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要是能假装没看见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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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何冬淳和谭夜涔从餐厅往出口的方向走，他没想到谭夜涔是个话痨。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不停的找话题聊天，何冬淳感觉自己的情绪被他带动了，结果两人出餐厅转头就看到了一条围巾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何冬淳的心猛地一沉，这条围巾他清楚地记得章自瞫在接电话的时候是拿走了的，可现在它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这条路是专通海底餐厅的，章自瞫刚刚一定是回来过并且看到了他和谭夜涔吃饭，围巾是他往出口走的时候扔掉的，何冬淳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他瞬间觉得耳鸣，急忙拿出手机查看，就像他给章自瞫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一样，章自瞫刚刚也给他打了许多个电话。
何冬淳回拨过去，但手机放在耳边却又收了回来，他按下了挂断键。
一切都已经没有必要了。何冬淳突然觉得好累，想到要向弟弟解释为什么会和谭夜涔一起吃饭，或是假装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讨好章自瞫。
在他此刻看到这条被丢在地上的围巾时，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冬淳，怎么了？”谭夜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何冬淳一言不发的捡起地上的围巾，早上出门时还是蓬松柔软的羊驼毛已经变得有些缩窄发硬。
他无意识抿嘴，调整好情绪后转头微笑着对谭夜涔说：“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好，冬淳今天实在对不起了，我打电话给司机，让他送你回家吧。”
何冬淳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谭夜涔的好意。
两个人从水族馆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路边有小摊在叫卖章鱼小丸子，好多人围着摊位一边聊天一边取暖，何冬淳看着却突然犯恶心，拄着拐杖远离了一点。
回家后的何冬淳感觉身心疲惫，洗完澡出来他看见那封还放在五斗柜上的情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拄着拐杖走到章自瞫门口，敲门扔信，一气呵成。
两个人就像是在比赛吹气球，都在等着对方那个先爆炸，结果他俩吹的气球都他爹是橡胶做的。
第二天上学路上章自瞫冷帽搭配头戴式耳机，一个眼神都没给何冬淳。
何冬淳双手搅在一起，眼神不自觉地往他弟那个方向瞟，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可能对他来说是解脱吧，不用早起就听我在他耳边墨迹个没完，刚好他也不用再装作好弟弟的乖乖模样。”何冬淳皱着眉看向窗外。
车窗白雾弥漫，冬季早晨的天空像无尽的莹蓝色幕布。相对静止的取景框内是少年与少年共同种下的青涩果树，任凭树苗被彼此拉扯揠长，拼命想要树种将自己遮掩起来。
章自瞫双手环胸面色平淡的向何冬淳的方向瞥了一眼，何冬淳失神的望向窗外，一路无言。
这种微妙的冷战关系直到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何冬淳走进考场后发现章自瞫是自己的后桌，脚步微顿，章自瞫也抬头看向他，短暂的对视后何冬淳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太尴尬了，有种章自瞫仿佛知道自己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感觉。
考试结束后章自瞫比何冬淳先交卷，大跨步直接走出了教室。何冬淳因为是年级出名的好学生，只能认命的留下收整试卷，等他从教导处走出来的时候楼道里早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突然有些迷茫，连拐杖点地的声音也变得刺耳了起来。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何冬淳的身上，他走的很慢，橙黄色的细小尘埃在空气中浮动，逐渐褪色的阳光混合着冬天独有的蔚蓝色调。
日曲已落，蓝调时刻，是白天与黑夜相互交织形成一天当中的永恒一刻。所有的悲伤或者暧昧都被无限的放大，何冬淳停下脚步看向窗外，他突然想要见章自瞫，和他说清楚之前在水族馆里事情，想告诉他自己等了很久，明明是他先抛弃自己的。
理智此刻摇摇欲坠，只想跟随心走，仿佛只有和章自瞫见面才是他能感受到的唯一真实。
游弋的思绪回到了父亲出车祸的那天，从此只把他当幸福工具的母亲，对他只剩下畸形的占有欲。但何冬淳还是渴望爱，如果他不能从母亲身上获得爱，那他只渴求能从章自瞫身上看到爱的痕迹。
隐秘的心事，过往的点滴细节，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最后朦胧的蓝色逐渐飘散，重重叠叠，视线交错，直到街边路灯亮起。
何冬淳看到了章自瞫。
准确来说是看到了一个男生正垫着脚亲吻章自瞫的脸颊。
章自瞫没有反抗，只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男生便走开了。
结果就在章自瞫转头瞬间，他看见站在校门口的何冬淳，冬天的风吹得他眼眶酸涩泛红，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条马路对视，仿佛要将彼此的骨骼看穿。最后是保安的不断催促，两人才被迫结束这无言的僵局。
何冬淳只一瞬间便选择避开章自瞫的方向，他低着头拐向另一条路走，其实这条路通往哪里都不重要，只要是远离章自瞫就可以。
“你要去哪里？”章自瞫几步便追赶上拄着拐杖的何冬淳，拦在他身前。
何冬淳嗫嚅着喘息，面对着刚刚撞见的一幕，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章自瞫。他失落地抬起头，迎上章自瞫黑潭一样平淡的眼神，喉咙发紧，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章自瞫接触何冬淳眼神的瞬间，一种无名的酸胀感从他的心底翻涌而出，像是期待很久却落空的礼物。
他知道何冬淳看到了，胸口仿佛有堵着一块灌水膨胀的海绵，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的在挤压抑制那块海绵，可何冬淳还是能轻而易举就牵动着他的心。他是一处隐蔽汪泉，章自瞫只能任由自己的心脏不断的汲取他水分饱满的爱意。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直到蓝调时刻结束，夜幕降临，空气里多了些冷冽压抑的氛围。天空一点一点的变成蓝黑色，周遭安静，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你在等我？”何冬淳终究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嗯，今晚赵叔有事，邢姨让我们自己回家。”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刚刚的事情。
“走吧。”何冬淳缩了缩暴露在冷空气外的脖子，有点后悔为什么今天没有戴围巾，“马上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呀？” 为了气氛不那么尴尬，他只好接着找话题聊。
“去学校组织的机器人科技培训。”章自瞫双手插兜低头走路，偶尔踢开路上的石子，“在东安。”
“没想到你竟然报名了，我记得这培训要两个月，过年都不能回来…”何冬淳越说声音越小，这可是章叔叔和母亲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章自瞫不回家，怎么想都感觉是在排斥母亲。
“你不舍得我走？”章自瞫停下脚步，挑眉看着何冬淳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嗯…毕竟是你爸爸和我母亲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何冬淳下意识说到。
“凭什么？”
何冬淳没想到章自瞫会突然这样说。
“嗯…抱歉。”
“你道什么歉？”章自瞫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皱眉看向他哥这副蠢样。
“刚刚你看到那个男生亲我了吧？”章自瞫故作随意的陈述着这个肯定的问题。
“嗯…我知道你的性取向，这是你的自由。”
“你知道个屁。”
“…好吧，我不该这样说的。”何冬淳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你男朋友挺可爱。”
“……”章自瞫真的要被何冬淳气的眼前一黑晕过去了，却又装作很平淡的从牙缝里挤出“不是…男朋友。”
“…那你们是在偷情吗？”
“？”章自瞫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鸡同鸭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要是能假装没看见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