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契100》木火延天

5、集团少总

　　郝桑一口气冲上顶层。

　　这是最后的打算了——找老总要薪。虽然心里是不抱希望的，但是既然决定来讨薪了，不努力到最后一刻那就不是他了。

　　郝桑呼哧喘着粗气，正欲走向老总办公室。

　　闻讯而来的保安大队带着几名保安冲了过来，将他叉倒在地。

　　郝桑剧烈挣扎起来，却根本挣脱不开身上束缚，脖颈、肩膀和腰间都持着钢叉，腰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地面，心中绝望无比。

　　下一秒，一双花里胡哨的鞋子走进了他的视线。

　　“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保安大队点头哈腰，“不好意思少总，由于我们疏忽，让这个人擅自冲了进来。好在目前没有造成员工受伤及公司财产受损！我们现在就把他赶出去！”

　　少总陈望龙，陈旭日的儿子。虽说在集团里担任总经理的职位，但跟众多公子哥一样，整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事，几乎一切公事都交由手下去办，活脱脱就是一个纨绔富二代，令他爹头疼不已。

　　方才他正是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打游戏打得正酣，门外的吵闹声吵得他心烦不已，失手给对方送了一个人头，这才走出门来看个究竟。

　　陈望龙蹲下，拍了拍郝桑的脸蛋，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公司前任好员工郝桑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又站起身来说道：“放开他。”

　　保安大队犹豫不决，“万一他带着凶器……”

　　陈望龙耻笑一声，“不会，他可不敢。”他挥开郝桑身上的钢叉，“我要和他谈谈，你们在门外等着。”

　　郝桑直起身来，看着眼前一身潮牌的陈望龙，却是满肚子疑惑，他十分笃定自己在公司的这些日子里从未见过少总一面，不知为何陈望龙开口便是一副早已认识他的口吻。他一头雾水跟着陈望龙进了办公室。

　　大门关上后，陈望龙一屁股坐上沙发，双臂大张倚在靠背，吊儿郎当地晃动着二郎腿。

　　“你来干什么？”

　　“讨薪。”郝桑作了简短回答，脚步停在门口，不再向前。

　　陈望龙撇了撇嘴，“多少？说来给我听听。”

　　“按先前签订的劳动合同来算，总计5万5千。”

　　“哦？！就这点小钱啊，给你倒也容易，只是——”陈望龙褪去笑容，停下抖腿，“你欠公司的债什么时候还？”

　　郝桑有些惊讶，“您知道这件事？那是份阴阳合同，我当时签下的合同是……”

　　“我当然知道。”陈望龙打断郝桑说话。他粲然一笑，露出两排牙，“我干的事，怎么会不知道？”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定格。

　　郝桑双眼蓦地睁大，宛如遭了雷劈一般定在原地，不确定启口出声：“你干的？！”

　　“是啊，不就弄个酒局，伪造份假合同，这很难吗？”陈望龙满不在乎地说着，又开始抖起腿来。

　　郝桑声音颤抖，“人力、财务那边，还有我的上级，他们都知道？！”

　　陈望龙仰倒在沙发上，身子骨懒懒散散的，听见郝桑的问话轻蔑一笑道：“你说呢？我的命令他们谁敢不听？”

　　郝桑全身发抖，他扯开沙哑的嗓子怒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得罪过你吗？！”

　　“你说为什么？”陈望龙饶有兴趣站起身，踱步走到郝桑面前，“半年前，LINK11酒吧门口，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LINK11酒吧……

　　郝桑的记忆在脑海中疯狂翻滚。

　　大学四年，他勤工俭学，读书的同时也在校外打工赚取学费生活费。他做过多份兼职，在酒吧当服务员便是其中一份。

　　他工作时沉默寡言，每次都任劳任怨把领班交代的工作做好，从未惹过事，除了那一次。

　　那天是周末晚，正逢跨年夜。新年倒计时的来临，将酒吧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年轻人们聚在一起放纵自我，舞池里挤满了尽情摇摆的身姿，卡座散台上划拳劈酒，大喊着要不醉不归的身影更是无数。

　　郝桑穿梭在一波盖过一波的嘈杂声浪中，作为服务员，他不仅要收拾清洁台面，还要负责接引招待客人。当他走到门口接引光临的顾客时，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响起。

　　他跑了出去，便见门口有对男女不断在拉扯着。

　　“过来一起玩嘛！”男生单方面对女生耍流氓，硬是拉着她的衣服不让走。

　　女生摆脱不了纠缠，情急下推了男的一把，男生踉跄了一下，霎时就变了脸色，扇了女生一巴掌，口中骂骂咧咧：“臭婊子，不要不识抬举，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还在这里跟我装纯！”

　　女生捂着红肿的脸颊，抬起手用力扇了回去，“哪里来的臭男人，赶紧滚回去！再骚扰我，姐报警让你喜进牢房！”

　　男生大笑起来，“你报啊！我告诉你！局长是我爸朋友，警察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男生边说还边伸手朝女生胸部袭去。

