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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阿日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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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潮汐想到他头像的那只梨,发现自己只记得他的姓“黎……”
好在对方懂他的停顿,主动道“黎千琅。”
梨牵狼,这回记住了。
“你是蒙族吗?”第一次见就想问。
黎千琅很诧异:“是啊,看出来的吗,我觉得我长得还挺汉族的。”
严潮汐觉得他对自己有误解。
“那你会蒙语吗?”
黎千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会几句。”
严潮汐抽出一根烟:“介意吗?”
要是连烟味儿都介意的话,黎千琅也不可能摸爬滚打到现在了。
就算是介意,摸爬滚打这么长时间也习惯了。
严潮汐也没真心问他,他叼着烟,歪头点燃,闻言又乐:“还是个假蒙古啊。”
手痒的症状不减反增,他又问:“哪几句啊?”
“你好,谢谢,没关系,再见,还有……”
“嗯?”
他吸烟总是慢条斯理的,被烟雾熏得微微眯眼,不像是被尼古丁掌控着,他是被取悦的那个。
“这个就不说了。”
行吧,也不能白白让小白牙被熏着,他拿了个橘子抛给对方,冲黎千琅扬扬下巴。
严潮汐吸着烟,看着他逗猫,脏兮兮的人家也不嫌弃。
黎千琅吃完了橘子,酸酸的,他喜欢酸一点的水果,于是在严潮汐店里买了一斤。
困倦总是突如其来的,尤其是像黎千琅这种作息极其不规律的人。
他觉得自己再不睡觉就要猝死了,恋恋不舍地告辞,开着三轮车回家路上差点撞到电线杆,吓出一身冷汗。
这要是撞了,杆子坏了他得赔,车坏了他更得修。
本来二手车毛病就多,黎千琅没少花钱去修,又一直没狠下心买个新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黎千琅在给严潮汐送金丝卷时都会跟他聊几句天,临走时撸两把猫。
两人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
“冬眠假期刚刚结束,我还有点糊涂~鸟儿在——”
“喂?”
“千琅啊,出来跟我喝一杯吧,好不容易能来找你。”
这是黎千琅在草原上认识的朋友,叫阿日鲁。
……
“奶奶,我可以骑马了吗?”
12岁的黎千琅已经过了被奶奶牵着手走的年纪,但他会扶着奶奶。
奶奶一年前检查出膝盖处长了骨刺,吃了很多药。
现在已经好多了,但依然走不了很快。
“当然可以,阿坤叔叔家的马就是让人骑的,每年到了夏天,会有人多人来旅游,来骑马。”
黎千琅至今都记不住阿坤叔叔的名字,他的名字特别长,所以大家一般只叫他名字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
虽然黎千琅也是蒙古族,但他是被汉族人养大的,他的爸爸妈妈早在他两岁时就离婚了,他的抚养权在爸爸手里,民族是随了妈妈的。
所以他其实没怎么接触过蒙族人,说话做事也更接近汉族。
但基因这个东西是很强大的,他不喜欢吃蔬菜,更喜欢吃牛羊肉,对骑马也情有独钟。
他见过阿坤叔叔骑马,普普通通的男人在马背上格外英姿飒爽,浑身散发着自由的气息。
那种氛围深深刻进了七岁的黎千琅的心里。
奶奶答应他,等他到了能合法骑自行车上路的年纪就带他来学骑马,也就是十二岁。
黎千琅等啊等,终于等到了。
“阿坤叔叔,我可以学骑马了!”
阿坤叔叔身上总有一股羊膻味儿,膀大腰圆,齐肩的头发辫成一个个小辫,胡子非常扎人。
小时候阿坤叔叔每次见他都要把他举起来亲一口,草原上的孩子都皮糙肉厚,终于见了白白嫩嫩的娃娃,阿坤叔叔非常喜欢他。
现在黎千琅长大了,就变成了跟他碰拳,阿坤叔叔力气很大,每次与他击拳都把黎千琅的手磕得生疼,要缓很久。
“好啊,走,我们骑马去喽!”
阿坤叔叔让他的儿子阿日鲁接待黎千琅的奶奶,自己带着黎千琅走了。
阿日鲁还不会走路就在马背上,骑马已经骑腻了,腻得不能再腻了,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累人的事儿黎千琅会那么喜欢,还是车好,舒服,得劲儿。
黎千琅骑马没有摔下去过,他对这件事有着极高的天赋,阿坤叔叔给他讲了一遍要领他就会了。
骑上马背的那一刻,他就是草原上的一缕风。
尽管黎千琅只有十二岁,但他与阿日鲁已经相识五年之久,在黎千琅十六岁开始打工之前,他与阿日鲁经常见面。
但日后见面的次数逐渐减少,他被生活困在了城市,阿日鲁被羊群困在草原。
黎千琅自成年后再也没去过草原,没骑过马,只有阿日鲁成年那天,他要驯服一匹烈马。
黎千琅去为他加油。
那天阿坤叔叔努力压着马头,一度要被马掀飞,脸憋得通红,将阿日鲁托上马背。
阿日鲁也没让他失望,不管马怎样撒泼都没有被甩下去。
整个过程看的黎千琅心惊胆战却又向往至极。
即使不见面,他们的关系也没生疏一点。
所以阿日鲁要找他,他总是要去的。
钱哪有情谊重要,每当他身心俱疲,又不好意思给自己放假,就会约阿日鲁出来。
虽然两人并不是每次都能见上,阿日鲁要看管着他的羊。
“好啊,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就是一家饭店,锅包肉简直一绝,每次他们去都要点。
“当然,我已经到了,在这等你。”
黎千琅走进包间时,锅包肉刚好被端上餐桌,阿日鲁也没管他,直接夹了一块吃,感叹道:“啊,还是这个味儿,想死我了。”
黎千琅笑笑,感到特别放松:“次次都吃,也吃不腻。”
“这辈子是不会腻了。”
阿日鲁喜欢喝白酒,酒量很大,黎千琅更喜欢果酒,他们各喝各的,偶尔碰一下杯,聊些琐碎的事情,也不觉无聊。
真正的好朋友就是待在一块儿即使相顾无言也很放松。
酒足饭饱后阿日鲁扶着他:“我说你这酒量能不能长长了,每次都喝不过瘾。”
黎千琅被对方带着走,晕晕乎乎的:“阿日鲁,我好累啊。”
阿日鲁无奈地笑着:“你要是心大点就不累了,你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