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荒野》蜡幺四

7、第 7 章

　　1
　　庄艺白：“……结果你一泡给宿管阿姨爆了头，血和脑浆溅了我和霍西眠一身。然后你转头去看门口，说了一句绝对不是中文的话，我们才发现原来之前阿姨吼的一嗓子不仅把走廊那头的丧尸引过来了，还吸引了一些原本在其他地方的，都挤在了门口！”
　　霍西眠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居然不记得！当时的场面，我靠，特别吓人，我跟你说！我腿都吓软了！然后——”
　　眼前闪过两道白影。习以为常的幻觉而已。
　　我耐心地等待了几秒：“然后？”
　　庄艺白从厕所走出来，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听到我的声音就狠狠地皱了下眉头，低声呵斥：“什么然后？小声点，丧尸在门口。”
　　我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以及……我为什么要说然后来着？
　　“哗啦啦——”
　　“查……喀呃……寝……”
　　宿管阿姨？它不是应该已经被……被什么？
　　庄艺白强装冷静地说着些什么，所有的词汇和句子在钻进我的耳朵前就变得飘忽模糊，眼前的一切像电视机故障时的画面一样闪烁了几下。
　　【……故障……】
　　【……维修……】
　　【……其实……好涩……】
　　【……格莫尔……】
　　“……悯儿！悯儿！尉悯愉！”霍西眠在我面前晃了晃手，“回神！”
　　我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才不要你捂我嘴！你刚吃了辣条没洗手！”
　　霍西眠翻了翻白眼：“我什么时候要捂你嘴了，无语。”
　　庄艺白黑着脸冷笑：“尉悯愉，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又走神了是不是？”
　　我顺畅地复述了她刚才讲的计划。可是我刚才明明没有在听啊？
　　哇，肯定是我一心多用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牛波一！

　　2
　　接下来发生的事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开门，关门，糟糕的格斗。有个名词叫什么来着……海马效应，既视感，一种幻觉记忆。
　　又是幻觉。
　　我平生最恨的东西。
　　恶心。

　　3
　　庄艺白、霍西眠和画着粗糙却浓艳妆容的丧尸阿姨缠斗在一起，你挥一下斧子，她刺一下剑，它舞一下爪子。
　　虽然情况很紧急，但是我还是很想说——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这种只能干看着着急的感觉着实不好。我的心刺挠着。
　　如果我不是人鱼就好了。
　　可我偏偏是一条转化没多久的人鱼，人鱼能做些什么呢？我想破头也只能想到小美人鱼一个例子，变成泡泡吗？泡泡……泡泡！
　　咽喉瘙痒无比。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丧尸阿姨被我的声音吸引，如我所料般突围奔向我。霍西眠的斧子卡进它的后背，得来一声愤怒的咆哮。它尖利的直接靠得离我的眼睛越来越近，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鼓足了劲儿吹了口气，泡泡从我嘴巴飞出，“咻”地像子弹一样穿透它的心脏。
　　我无端想起某个紫薯精的一句台词：“你应该冲着头的。”
　　——我应该冲着头的，而不是心脏，我看过的所有娱乐作品里的丧尸都必须是损毁头部才被杀死的。

　　4
　　天杀的我没打过木仓准头不行真是要害死人了啊啊啊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宿管阿姨抽搐了几下，缓缓倒下了，再也没能站起来。我壮着胆子爬过去看它的脸，眉头舒展，两眼半阖，眼角有一道破碎的光缓慢地划过，没入蓬乱的发丝，嘴角向下撇。
　　我的心没由地抖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我抬手替她合上了眼。我捂着她的眼睛，虚弱地跪在地上，耳中充斥着微弱的嗡鸣。
　　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始终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脸上的神情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脱。磅礴的情绪顺着我的手钻进我的胸腔，那似乎是她生前的惊慌和恐惧，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哭泣：“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吃人。”
　　一半的我理性地告诉自己她早就不再是人，一半的我却无法控制地因为一个生命的痛苦遭遇而流泪。
　　啊？原来我是个圣母吗？
　　补药啊，我看丧尸片最烦没脑子的“圣母”了……

　　5
　　“别哭了，它早就是个死人了，有什么可哭的？别告诉我你真那么蠢。”庄艺白拍了拍我的肩，“你最好还能使出刚才打机关枪一样的本事，接下来可有场硬仗要打，丧尸都被刚才的动静招过来了。”
　　我抬起头，丧尸挤在门口，人头攒动，因为身体互相挤压暂时无法进门。
　　诶？这么多丧尸，让我打？要上吗？非打不可吗？
　　我定了定神，试图复刻刚才的爆发，脱水导致的眩晕和虚脱却带来一阵剧烈的反胃。
　　不一定要像刚才那样用小泡泡像子弹一样杀死他们，我的泡泡一定还有别的用途，我隐隐觉得我的能力主要的作用是庇护而非杀戮。或许我可以筑起一道围墙把他们拒之门外，只需要……几个比较大的泡泡。如果我的“神奇泡泡”的强度足以充当子弹，那么它就一定可以作为保护用的屏障——我莫名地坚信着。
　　这样想着，我伸着手凭着本能发力，附近的水源居然就真的被我调用，汇聚成一个硕大的泡泡，任凭走廊一侧的丧尸如何动作都巍然不动。
　　我似乎天生就知道这么做。
　　……居然还真能行？

　　6
　　庄艺白：“？”
　　霍西眠瞳孔地震：“不是，我以为你是在cos尔康？这啥啊！”

　　7
　　过了几分钟，堵着门口的泡泡居然还是完好的，表现出了与脆弱的透明外表极其不符的坚韧，给现场三个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我抱着仅剩的仅剩几瓶矿泉水之一吹瓶，余光瞥见庄艺白壮着胆子上前用手指戳上了那颗我废了老鼻子劲儿才聚起来的泡泡，指尖戳进一片柔软的凹陷，又在手指退出后迅速回弹。她竟胆子更大了，举着木剑比了比，又悻悻地放弃了。
　　霍西眠抓着我的手左看右看，像发现了新物种一样兴奋：“我靠，又能攻又能防啊！”
　　庄艺白皱着眉盯着门口和扎堆的丧尸隔“墙”相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昂的音乐：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悠悠的青山脚下花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