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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合欢蛊发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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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扶九弦也觉得身体发热,整个人燥热地如同被扔进了蒸笼,原本白皙的指节已经泛着红晕,脸上的皮肤像是被火烧一样热。
最致命的是他感觉身体对某种东西有剧烈的渴望,不知是什么,倘若现在得不到便会难受至极。
忽然,他嗅到空气中有一个似有若无的味道,吸一些进去,那些难耐的情绪便被压下去一些。
这味道似乎从哪里飘散出来,顾不得礼仪,他循着味道便找了出去。
找到那味道来源时,自己竞到了凌霄殿,他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不知道凌霄殿是什么,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何人。
跌跌撞撞跑进殿内,就见一巨大的水池中,水池种满荷花,大片的荷叶挡住了里面的景象,但依稀可见有一人影在池中央,人影熟悉极了。
模糊间他看到那人向他走过来,不知不觉中已被带到了池中间,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全身,那荷池尽头竞有一处瀑布,他被人抱着到了瀑布下方。
水流淌急,他险些被冲走,又被捞回来紧紧箍在怀里。
他听到急切的喘息声和瀑布水流声混在一起,胸膛在起伏。
下一刻,柔软湿滑的唇瓣覆了上来,他想起那荒唐记忆,偏着头想躲开,那唇瓣追了上来。与此同时,一双有力宽大的手掌禁锢着他的脑袋,让他再躲不了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扶九弦已经被吻得喘不过气来,那唇瓣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短暂分开的几秒,扶九弦依稀听到那人沙哑着声音说:“祭司大人,我……被奸人所害中了合欢蛊,帮帮我。”
他微张着嘴,还未说出一个字,那唇瓣又不容拒绝地覆了上来。
夏日晚夜风吹过荷花池,掀起一阵阵浪花,荷池中的水一下一下重重拍在白玉池壁上。
次日,天还未亮,扶九弦已然惊醒。
睁开眼是全然陌生的摆设,不知躺在何人床上,早上穿的衣物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套在身上的是丝绸白色里衣。
这次更是荒唐的没边了……
连夜逃跑的念头刚出来,腰就被一只手环上了:“再睡会嘛,天都未亮你急什么?”身旁睡着的人懒洋洋的嗓音传来。
扶九弦一听,不用看都知道这声音来自于谁,他咬牙:“晏、殉、”
晏殉闻声一骨碌做起来,茫然看着面前脸比煤炭还黑的大祭司。
完了……
脑子里灵光一现,慌乱拽了一床被子挡住自己身体,桃花眼里闪过惊慌失措,后半垂着眸子委屈道:“大……大祭司怎么在这里!”
扶九弦脸更黑了,又恼又气,宽敞的房间里温度都降了。
偏偏晏殉还活像良家妇女被占了便宜一样,明明他才是……
他此刻恼怒无助地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心乱如麻。
如果他此时看晏殉,便会发现刚才委屈的表情早已无影无踪,此刻那人一脸餍足地看着他。
扶九弦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夜风吹,此刻窗外已经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昏暗的烛光下,高纬幔帐中扶九弦手已经按在枕边的红玉仙铃上。
“罢了,摇个铃让他忘记吧。”
既是被奸人所害,相必也是身不由己,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何必计较如此多。
晏殉看到那仙铃,便知晓自己又将失去这次记忆了。
扶九弦模糊了晏殉记忆后连夜回到祭司府,整整打坐两个时辰,直至天亮了上早朝才出门。
到朝堂之上,南越已经变天了。
太子被废,已被羁押,秋后处斩。而皇后昨晚已自缢于天牢。
“殿下,此事必有隐情啊,末将恳请陛下召见太子,仔细询问再做决定。”
独孤长歌蔑笑,手里摇着羽扇:“高将军真是可笑,昨夜满朝文武皆看到了,难道我们都看错了不成?”
朝中众人议论纷纷。
“就是,太不成体统了。”
“太子怎能如此行事。”
“太子残暴,南越交到他手上,我等大臣如何安心!”
高将军不顾大臣议论,冒死进谏:“陛下,望陛下现在召见太子,末将相信此事太子定是遭人陷害。”
高位上的人已明显憔悴,不如昨日抖擞,说话声音绵软无力:“那……便将太子押上来罢,咳咳……咳咳咳。”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昨日亲眼见到太子与皇后厮混,一个是他最看中的儿子,一个是他最宠爱的皇后,皇帝处置完二人后已元气大伤,清早又听闻皇后自缢,当即吐了一口血。
太子已被羁押上来,那身彰显尊贵的红袍已经被扒下,换成了肮脏丑陋的白色囚服,脚上还拴着链子,每走一步叮当作响。
“跪下!”当着皇帝的面,那狱卒重重推晏望一把,晏望便普通跪地:“父皇,儿臣冤枉啊!定是有奸人要害儿臣!”
皇帝沉痛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这个儿子一眼:“你说有人要害你,可有证据?”
