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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观月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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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垫微微凹陷，我意识朦胧起来，感到身后变得温热，有股淡淡的木质茶香环在身边。
男人的动作将我扰醒，我睡眼惺忪。
施葭意用臂弯抱我，替我松头发，取了发簪。
“饿不饿？”
他低语询问。
我感到疲惫，人在神游。
他轻缓将我放好，撸过我的鬓边发，“没事，睡吧。”
这句话像是安定剂，我竟真的沉睡过去。
后来天亮，我被吵醒。
“大人天不亮就起床早朝去，她倒好！睡睡睡，跟猪一样。”
“额头高，眉骨高，颧骨高，鼻骨却不立挺，薄唇不说，口角的肉也不紧致，真是越看越生厌。不如把她叫醒，我们带她去观月楼？”
我默然掀开眼睛，自行惭愧的摸脸，原来我不仅跟漂亮不沾边，我还丑得要命。
就算心知肚明，听人议论，我也难受得心塞。
丹青并不客气的将我喊起来，手法粗鲁的替我穿衣梳妆。
今日她的表情里带了些许得意，我茫然看向铜镜，自己竟被打扮得花里胡哨。
我一时窘迫。
这不是让我的脸雪上加霜么。
算了，怎样丑都是丑。
“大人为了让你读书，再三拜访祭酒。昨日还特意赶去书院为你告假，你可要尽快适应宁安生活，莫添麻烦。快跟我走。”
我心中触动，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丹青没给我提供马车，我就像从前在家时一样，步行上街。
宁安府盛大，我跟在后头，弯弯绕绕好几条街才来到她们口中的观月楼。
楼中墨宝颇多，玉兰的清香随着悠扬琴声同来。
我站在厅中，观望楼上楼下的姑娘们。
她们插花制香，点茶赌书。
忽然有人看向我：“那是谁啊，怎么打扮得如此艳俗？发髻竟是我母亲当年盛行的款式。”
“或许是乡下来的。”
丹青等人早就离我几丈远。
我感受到不少人古怪探究的目光，已经明白她们要我来此的目的。
这些大抵是名门贵女，聚在此处陶冶心灵。
丹青想让我认清自己，再灰溜溜的滚回家去。
我识趣背身，打算离开。
有人叫住我，我抬眸去看。
那姑娘脸小如鹅蛋，每个五官都精致美丽，白得像块羊脂玉，没有任何瑕疵。
她扫量我说：“我怎从未见过你？”
我老实：“我第一次来。”
她眉目舒展，“你会什么？”
我不会插花，更不会点茶。制香略懂一二，但从未自己做过。
“...我不会这些。”
她的神情惊异起来，“你是哪家的，竟连这些都不会？”
我大大方方：“我姓花。”
她仔细思量起来，“满朝文武，一个姓花的都没有，你们家是做生意的？”
我颔首。
我家是买药材的，算作生意吧...
她撇撇嘴，“好吧，你们商贾出身是这样的，一不小心暴富，一不小心破产。你不会这些，也不怪你。你要学吗？”
我不语。
“你要喜欢，往后常来就是。不过我事先说明，这并不是喜欢就可以做到的，你这样的，或许一辈子也学不明白。”
她几乎是明说，我可没有自取其辱的爱好。
我礼貌笑笑，施礼告辞。
回去路上，丹青她们别提有多开心。
而我也陷入深思。
她们这样做无非是想我离开施葭意。
可我到底该走该留？
是回家承担后果，还是留下读书？
百般纠结的回到府邸，却在门前见到熟悉的身影。
丹青态度十分不好，上前撵人。
“你这穷妇在这里东张西望什么，赶紧走！”
我挤走丹青，上前将人拥抱。
“娘！”
阿娘仔细检查我，尤为担心：“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我摇头，又点头。难以启齿，“他带我…去了婚契馆…”
阿娘大惊失色，却是沉默不语。
半晌，她只问我：“你可想回去？”
“我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他说留下来我就能上书院读书。”
她兀自陷入思绪，偷偷抹掉眼泪。
“娘明白了。”
我不会说话了。
阿娘只是观望眼前奢华的府邸，“我就是害怕，你吃不了这个苦！”
我悄悄瞄向丹青她们，心知肚明。
高门大户与我并不匹配，我要面对的不止是下人的瞧不起。
“但回去，我也害怕。”
阿娘深深闭眼，尊重我的选择。
“你爹上林家道过歉，只对外说你不愿放弃读书。以后要是不开心，随时回来。”
我忍住不哭，终于还是为了读书在这条不属于我的路上一错再错。
未时四刻，施葭意散值回来。
他还未褪下官服，就找到我跟前。
“可喜欢椰汁软酪？尝尝看。”
他将小食盒的点心拿出来，用那双漂亮白润的手亲自喂我。
我淡淡看他一眼，准备自己接过。
他却用另一只手将我十指握上，不动声色的示意我吃。
我耳根霎时红透，不自然的咬下一口。
他在等我反应。
我回答好吃。
他便耐心的继续喂我。
我实在别扭，干脆大口起来。
吃完后，他替我擦嘴，而后敞开双臂。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见他若有似无的摸腰带，总算领悟。
这是要我替他换衣吗？
我不确定的上手，却也是第一次给男人宽衣解带，属实不在行。
一来二去，施葭意干脆抓着我的手自己解了。
我慌忙的去找衣柜，随便翻件常服给他穿上。
想到读书的事，我主动开口，说自己明日就能去书院。
施葭意低眸看我，“你再多休息几日也无妨，不用着急。”
“我不着急，我只是在你家无事可做。”
“这也是你家。”他纠正，过后又尊重我，“要是待在家里真心无聊，那就明日。”
我脸上自然有了笑意，轻声说句谢谢。
“这话该我说。”
我反应过来，好像突然就释怀了。
我该像阿娘说的那样，不要往糟糕方面想。除却死亡都不是大事，何必老和一段成长经历斤斤计较。
他许诺我读书，而我帮他解掉帐中香。
各取所需，挺好的。
我笑容客套，只在心中鼓舞自己，学有所成后再改嫁，或经商或做女傅...怎样都行，不要把自己局限在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