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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她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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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呼出一口气,两手不自觉地抚上眼睛,轻轻揉了揉。
这些回想到烂的记忆,现在再想起来,依然会觉得痛心无比。
医院的午休时间不长不短,林初小憩了一下,到了上班时间便匆匆往病房赶。
这次她进门前没有犹豫,只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回应,便拉下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病房里还有一个人,是上午将自己拦在手术室门前的其中一个警察,现在虽然已经换了便服,但依然能够感到男人的端正严肃。
他一看到门口进来一个白衣医生,立马起身,站的笔挺。
林初有些愣,她以前查房,遇到过哭泣不已的病患,亦或者感谢万分的家属,各式各样,但从未见过这般局面。
她干笑两声,走了上前。
许淮偏过头去看她,那双眼还是冷冷淡淡。
林初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看着男人的病床,他的被子已经掀开,空荡荡的裤管更加明显。
许淮注意到她的目光,抬手掀起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林初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目光冒犯了他,连忙转移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人,说道:“你好,我是负责病人上午那台手术的主刀医生,要查房观察病人的情况。”
男人叫陈清楠,是许淮往日的同事,和他并肩作战数年,有着过命的交情,后来许淮因为截肢失去工作,陈清楠渐渐升职,当了队长,许淮经常固执地出现在各种大大小小的案件背后,陈清楠管不了,只能由着他来。
这次是陈清楠出警,赶到现场时许淮腹部血流不止,却无比清醒地压制着一个窜逃多日的通缉犯,假肢都折在了一边,惨不忍睹。
陈清楠严肃地对人鞠了一躬,九十度,脊背依然挺直。
林初一惊,下意识伸出手想阻止他,但面对许淮火辣辣的目光,让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下,陈清楠已经直起了身子,站的仍旧笔直,说道:“医生,方才骨科的医生已经来过了,给他进行了一些处理。”
林初点了点头,她已经收到通知了,许淮残肢感染严重,自己没有进行及时的处理,不知道是否耽误了时间。
“医生…我想知道,病人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陈清楠问道。
林初皱着眉,看着他。
二人不语。
林初走上前,抬手想掀起许淮的被子,但许淮却突然将手紧紧扣在上面,抬头看去时,是男人冷淡又固执的目光。
林初的手悬在空中,与许淮的手不过咫尺,她一愣,这还是自己离许淮最近的一次,以前万分渴望的距离,现在却让她进退两难。
她的手无处安放,索性揣回口袋,转过身去看着陈清楠,冷冷地说道:“病人上午刚做完手术,你们就急着让他出院?公安局没有他做不成事了吗?他的左腿残肢感染严重,连下床都无比艰难,你却还要他现在出院为你卖命?”
陈清楠严肃的脸色终于缓了几分,一时看起来还有点为难,他吞吞吐吐地说:“不是的医生…”
他为难地看着许淮,说道:“他刚才联系别人,假肢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我也劝他多观察两天,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但是…”
陈清楠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又被人打开了。
陆景川走了进来,林初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又失态了,没再说话。陆景川冲陈清楠低了低头,示意问好。
陈清楠为难的脸色缓和了几分,陆景川站在林初身前,看着许淮说道:“身为你的主治医生,我驳回你的出院申请。虽然体征稳定,但为了身体着想,你还是安分点再这里住下吧,明天二十四小时一过,我会让你转到康复科去。”
许淮看着他,女人站在他宽实的背后,只隐隐约约露出半边发丝,看起来柔软无比。
“我的主治医生,请问你们就是这么尊重病人的吗?”许淮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对陆景川的目光,说道,“术前,我要求不要打麻醉,你们依然给我打了。术后,我体征稳定要求出院,而你们却强行扣人。”
二人的视线宛如擦着火花,但陆景川也不怯,说道:“这是要求,一切为您的身体为先。”
许淮如鲠在喉,半晌,又闭下了眼睛,说道:“你们走吧,我需要休息。”
陆景川没说话,上前检查了一番情况,带着人离开了。
陈清楠目送二人离开,脸上才露出了焦急担忧的神色,说道:“许淮,你就安分在这躺下着吧,休息两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以后,找个安全点的工作,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好好生活。”
许淮闭眼不语。
陈清楠见他一旦谈到这个话题,对方就会是这样置之不理,他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刚才那个医生,是你手机里那个吧。”
许淮这才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到半掩的窗帘上,没有否认。
“她不是在北都吗,怎么跑这来了?”
陈清楠和许淮关系甚好,以前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很多年,许淮那些积极的,阴暗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都知道。
当然,是他自己看到的,否则凭许淮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开口跟别人提起的。
“不知道。”许淮应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陈清楠看着病床上男人逐渐出神的样子,又叹了口气。他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去北都三次,一次中秋节,一次是春节,一次是每年三月初六,这三个日子,无论再忙,许淮都会按时消失。
他实在是好奇,偷偷摸摸跟过去一次,被许淮发现,许淮没有骂人,只是安安静静站在一所医院门前。
那家医院就是林初在北都工作的地方。
后来在陈清楠三番五次的打探下,许淮才松口,告诉他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陈清楠陪他去过几次,每次都是看着女人与另一个男人并肩下班,再匆匆忙忙赶回南林。即使后来出了意外,他没日没夜拼了命地复健,只是为了赶在中秋前有能力去北都。
她站在英俊健康的男人身旁,出入成双,笑靥如花,谈吐文雅,大大方方,再也不像以前那个胆怯内敛的女孩。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陈清楠拧着眉头看他。
许淮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帘。男人的眼里净是平静,看不出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