太子低头仔细回想着那日细节,却始终想不起来有可疑的地方·,宴会上无论谁递过来的酒水他都不喝,一向喝自己亲自倒的。
太子久不说话,皇帝也没了耐心:“拖下去罢。”
晏望急了,在人群中找到端正站着的晏殉,猩红的眼睛盯着他:“是晏殉,一定是他!肯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晏殉见此没有慌乱,气度从容地自人群中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晏望:“皇兄莫要信口雌黄。”
“那我问你,昨晚娴皇后离席之后你在哪里?昨晚上有人将我引入皇后寝宫,那人是不是你?”
晏殉听完后抓着脑袋回忆一会儿,茫然道:“我昨晚很早便回凌霄殿了,直到今早起来才知道皇兄做出这等荒唐事。”
晏望瞬间抓住了细枝末节,眯着眼睛问:“皇弟怎么那么巧,刚好就昨晚早早回凌霄殿,谁可以证明!”
晏殉疑惑:“我府上的下人皆可证明。”
太子哼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你府上的下人?他们难道会说出对你不利的话么?”
高将军见状立即抓住时机:“陛下,末将看来此事还需彻查。”
“不必了。”众人间,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
晏殉嘴角勾起一抹笑。
闻声看去,扶九弦手执象笏,到朝堂中央躬身道:“昨夜臣恰巧与在凌霄殿,九殿下确在凌霄殿不可能出入皇宫。”
高将军狠狠剜了他一眼:“你……”
“父皇,儿臣确实冤枉啊!”太子已经失去最后的筹码,再顾不得形象开始喊冤。
皇帝疲倦地摆手:“拖下去罢。”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整个大殿安静得出奇,废太子惨叫声听得让人咂舌。
“退……退朝罢咳咳咳咳。”一阵剧烈地咳嗽后,皇帝瞳孔一缩,只见那雪白的帕子上已经有了鲜红的血迹。
皇帝忙将帕子收起,只有服侍身旁的太监看到了:“陛下,龙体要紧。”
皇帝疲惫地点点头,再没说话。
天牢内,晏望蜷缩在角落里,昔日高高束起的头发已经脏乱的散在肩上,挡住大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满是污垢和血水,任谁来了也认不出这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
吱呀一声牢房门打开了。
晏望一惊:“父皇!”
见来者是晏殉,脸色又阴沉下去。
晏殉款款走入牢房内,嫌弃地一脚踢翻了摆在门口的饭菜:“皇兄日子过的真惨,终日只能吃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
晏望不怒反笑,直接质问:“是你吧?哈哈没想到九弟做事也是如此狠绝手段。”
晏殉阴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倘若皇兄那日皇陵后山肯留我一条性命,我也会念及旧情,留皇兄一条性命。”
空荡肮脏的牢房内突然传出大笑,连狱卒都好奇地偷偷往里瞥了几眼。
“成王败罢了哈哈。”笑声忽然止住,那双猩红的眼狠狠盯着晏殉:“我唯一后悔的,是那天在皇陵后山没能除、掉、你。”
看着昔日的太子疯癫成这样,晏殉苦笑着转头就要离开。
“等等!”身后晏望的声音陡然传来:“小九……”
他像是终于在博弈中认输,语气也软弱下来:“帮我把这个帕子,交给太子府……我府上的一女子,名唤阿娇。”
晏殉抬手,那帕子便被人叠好放在掌中。
“多谢皇弟。”
“不必了。”晏殉拿着那帕子,出了那间牢房。
转角处一个女子已经在等着了,“都听到了?”晏殉将帕子交到那女子手上,忍不住感叹:“这可是他身上最干净的东西了,你收好吧。”
黑暗的天牢走廊旁,女子怔然盯着那个浑身脏乱的男人,半响后开口:“多谢九殿下。”
晏殉边往外走边延长声音道:“不谢。”
阿娇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帕子,干净洁白的帕子与牢房内蜷缩在墙角,抓着洒落在地上饭菜的人格格不入。
帕子上是用鲜血写成的绝笔信:吾妻阿娇,自九岁皇陵拜堂,阿娇已是我唯一的妻。皇后一事乃九弟设计,身陷此局,实属无奈。愿阿娇早觅良人,余生顺遂。
“早觅良人”四字已被泪水晕染,看不清字迹。
阿娇看完已泪如雨下,将帕子紧紧篡在手中,张着嘴巴却不敢发出声音。
原本秋后问斩,经朝堂一闹,皇帝一怒之下下旨三日后问斩。
晏望被锁在囚车里,沿途百姓皆拍手称快,更有甚者向他扔菜叶。
他茫然环顾四周,在人群中寻找着那抹身影,直至刑场也没有找到。
算了,不让她看到这幅狼狈样子也是好的……
最后刑刀斩下那一刻,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他会心一笑,他还是见了他的阿娇最后一面,这就够了……
次日乱葬岗旁。
一女子身穿素衣,安葬好尸体,靠在墓碑上,纤细的手指上缠绕着两段青丝。
“坊间传言,若是前世缠发,来世便可结为夫妻,殿下……灭门之仇,阿娇不得不报,殿下知遇之恩,来世阿娇再报。”
说完,便喝下准备好的毒药,随着晏望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