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白季夏》橙子加冰

4、浮动

　　进了男更衣室，和在外头哈哈不断、口嗨不停相比，真到了更衣时，大多数男生都是安静与沉默的。
　　偶尔间的玩笑声也仅仅来自于相熟的几个哥们。
　　“小白白，看我。”夏炽换好衣服，向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他的身材。
　　坦白说，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面对同性的身体。既然他如此坦荡，我也就很认真地打量了起来。
　　实话实说，夏炽的身材确实很不错，线条流畅、匀称结实、微微隆起的肱二头肌和清晰的马甲线让他已然有了成年男子的魅力。
　　“还不错。”我摸着下颌骨，点点头。
　　“那是，我和你说”夏炽弯起右臂，企图向我好好展示一番。
　　“走吧。”季焱在背后拍了拍我
　　“哦，好。”我将目光转向他，看见的是另一个身高腿长、比例优越的少年身躯。
　　“小白白，你看。哎，等等我。”夏炽无奈地跟上已经离开更衣室的我们。
　　我跟在季焱后面，走进淋水区，水珠哗啦啦打在我身上，眼底漫漶间，有些什么随着水声在我心头轻轻泛起涟漪。
　　“你怎么了？”走出淋水区，季焱看了突然站立不动的我，轻声道。
　　我揉揉左眼，站到一边，给后面的同学让道。
　　“眼睛进东西了，这喷水怕不是有沙子吧。”我不满地嘟囔
　　“你抬头，我帮你看看。”右眼里，季焱的模样被无限放大。
　　他左手很自然地抓着我右肩，另外一只手沿着我下巴抬起我的脸，仔细地打量我微微泛红的左眼。
　　我感受到耳边水滴顺着我湿漉漉的发尾打在他的左手上，混着他手上的水珠，一时分不清你我。
　　好痒啊，季焱为什么那么严肃啊，想笑。我右眼轱辘轱辘地转个不停，无聊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季焱也有腹肌啊，怎么现在腹肌都这么烂大街了吗？敢情都背着我偷偷卷起来了？
　　我有点愤愤不平地内心吐槽着，势必要与这些脱离组织的人划清界限。
　　突然一阵风吹过我的左眼，撩起我额间湿润的刘海。
　　“哈哈，真的好痒，你干嘛吹气啊。”我甩开季焱的手，捂着眼睛笑道。
　　“好些了吗？”季焱微皱着眉头
　　我摇摇头，“没什么感觉，不过不碍事，先排队吧。”我眨眨眼睛，示意先去排队。
　　“要不再看看？”季焱又抬起手
　　“你们在说什么呢？你咋啦小白白”夏炽拍了拍我背，手自然地搭在我身上。
　　“没，就眼睛进东西了。”我眨巴眨巴眼睛
　　“简单，来我帮你吹吹。”他扳过我的肩膀，深吸一口气。
　　我：......其实吹气真的好像没什么用。
　　我撇下两位不肯罢休、企图作法的朋友，麻溜地排队去了。
　　第一节游泳课老师更多的是在泳池边给我们示范泳姿，讲动作要领。由于我是个旱鸭子，所以听的格外认真。
　　然而实际上，下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下了水，我和个落水的哈巴狗一样，毫无章法的四肢并用，张牙舞爪地刨水，企图用夸张的指法与池水一较高下。
　　结果是我扶着抽筋的腿，被季焱搀扶着到池边。我狠狠地盯着泳池，愤愤地挥舞拳头，像被牵走还不忘回头示威的狗。
　　夏炽在岸边哈哈大笑我的狼狈，仿佛他会游一样。
　　“笑什么笑，有本事你下来游一个。”我气鼓鼓地望着他，然后故作生气地让季焱拉我走远一点。
　　夏炽马上屁颠颠地跑到我旁边，弯下身子从季焱手上接过我的腿，负荆请罪地做着放松按摩。
　　“小白白比我强多了，肯定能学会的，还指着你教我呢。”
　　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苦恼地望着水。
　　“没事，慢慢来，不难的。”季焱望着我宛若河豚鼓起的腮帮子，笑道。
　　“我示范给你看。”说罢，季焱下了水，他是会游泳的。
　　少年如鱼得水在水里起伏，摆动的手臂，荡起的水波，迎着日光的粼粼，明明是秋日却拥有了夏天的味道。
　　季焱游回我身边，摘下泳镜，晃了晃湿发，“看清了吗？”
　　“你指望我看一次就会？”我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季焱：“......那我再游一次，你看看我四肢摆动的频率和节奏。”
　　我居高临下地坐在池边向他点点头，剩下的时间我和夏炽一个坐在池边，一个泡在池边的水里，欣赏着季焱矫健的泳姿，宛若两个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
　　洗完澡，换好衣服，我们匆匆赶往食堂。体育课在最后两节就是好，可以提前下课去食堂吃饭，不用排老长的队伍。
　　“哎，这周国庆你们什么打算？”我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含糊不清地向我对面和旁边坐着的两位问道。
　　“我得跟爸妈他们回老家一趟。”夏炽趁着狼吞虎咽的间隙回应了我一下。
　　“果然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要成为留守儿童了。”我摇摇头，夸张地叹气。
　　我父母恩爱数十载仍为热恋期，每年的小长假都是白先生和君女士的蜜月期。
　　除了少数几次在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央求下，勉为其难地带上我之外，更多时候我都是家里的留守儿童，并随着我年岁的增长这种现象已然成为家常便饭。
　　我犹记得上周末他俩兴致冲冲、旁若无人地当着我面撒狗粮。
　　‘知文，要不我们这次去t洲吧？我看t姐她们发的图片特别好看。’君颂雪女士坐在平躺在沙发的一边，一只腿自然地搭在白先生的大腿上。
　　白先生在平板上轻轻翻过一页电子书，抬了抬滑落鼻尖的眼镜，轻声回道：“听你的。”
　　君女士晃着腿，声调扬起，又变换了主意。“去j都吧，你不是喜欢人文浓郁点的地方吗？正好我也想去。就这么定了。”
　　白先生丝毫不意外君女士的变换，只是笑着说了句“好。”
　　“要带上知知吗？”君女士随口道。
　　“他不是学业紧张，要考第一么？就不去了吧。”
　　“我也这么想的。”
　　彼时正从房间出来喝水的我：......
