力。”
　　“难怪那小丫头身上什么大伤小伤不出三天就都会好，还不留疤。”
　　“你说什么？”原本温润的嗓音突然间变得有些阴沉，“什么叫大伤小伤？”
　　铁耿收拾着他的旧铁盒，嘴里啧啧有声，“反正你人都在扬州府了，以后就会知道了，你别看小丫头人小，打起架来还真不含糊，受了伤又不敢让她爹知道，便来找我，这么些年，她都习惯把我当成她的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