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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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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困秋乏，江宜福躺在摇车上没一会就睡着了。她是被旁边人说话声吵醒的，一般婴儿对外界声音不敏感，但江宜福上辈子睡觉就浅，连外面的风声都能把她吵醒，这个扰人的体质也跟她穿过来了。
江宜福睁开眼，粉润润的嘴巴一张，就开始哇哇大哭。
她的心智真的变小了，理智告诉她应该做个乖宝宝，但本能让她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说话声戛然而止。
江宜福被抱起来，和王妈妈怀里不同，抱着她的人身上香香的，是清新淡雅的果香。
“唉呀，声音太大把我们福宝吵醒了是不是。”
江宜福委屈的哼了一声，隔着眼泪看抱着她的人，女子长相温婉大方，梳着高鬂，着天青直领大袖对襟，宛如一株水中青莲。
这是她名义上的‘生母’——大娘子沈清夕，（旁人也称其为江沈氏。）
她拿帕子把江宜福脸上的泪珠擦掉，边擦边轻声细语的哄着，见江宜福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猫眼，乖巧的望着她，便笑道：“福宝真乖，是认出娘亲了吗？”
江宜福很给面子的“啊啊”两声，冲江沈氏露出个无齿的笑，配上脸颊两侧的梨涡真是可爱的让人说不出话。
江沈氏温柔的笑了下，凑上去亲了亲江宜福的脸。
“啊，啊”，江宜福嘴巴嘟起，做出亲亲动作，一双葡萄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望着面前的江沈氏。
江宜福刚出生便长的玉雪可爱，不像平常婴儿皮肤发红，面容不清，虽出生不到一月，可她长的愈发精致，乍一看便让人觉得天上的仙童也不过如此了。
如今做出这种动作，便是冬天的冰湖都得被暖成一湖春水了。江沈氏更是爱的不行。
一大一小互相亲近，旁边伺候的丫鬟都不自觉带上笑来。
这些丫鬟也是清楚内幕，或者说，府里大半人都明白怎么个事，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只有正主不知道了。
姐儿福星降世，又如此亲近娘子，她们怎能不高兴？
“娘子对姐儿这么用心，日日过来看望，如今姐儿都不认别人，就认娘子您，可真是母女相生呢。”
这话说的好听，江沈氏抬头，见是个不太眼熟的小丫鬟说的，笑道：“好巧的一张嘴”，说着看了眼旁边穿戴与旁人都不同的大丫鬟。
那大丫鬟上前拿出一个小袋子，“娘子赏的，你这丫头倒不错，日后好好做事。”
“多谢娘子赏，多谢月季姐姐教诲。”，那丫鬟瞧着也不过十三四，如今得了赏，面上难免露出喜色，她还想说几句好话，没多想就说：“要我说姐儿就是投生错了，误投到那妓子肚里了。姐儿聪慧，定是知道自己投错了，才自己找补呢。”
气氛有些凝固，丫鬟若有所觉，说话的声音小了下来，她慌得找补：“可见娘子您和姐儿才是天生的母女缘。”
江宜福一直盯着江沈氏，只见她面色如常，连笑都不曾落下过，依旧温婉端庄。
其他丫鬟们倒是都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江宜福无意间看到一直站在角落没出声的王妈妈也低着头，但是嘴角勾起。
一个喜怒不露于色，另一个…………啧，跟了祖母这么久，还这副模样。别的不说，祖母调教人的手段就比不上自己娘亲。
转头又看向江沈氏，她倒是好奇，自己这位娘亲会如何处置着丫鬟。
房外挂着的檐铃被风吹动，声音清脆，惊起一片鸟儿。
屋内噤若寒蝉，江沈氏拿眼直直的盯着丫鬟，直把人看的出了一身冷汗，不停求饶后才温和的说：“长了张巧嘴，可惜没配一个好脑子。”
她知道怀里的福宝与众不同，生怕让福宝听到她处置下人，想了想，她把江宜福放到摇车上，双手捂住江宜福的耳朵。
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断哀求，她还算聪明，“娘子，都怪奴婢多嘴，请娘子罚奴婢。”，说着还把刚才江沈氏赏她的银子拿出来，双手捧着向前，“奴婢猪油糊了脑，不配再领娘子的赏。”
江沈氏笑了下，温温柔柔的说：“既然多嘴，那便去了舌送去庄子里吧。”
她说完就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妇人走出来，不等小丫鬟再张嘴求饶，大手一挥就捂住小丫鬟的嘴，狠狠的把人拖走。
全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见着人被带走了，月季才敢开口说话，“娘子和这种人计较什么，平白脏了自己的嘴，且姐儿还在呢。”
众人视线落在江宜福身上。江宜福乖巧的眨眨眼，她耳朵尖着呢，江沈氏捂她耳朵就像掩耳盗铃。她听完全场，丝毫不觉得意外，大户人家的当家娘子不都是这样的嘛。
月季看江宜福灵动的小模样，又夸“姐儿果真不凡，瞧着像是能听懂咱们说话。”
梨花接着话茬，满脸笑容的凑到江宜福身边说：“姐儿可是天上的福星下凡，自然懂得哪些话真，哪些话假，瞧瞧黏着娘子的样子，怕是长大了也要黏着娘子这个娘亲不放呢。”
她们对着江宜福夸了又夸，江宜福却忽然想起刚才丫鬟的话，她知道江沈氏不是她的生母。
她刚出生就被抱走，在离开前，江宜福刚好看到那个因为生产竭力而虚弱昏倒的女子。她很漂亮，却像是一团快要散开的云。
才看了几眼她就被抱出产房，好多太医围着确认她身体健康后才被抱到江沈氏怀里，婴儿精力不足，她没撑住睡着了。第二天刚醒她就问系统，“我这个世界的母亲没事吧。”
