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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梨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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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荷听雨声,徐府满院子桂花树盛开,步步都能闻到花香味。
这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枫树林参差不齐地生长,秋季的寒凉裹挟着初始的冷风袭人,千千万万的花瓣落入泥地之中,火红的枫叶给人带来感官上的炽热。
郁也尘大着肚子藏在长廊后面,弯着腰偷看徐庭厌练字读书。
雨声嘈杂,模糊了仆役匆忙的交谈声音,芝荷穿着一袭碧山色罗裙,上面绣着清雅脱俗的兰花,头上戴着一只发钗,发钗是简单的灵芝样式。
芝荷伸手拉着郁也尘,他一袭缃叶色外衫,内里一件黄白游色内袄,活脱脱一个把秋天穿在身上的模样,一张脸漂亮得不可思议,唯独肚子鼓起来,多了一丝柔和。
郁也尘拍拍芝荷的手,超小声说道:“等阿厌忙完了,我们再进去。”
上次见过徐庭厌之后,郁也尘正好缺少一个玩伴,时不时趁徐镜淳早朝的时间,或者一有空闲时间,便去逗弄便宜儿子。
徐庭厌早发觉小娘的身影,也不点破,专心致志地写完课业。
他一停笔,门外人如残风过境,一溜烟进来坐下。
郁也尘眉开眼笑道:“阿厌,今天的课业忙完了吗?”
“还没有,小娘大着肚子,今后还是少往兰阁来。”徐庭厌缓缓说道。
父亲一早便告诫过他,小娘肚子里有孩子,不可多惹小娘不快,不可冲撞小娘,也不可多纠缠小娘。
“为什么?阿厌,你总是这样说,我待着无聊,难道……我不可以辅导你功课吗?”郁也尘灵机一动说道。
“小娘才疏学浅,平日多玩乐即可,我这里的书,小娘读不懂。”徐庭厌轻晃脑袋,平静说道。
郁也尘“……”。
“你怎能如此质疑我,我博古通今,而且见多识广,我能有什么不会的,哼,还看不懂你小娃娃学的书。”郁也尘脸上燥得慌,急忙辩解道。
他说完一鼓作气,抢过徐庭厌手中的书籍,扫一眼几乎是两眼一黑,这哪里是小娃娃看的书,他一个大人,他都根本不认识。
郁也尘干笑两声,灰溜溜跑走了。
一直等到日暮西沉,躺在床上的时候,郁也尘心里也没明白,半大点娃娃,学业至于压这么重嘛,周裴教导他,也是有赏有罚,看的书也是一步步来的,哪像阿厌。
徐镜淳吻他的耳朵边,他痒得躲开,徐镜淳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说道:“有心事儿?这种时候想谁去了?”
“没……我没有……”郁也尘被逗弄得发痒,窝在被子里发出细弱声音反驳。
“允安……要专心……”徐镜淳话语落在他耳边回响。
徐镜淳更过分的动作,使得郁也尘被迫与他对上双眼,眼角被逼出泪水。
“我在想……阿厌……他是不是太孤单了。”郁也尘话语不清道。
徐镜淳撑起身子,语气放低道:“阿厌?”
“那我们就再多多努力,给阿厌生几个弟弟妹妹。”
郁也尘昏过去前,听到耳畔的哼笑声。
婢女脚步匆匆的声音,点着屋内小灯照亮,把热水放好之后,又离去。
郁也尘期间醒过一次,又被抱在浴桶里折腾了一次,死活不肯再来了。
睡前,徐镜淳吻了他额头,一双大手往他脖颈上挂上了一个小吊坠。
……
郁也尘怀孕之后嗜睡,一觉能睡到午时,昨夜被折腾得难受,免不了多休息一会儿。
他一睁眼,芝兰芝荷各自抱着一盘子热汤,一盘子热水。
芝兰伺候郁也尘洗漱完,又轮到芝荷喂他喝补汤。
郁也尘神情恹恹,一双眼睛还像是带着泪水,他哑着嗓子道:“徐慎故呢?”
