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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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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比较冷漠的话,钟书玉在意的不是皇帝去了哪儿。他们不曾见过面,也不曾有过交集,地位天差地别。
九五至尊的皇帝去了哪儿,是死是活,与她这个平民关系没有半分钱关系,轮不到她在意。
她只是不想晏华滥杀无辜,不想一心为民的太子回来后,发现自己的父亲一早死在了魔神手里。
挡在中间的钟书玉,哪一种场面都不想看到。
台下人不知在讲什么,争来争去,这一堆唾沫横飞,那一堆撸起袖子,还有一堆凑在一起,一会儿看看高台之上的男女,一会儿看看同僚,叹气摇头。
晏华之前还觉得有意思,他见过的人不多,如此和谐相处的人更不多,他像在欣赏一场戏剧,即使这场戏没有半点意思,他也看得兴致盎然,甚至想与钟书玉分享有趣之处。
直到,他听见这句话。
台下戏顿时没了趣味,他委屈道:“你在意的人,太多。”
韩云州算一个,后来的南宫慕羽算一个。这俩都是她的夫君,他不计较,后来又来个什么周荪,钟文宣,太子什么的。
她的心比这大殿还大,能装下那么多人,为何不能装个他?
手腕上的镯子被她的体温浸润,不特意感受,几乎察觉不到,那个不属于她的东西,几乎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钟书玉摸着镯子冷笑:“魔神大人自然不懂我们人族的感情。”
晏华皱眉:“叫我名字。”
从无界之地出来后,他再也没自称过“吾”,也没唤过她“汝”,他一直用人族的方式对待她,最后换来一句“自然不懂我们人族的感情。”
晏华舌尖苦涩,是这殿里谁在难过?
“那个名字不适合你。”钟书玉道,“它应该用在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身上,而不是一个躲在暗处偷窥别人的人身上。”
她的语气带了点冷意,像寒冰,“我收回。”
舌尖的苦涩更甚,并有一股浓烈的辣味聚集在舌根,辣得晏华双目通红,浑身发燥。那是怒气。
魔族诞生于欲望,与情绪为食,每种不同的情绪,在他们的舌尖都有具体的味道。
苦涩是难过,从他见到钟书玉开始,她身上就有一股挥之不散的苦味,他想让她快乐,因为快乐是甜的。
愤怒是辣的,他极少品尝到这种味道,这世上,还没谁敢在他面前暴怒。
晏华环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在钟书玉那句话脱口而出时,他下意识抓紧了衣料,他在生气。
他竟然在生气。
魔族,是不会产生感情的。很多时候,他们就像一把会自己动的刀,被食欲驱动着,脑子里只有杀戮。
现在他有了感情?
意识到后,舌根的辣感骤然消失,只留下发麻的余韵,有点像昨晚那个吻。
晏华看向钟书玉,她嘴唇嫣红,晨起宫人们用最好的胭脂为她上妆,她坐在身侧,隐约间能闻到胭脂里的花香味。
又有一股味道弥漫在舌尖,黏糊糊,很甜。
她的唇很甜。
晏华没有犹豫,亲了上去。这个姿势不太方便,他索性把人抱在怀里,专心沉沦。
他不是人,怎懂人族的礼义廉耻?他大胆的行为惊呆了所有人,台下人不演了,纷纷瞪大眼睛看着。
有些老人家受不住这刺激,用胳膊捂眼,嘴里嘟囔着世风不古。
钟书玉奋力挣扎,从昨日到今日,种种叠加在她心里,她怒不可遏,气愤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殿里格外清晰。
有人唏嘘,有人不忍地闭上眼,也有人,兴致盎然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皇座上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大殿上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能听得真切。
钟书玉放下手,心乱如麻。
她是疯了吗?
眼前的人可是魔神,她凭什么认为对方不会杀她?
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比她顺从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只要晏华想,立刻会有人送上无数绝世美人。
她能凭借什么活着?过往几个月被监视的生活吗?
钟书玉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况且,她为了她这条命努力了这么久,却轻而易举的,死在别人弹指一挥间,甚至,临死之前,她的夫君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韩云州知道她失踪的事吗?昨天一夜,他有入眠吗?
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踪迹,下一刻,听到的是她的死讯。
人有了牵绊,就有了恐惧的点。
温热的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晏华问:“你在怕我?”
他声音很轻,轻的像一阵风,听起来有些酸涩。
恐惧的味道是酸的,曾经,他品尝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让他难过。又酸又苦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口腔,让他难受的想哭。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想让钟书玉别害怕,于是说:“他还活着,在另一个地方,你想见他吗?”