系统跟她说“不太好，产后太过虚弱，需要滋养补气。”
“我的锦鲤体质不能帮助她恢复吗？”
系统莫名其妙的笑了下，电子音里都能听出来的幸灾乐祸，“她可恨你恨的不行。”
后来江宜福才从旁人话里知道，这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不过江沈氏够狠心，连个狸猫都不肯给。
生母诞下了个不存在的死婴，她拼命产下的孩子连面都没看到，而同时“生产”的江沈氏却生下个天降异象的婴儿。
她能不恨吗？
江宜福叹了口气，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生母情况如何，到底是生了她，她总要报答的。
看着摇车里的婴儿好似走神了，江沈氏便拿起拨浪鼓，边逗江宜福边问：“马上到了方丈圆寂百日，东西都备好了吗？”
方丈？江宜福竖起小耳朵，提取到关键词，眼睛“唰”一下亮了。
但是月季只回：“早早便备完了，娘子只管放心便是。”，除此之外没其他消息了。
江沈氏嗯了一声，看着眼睛亮晶晶盯着她手里拨浪鼓的江宜福，难得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她连生了三子，倒没想到竟有这个运道养育这位福星。
到底是下贱之人，没这个福气啊。
也是自己的缘分，府里人都知道她每月都会去相国寺礼佛祈福，那次礼佛前一晚，老爷就跟她说青娘孕中多思，怀相又不太好，让她带青娘同去，也算是宽慰一二。
青娘是老爷新纳的妾室，原是官妓，因长相柔弱貌美得了老爷的心，被赎回后没几月就有了身孕，很是得宠。
江沈氏早已认清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子有势，娘家人还靠得住，对他的多情无所谓，自然应承下来，那天去相国寺的路上更是对青娘多有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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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前面走不到一炷香便是相国寺，寺院大门前都是卖些珍禽奇兽，二门和三门都是卖些日常用品，乍一瞧不像寺庙反而像瓦市。
不过过了三门，走到佛殿便瞧见两侧走廊墙壁一个画着炽盛光佛降九曜图，另一个是佛降鬼子母揭盂图。再往前走便看见墙壁上雕刻的浮雕，皆是栩栩如生，好似佛祖降世垂目看着往来众人。
那日她们还没走出走廊，迎面来了一个僧人快步走来，见到她们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问道：“诸位施主可是户部江侍郎的家眷？”
江沈氏轻轻颔首，“正是，师傅是有要事？”
这时她注意到，僧人的视线一直落在青娘的肚子上。
只见那僧人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然后笑着对江沈氏说，“施主叫我法号净悟便可。”，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青娘，“贫僧师傅相邀，不知这位女眷可方便见一见？”
江沈氏是个聪慧敏锐的女子，她常来相国寺，听到净悟的名号就是一惊——净悟是方丈的大弟子。
方丈平日了悟佛法，除非圣上相邀，否则除了净悟无人能见到。净悟就如同方丈在外的口舌，地位自然非比寻常。
竟然是方丈邀约，又盯着青娘的肚子，想来定是因为青娘这胎。
不能让青娘去。江沈氏话脱口而出：“方丈相邀自然得见，可惜青娘如今胎像不稳，不宜久走，今日出门也只是想沾一沾相国寺的香火气。不如我替青娘去，方丈若有什么交代我也会一一转达给青娘。”
净悟想了想，说：“那就请施主随贫僧来”，笑着对青娘说：“这位施主快快歇息吧，切莫惊扰了胎儿。”
青娘瞧着是个柔顺的女子，好像任何人都能指使她。听到净悟的话，她一直垂着的头抬起，看到江沈氏点头后才扶着小丫鬟的手往回走。
目送人稳稳的走远，净悟才对江沈氏说，“施主请，师傅已经等候多时了。”
——
江沈氏跟着净悟走进寺后院舍，绕了一会后走进一间院舍，一进院中便瞧见一棵十分茂密庞大的树，几乎遮住了半个屋子。
江沈氏见多识广，知道这树是菩提树。她暗暗吃惊，菩提树稀少，如此大的更是世间少有，看来此处定是智空方丈住所。
净悟敲了敲房门，停了两息后站到旁边对江沈氏说：“师傅有请，施主请进吧。”
江沈氏面上镇定自若，“多谢师父。”
她小心推开门，动作轻柔的走进去。
进去后江沈氏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禅垫上的方丈，他面容宝相庄严，宛如佛像，双眼十分清透明亮，像是雕琢出的琉璃眼。
“沈施主。”智空方丈声音沉沉，好似古老的半钟碰撞，发出一阵醇厚的响声。
江沈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失礼的盯着智空方丈。她鬂角浮出一滴汗，连忙福身，“奴家失礼了，望方丈勿要见怪。”
智空摇头，“不碍事”，他指了指对面空着的位置，“沈施主请坐。”
江沈氏应声，她控制不住的又看了智空一眼。
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珠忽然与面前的江宜福重合。
江沈氏怔了下，她伸手摸了摸江宜福的脸颊，婴儿软绵绵的触感让她想起那日智空说的话，“施主家里有一胎乃是天上福星下凡，福泽众人贵不可言，必须对福星千呵万护万不可让其受一点委屈。”
那时她好像看到智空身上有蓝光闪了几下，“成则惠及旁人，若不成便被福运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