伺候久了,也能分辨郁也尘心情不畅快,叫太傅徐镜淳的时候,那心情还很好,反之亦然。
“陛下送来奏折供家主一观,如此一来家主有要事在身,多半是在西秋楼上,以便处理要务。”芝兰贴心说道。
“西秋楼?为什么我也没听过,也没有去过呢?”郁也尘不满问道。
芝荷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手,又接着说道:“西秋楼,说白了是太傅大人的书房,楼内有三层,站在最高处可以一览内外院,夫人常待着玩的水榭那处,若是太傅有心,也是能远远瞧着您呢。”
“那为什么不要我去?”郁也尘心里有点莫名委屈。
“夫人想去何处,随时都可以,只是……西秋楼有家主的忌讳,若非家主吩咐,我们不能上楼,寻常婢子打扫,也只停留在二楼。”芝兰甩着发髻,趴在郁也尘脚边,柔声道。
“不带你去,也是我们怕犯忌讳。”芝荷赞同说道。
郁也尘一改颓废闲鱼模样,振作道:“那我要去。”
他穿着一身鸣珂色衣裳,头发随意用木簪束起,脚步不停地往西秋楼走去。
芝荷跟着身边心惊肉跳,一直吆喝道:“慢点,慢点儿,走慢点祖宗。”
郁也尘右手摸向脖颈上的吊坠,他今早起来看见,是一块上好的翡翠料子雕刻成的莲蓬,莲蓬栩栩如生,边上还有一滴阳绿色的露珠,尾杆串着一条细绳子,也是三种不同颜色的翡翠。
他十分喜欢,被反复折腾的酸软气恼,也化去几分。
“芝荷,我让你提的糖袋子呢。”郁也尘慢下脚步说道。
“糟了,今早儿一兜子糖,我嫌麻烦,都塞给芝兰去了。”芝荷瞳孔收缩,语气懊恼说道。
芝兰今天出府买烧鸡,也是因为他嘴馋。
“那算了,直接去行了。”郁也尘也没怪谁,本来是他急着去找徐镜淳算账,才惹得芝荷忘记带梨糖。
本来想着理由见徐镜淳,说是贴心为他备好了梨糖,好献给夫君吃,这下好了,糖没了,只好硬闯了。
郁也尘站在西秋楼下,西秋楼,他个人认为比兰阁还漂亮许多。
古楼耸立,全楼木雕刻而成,檐角上挂着一串青铜铃铛作响。
郁也尘没受侍卫阻拦,像是下了命令,倒是一旁的芝荷被拦下来。
芝荷脸上带着诧色,纠结哀求道:“各位大哥行行好,你们可都瞧见了,夫人大着肚子,我不去陪他,那怎么办呀?”
中年男人板着脸,郁也尘站在一旁猛地咳嗽两声,又听他说道:“算了,芝荷姑娘,你上二楼等候夫人吧。”
郁也尘和芝荷这才能够上去,他每走一步台阶,所看的景色完全不同。
入楼上,有西秋楼牌匾,字体典雅大气。
第一层庄严肃穆摆放的是古籍,郁也尘往窗边看去,能瞧见后院满池枯荷,也能看见假山流水。
很快走到第二层,是一些陶瓷古董,外加一些老旧的书籍,郁也尘看着没意思说道:“也没什么特别,诶,那好漂亮呀!!”
他目光落在远处的楼阁建筑上,可以看见阿厌的兰阁。
古老宅院,回廊蜿蜒曲折,白甬石铺路,每一处都十分考究,气派庄重。
郁也尘没停留脚步,往最后一层走去,侍卫拦住了芝荷。
芝荷再三嘱咐道:“夫人小心路,觉得没趣就下来,婢子在二楼侧间等你。”
“没事儿,芝荷你要是无聊,不如你给我做些桂花莲子奶喝。”郁也尘心痒痒道。
“那好吧。”芝荷不舍应答道。
郁也尘缓缓走上顶楼,一步入,眼里的惊艳藏也藏不住。
不仅仅可以看见徐府全貌,甚至还能看见京城远山风景。
三层的窗户大打开,上面是镂空的木雕刻,花纹繁琐,挑高的楼层,显得三楼格外空旷,零星摆着一个书柜,有一两本书籍散落在地上。
郁也尘喊道:“夫君——”
徐镜淳坐在书桌木倚之上,持笔的手一顿:“嗯?”
郁也尘走进里间,嘴角漾开笑容,冲着徐镜淳喊道:“夫君……你在这里啊……”
徐镜淳有着冷玉般的面容,神情冷漠,头戴发冠中间还插着一支白玉簪,一袭皦玉色衣袍委地,俊美绝伦,姿态风流,也像精雕细琢的玉石像。
郁也尘见人没反应,又出声道:“夫君?”
“允安儿……允安难得来为夫这里,倒让夫君失了神。”徐镜淳轻嗤一声道。
徐镜淳一双桃花眼闪过兴味,呼唤道:“过来,来为夫这里。”
郁也尘挪动到书桌面前,一脸好奇盯着桌上的卷轴看。
徐镜淳手里握着毛笔,手底下的书写未停止,一气呵成,行书流畅。
郁也尘衷心夸奖道:“夫君写的字,可真好看!!”
徐镜淳放下毛笔,拉住郁也尘使他靠在身上,他掠过郁也尘的面容,温声说道:“想夫君了?”
“不是夸夫君字写得好,想不想自己试试看?”
“嗯?我也练字吗?”郁也尘单纯道。
徐镜淳不等他回应,搁下笔,行事不容拒绝握住郁也尘小一圈的手指,随意在卷轴上写下郁允安三字。
他握住稍小的手指,心猿意马地用食指划弄郁也尘手心。
“夫君……教你练字。”徐镜淳拖长声调说道。
郁也尘不适应地挪动身子,身下的感受,他再清楚不过徐镜淳这是什么意图。
郁也尘嘴里被塞了一颗梨糖,甜腻的糖味充斥嘴里。
他囫囵说道:“夫君,哪里来的糖?”
“你入府那天,一直给你备着。”徐镜淳亲吻郁也尘脖颈,解释道。
郁也尘心知逃不过,弱声求道:“不要压着孩子。”
徐镜淳低笑出声,答应道:“好。”
……
郁也尘衣裳半开,十分不适应,裸露的肩膀上露出来一整片书墨字。
他被折腾得不久,还被逗弄有人打扰,不敢发出一声,毛笔的触感也让他发凉。
他暗自发誓,不再吃梨糖,也不再肯来西秋楼找徐慎故!!!
不过徐镜淳亲口应允,带他去看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