他撒谎了。
人皇在他出现在这儿的第一天就死了。
一个族群不能有两个首领,一座山不能有两个大王,他想坐上至高无上的皇位,就必须杀了上一任人皇帝。
这是权力更迭的规则,就像妖族上一任妖皇死后,下一任才能继任;人族新神诞生,意味着旧神灭亡一样,亘古不变。
晏华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他不想钟书玉怕他。
“不必。”钟书玉推开他,重新坐了回去。
“为什么?”晏华不明所以,“你不想见他吗?”
反正钟书玉没见过,他随便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应该行吧。
钟书玉当然不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离开这儿。至少,得先让韩云州和哥哥知道,她没事。
晏华嗅不出她身上复杂的情绪,但他感觉得到,钟书玉想离开他。
她不喜欢这儿。
这儿有天底下最华贵的衣料,有最珍贵的食材,有无数人伺候着,要什么有什么,但她不喜欢,为什么?
晏华空荡荡的大脑想不出所以然,他自顾自以为钟书玉不喜欢闹哄哄的人群,便把所有人赶走,商量起他们的婚事。
“皇后册封典,你有什么要求吗?”晏华握着她的手,冰凉的手握在手心反复揉捻,似乎就能把她留在身边,“我想快点,想热闹点,他们说不行。”
他说的应该是礼部。
宫中许久没有大型仪式,又是皇后册封大典,万般马虎不得,不说布置,礼服赶制也得时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
钟书玉苦笑,真让韩云州说着了,当初在天梁说的玩笑话,如今成了真,如今她真的要成一国之母。
“不……”刚吐露出一个字,钟书玉又后悔了,她刚想着如何传递消息,机会便送上了门,她话音一转,道,“我嫁过人,按我们人族的规矩,你该给我第一任丈夫敬茶。”
“主父?”他连这个也知道。
钟书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道:“是。”
“好。”他答应的很快,立马召来身侧的大太监,道,“去请。”
“是。”之前的大太监死了,新换上这个年轻些,人情世故没那么精通,他求救似地看向钟书玉,“不知这位姑娘、不,皇后娘娘的夫…夫君,如何称呼,身处何方。”
钟书玉道:“韩云州,曾经的北衙首领,如今在天阙。”
“……是、是。”
大太监领了命,赶紧退了出去,走出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震惊地回头看了眼。他没记错的话,国师大人上个月娶的新夫人也是这位。
被忽悠着认了规矩,晏华心里不认,他没旁人那般大方,愿意与人分享娘子,哪怕碍于规矩不得不这样做,他也得做晚上那个。
想了想,他道:“夜里,你得睡在我房里,不能去找他。”
钟书玉道:“他是我夫君,为何不能找。”
“白天可以,晚上不行。”他隐约记得,白天她和那个谁只亲过。想了想,他又为自己加上一个砝码,“我比他好,不会欺负你,你不喜欢可以停。”
那个狼族太坏了,每次说的好听,说什么由着钟书玉来,到最后全凭自己开心,钟书玉流了泪也不管,求他停下也不管。
他不会,他很听话。
钟书玉“唰”得一下起身:“你、你、你都看了些什么?!”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做过的事全被他看到了。
晏华不明所以,她不喜欢吗?还是说,她就喜欢那样?
他低下头,毛绒绒的红狐狸耳从他发顶冒出,还带着白色的耳廓毛,他小心翼翼抬头,不确定道:“这样,可以吗?”
狼族他没见过,狐族见过,都是耳朵,应该差不多吧。
“啊!”钟书玉尖叫一声,崩溃离去。
她要疯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把这种事摊开了讲!这是可以讨论的内容吗?!
她知道,魔族与人族不同,他们没有礼义廉耻,也不懂男女情事,但她有,她实在没办法接受和另一个男人讨论她和她夫君在床榻上的喜好!
人在情绪崩溃之时,往往喜欢逃去内心觉得安全的地方。可偌大的皇宫,钟书玉连个熟悉的地方都找不到,无处可去的她选择回了寝宫。
晏华跟着她进去。
一瞬可行千里的魔神,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进到殿内。他不敢离太近,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不知所措,隔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不喜欢这个耳朵,我可以换别的。”
他懂得不多,不知道哪些动物有耳朵,之后让妖族的人送来几只他学一学。听说有一种叫兔子的动物耳朵很可爱,钟书玉应该喜欢,不行的话,找几只狼族也行。
这点上,魔神底线很底。
“这是耳朵的事吗?!”钟书玉坐在椅上,手捂被气疼的肚子。
犹豫许久,晏华走过来,蹲在钟书玉面前,伏在她的膝上,软声道:“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变,别生气了,好不好?”
至少他此刻,真心希望钟书玉开心。
“你……”身下一股暖流涌出,钟书玉心感不妙。
晏华表情从疑惑到紧张,他抱起钟书玉往床上赶,忙道:“太医!快去请太医!她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