　　女生烦不胜烦，对着男生胸口猛地一推。

　　“臭婊子！还给脸不要脸了！” 男生火了，挥起拳头便向女生揍去。

　　“先生，您的朋友还在等你回去喝酒。” 郝桑低声说着，接住男生下落的拳头。

　　男生转头，见是个瘦削的身影，便十分不当回事儿道：“我这不是在请她吗！”他转身扯走女生，“跟我进去，和兄弟们玩玩呗！”

　　郝桑只当他喝高了耍酒疯，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放，“这位小姐不愿意，请不要强迫他人。”

　　“你算老几啊？不想挨揍就给爷滚开！”男生吼道。

　　“请不要在酒吧门口闹事，影响酒吧营业。” 郝桑仍不松手。

　　“哪里来的臭小子，瞧你一脸穷酸样，爷也是你能惹的？！”男生火气更大。

　　郝桑沉默无言，低下了头，却依旧死死抓着男生，不愿撒手。

　　两道身影在夜色中推推搡搡，下一刻便扭打在了一起。

　　酒吧内乐舞喧嚣，酒吧外拳脚相加。

　　郝桑虽是身材清瘦，但力气不容小觑。从小到大，帮爷爷打包重达几十斤废品不计其数，长期的重物锻炼下手劲并不小。硬实的拳头落在对方身上便是一片乌青。

　　这场架的结局以男生的朋友们赶过来扯开他收尾，他还清晰地记得男生走时丢下的狠话：“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郝桑也是嘴角吃着痛，受了领班好一顿批评。但当女生身体无碍并向他诚挚道谢时，他觉得自己所做的决定果真没错。

　　郝桑不可置信开口：“那个喝酒闹事的人是你？！”

　　陈望龙轻笑出声，“冤家路窄啊，你入职的第一天，在电梯间里我就认出你了。”

　　郝桑惊讶无比，“你知道我的存在，不立刻辞退我，绕了一大圈做这些事就是为了报复？！”

　　陈望龙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想炒你鱿鱼的，但是我查你资料时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值得我大费周章跟你玩一玩。”他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谁让你姓郝，谁让你是郝氏夫妻的儿子。”

　　郝桑簇眉，“我父母？！”

　　陈望龙双手抱胸，轻蔑说道：“郝氏集团压制了我们家那么多年，害得我们只能屈居第二。若是你，对手的儿子来了，是不是该好好对待？”

　　“郝氏集团早在十多年前就破产了，我父母更出了车祸意外去世了！”

　　陈望龙笑出声来，“郝氏集团没落是必然的，你父母的死只是报应罢了。想当年抢走了我家多少生意，这冥冥之中，都是天意啊。”

　　郝桑万万没想过事情会是这般展开，父母离开时他尚且年幼懵懂，公司的事他还是从亲戚那里听说的，只知道父母创立的公司欠下一堆外债后，申请了破产清算，家里所有的资产都拿去变卖还债。他也在这个时候从衣食无忧的小少爷变为了失去双亲的累赘。

　　郝桑忍不住咬牙切齿，“当年两家商业竞争时，我年龄幼小一无所知。我进旭日集团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一份工作。我勤勤恳恳工作，对得起我自己，也对得起公司，我欠你什么了？！就因为身份，你就要这样报复我？！”

　　陈望龙见郝桑激动不已，心情更为惬意，“听说这些年来你靠捡垃圾卖废品度日，也难怪了，跟垃圾待久了，人就是一副寒酸破烂样，真是够凄凉的。”他啧啧摇头感叹，“但还不够，我就是要看你一无所有，你过得越惨，我越是开心！”

　　郝桑原本只是觉得他不可理喻，但在听到一无所有后，脑中紧绷的一根弦忽地就断了。他再也抑制不住，揪起陈望龙领口咆哮道：“我爷爷是不是你害死的？！”

　　他的力劲很大，陈望龙脖子几乎快勒断了，“你爷爷的死关我屁事！我是想看你凄惨，但我可没虐待老人。”

　　郝桑定定地瞪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要是害死我爷爷，今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少总从未被如此威胁过，陈望龙心口堵着一股气，想也没想就呛声道：“你爷爷死了就死了，人老了就得死！”

　　郝桑提起拳头照着他的门面就是一拳。

　　陈望龙感到鼻骨剧痛，温热的鼻血飞溅而出，他怒骂出声：“他妈的，敢打老子？！”

　　两人登时扭打在地。

　　拳拳开花，锤锤揍响，哗啦咕咚声四起。

　　门外保安破门而入，上前扯开了疯狂攻击的郝桑，将他摁倒在地。

　　“少总，您没事吧？”保安大队扶起陈望龙。

　　陈望龙面上挂彩，他哪里受过这种屈辱，立马指挥起众人道：“给我打！”

　　郝桑跪在地上大笑起来，“真是个没用的二代。离开你爹，你就是个废物！连打架都打不过我！”

　　陈望龙大怒，“愣着干嘛？！快动手啊！谁打得狠，这个月工资就再加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