　　谢谢还记得我，我也不是很想去！
　　“哈哈哈哈，原来你还有个小名叫知知啊。”听了我诉苦的夏炽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哥们你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知知～”夏炽颇为欠揍地揶揄我。
　　季焱也轻笑出声，少年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热气向我靠拢，痒痒的。
　　“知知。”季焱抿着嘴，偷偷笑道。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我惊讶地看着季焱，故作恼怒地望着他俩，虚张声势地抬起手。
　　“哈哈哈，知知脸红了。”夏炽收起餐盘，慌忙地跑在前头。
　　季焱有样学样地拾掇餐具，留下少年人无伤大雅的取笑之态。
　　“等等我啊。”
　　这个和往常一样只有我但不只有我的假期就要来临了。
　　“奶奶，不用留我饭啦。我今天也和同学出去，就不过去啦。您和爷爷吃好。”开心地挂了电话，我托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镜子里清秀明媚的少年郎，发出一声赞叹。
　　“完美，简直是造物主的恩赐。”
　　看在我是留守儿童的份上，国庆假期季焱大发慈悲地答应了与我的图书馆学习之旅。
　　从我家做地铁去z市图书馆大概是四十分钟的车程，里季焱家倒是不远。他骑着自行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
　　上了地铁后我就给季焱发了微信。
　　bsz：滴滴，您的学习搭子已启程。
　　火火火：上地铁了？
　　季焱秒回。
　　bsz：嘀，您的搭子大约还有四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火火火：好，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bsz：（小猫比心）
　　火火火：（小猫比心）
　　想象着季焱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戳，一本正经地发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包，我就乐个不停。
　　老爷爷用手机吗？简直不要太反差萌。
　　这是我第一次见季焱穿私服。少年穿着很普通的白色T恤和长裤，静静地站在图书馆门前。人来人往的微风，褶皱了少年人的衣摆，勾勒着少年人轻健有力的轮廓。
　　“你来了。”沉静在画框的少年，平静地走出了他的世界。
　　小猫比心？
　　想起这个，我又忍不住笑出了声，遮掩住了自身也尚未察觉的心跳频率。
　　季焱：？
　　“没什么，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等我先笑会儿，哈哈哈哈哈，嗝，再进去。”我捧着腹，拉着季焱站到了一边。
　　对与我经常莫名其妙地发笑，季焱早已见怪不怪，很淡定地递给我一瓶水。
　　“给你买的，柠檬水。”看见我那笑的不能自理的样子，季焱帮我拧开了水。
　　“唔，谢啦。”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我不客气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揩了额间的汗，有点意外道。
　　“你说过，我就记得了。”季焱把纸巾放好，静静地等着我。
　　“不愧是好兄弟，没得说。”我亲昵地拍了拍他，一起进了图书馆。
　　附中清北班的作业可不是开玩笑的，尽管这两天没命地写，但还是有一些没有完成。其中一个是名著的读后感。
　　我和季焱决定按照书单，分头去找。记下图书编号，我们正准备行动就遇上了同样来图书馆自习的段茵茵。
　　“咦，段茵茵？你也在啊！”我歪过头，看清来人后，扬起手和段茵茵打招呼。
　　段茵茵寻着声向我望来，浅笑着说了声“好巧。”
　　季焱站在我旁边轻轻对她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你读后感写了吗？找书了吗？”我自来熟地就接上了话。
　　“没，正准备看。你们要找书吗？”她指了指我纸上写的一长串图书编号。
　　“对。你也是？”我把编号递给她。
　　她接过仔细地看了看道：“这本哲学书最后一本被我借了，这几本历史类的还有，在这边的方向。”
　　段茵茵指了指我的左手边，“要是你们需要的话，我看完了可以借给你们。”
　　“那敢情好，加个微信？”我拿出手机准备扫她微信
　　“说起来夏炽还跟我提起过你呢，说你也很爱看人类学哲学类的书籍。书友之后一起交流呀。”我一边扫一和段茵茵唠嗑。
　　“夏炽和你说过我？”她轻声低语
　　“对。哎，好了。那我们先走啦？”我指了指我的左手边，跟她示意。
　　“好，假期愉快。”
　　“假期愉快。”
　　“看什么？还没聊够？找书了。”季焱拉了拉还时不时回头望的我，颇有点无奈道。
　　“人家段茵茵真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啊。成绩好，人美心又善。”我满怀欣赏地评价着。
　　“我们也不差的。”似是不服输，季焱难得的较上劲。
　　是了，在与年级第一争斗的过程中，输多赢少的男孩子是这样的。
　　我打趣道：“是了，你也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了。啧啧啧，男神女神哎。”
　　季焱轻敲我的后脑勺，“别瞎说，快找书了。”
　　“好哦。我的男神。”
　　季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