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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绿雪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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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药浴里出来,李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揉着左胸口前靠近心脏的位置,继续烤火。
舒正痒见状问:“还疼啊?”
“嗯。想不到那镇阴杵这么厉害,都十年了,但里面还是会隐隐作痛。”
“你还没想起来当初到底是谁暗刺的你吗?”
“想不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回想起这件事,脑子里就一片模糊,我只能记得那绝对是我十分亲近的一个人,否则我不会没有一点防备,但那张脸,就……就好像一副沾了水的画一样,模糊掉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嚯,殿下这是和陆缜眠在一道久了,说话都打上比喻了。”
“我有那么没文化吗?我这些年也是读了不少书了!”
“呵,要跟陆监学比,殿下您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李渔又在舒正痒那里住了两日,帮他采了不少草药,最后结算‘工钱’的时候:“怎么比上次少了这么多?”
舒正痒:“解毒丸不要钱啊?你可知道那里面都用了什么?每味药材论斤称比你都贵!”
李渔:“亏我还觉得你心系天下苍生,没想到归根结底是个钱篓子!”
舒正痒:“嫌少是吗?那这些你也拿来!”
李渔立刻收手,将工钱揣进怀里。
她整理好包袱出来时,舒正痒正在院子里喂鱼,一身宽大的道袍,披散着头发。
“我走了?”
“常来信。”
“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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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皇宫。
大殿内,皇帝一边批奏折,一边听陆缜眠禀报逐水县中所发生的事情。
陆缜眠:“经臣调查,逐水县内所出现的毒蛇是绿雪城特有品种。”
说道绿雪城时,启暻微微抬起眼皮看了陆缜眠一眼,但也只是一眼,随后就继续用朱笔批阅奏章。
陆缜眠立于殿内,恭敬的低着头。
少年皇帝,沉稳、内敛而且多疑。
太后中毒一事被传的纷纷扬扬,而陆缜眠又特意提起绿雪城,到底是据实禀报还是有意为之……
奏折放在桌子左边,批完后,被启暻放在右边。大太监一圈一圈的磨墨,直到所有奏折都批完了,启暻才抬头看陆缜眠。但说的既不是逐水县的案子,也不是太后中毒,而是问:“爱卿可知道龙涎玉的由来?”
“回陛下,臣略有耳闻。”
启暻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意,大殿再次陷入沉默。
启昭从小跟着岐山道人在外,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一次皇宫。
那年启暻五岁,彼时右相还不是右相,只是一名右骑将军。在一次对战北疆的征战中,于龙涎镇缴获了两块价值连城的暖玉,一大一小。
大的那块有手掌那么大,约么是小的两倍。
先帝将小的那块赐给了启暻,顺便让启暻选个吉祥的样式刻上去。
当时启暻心心念念着皇姐就要回宫了,这暖玉最适合女儿家戴,便暂时没刻图案,而是想等着启昭回来,将玉给启昭,到时候让她自己选图案。
年二十九,启昭回宫,回宫后先去见了先帝。
启暻拉着小太监在大殿门口等了好久才看见她出来。
启昭也很久没见启暻了,甚是想念。刚一见面,就伸手将他举起抱在自己怀里。
“不是派人给你传话了,在宫里等着就行吗?大冷的天,怎么跑出来了?”
“没事,我不冷!阿姐,我有好东西给你!”
“巧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你先说,你要给我什么?”
启暻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玉:“听人说,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暖玉,阿姐戴着正合适!”
启昭将他抱起,搓着他冻有些红的双手:“阿姐的小心肝哟!正巧,这个给你!”
她塞到启暻手里的,正是那块更大一点的玉。
“后来父皇让我们去选图案,朕选的是游龙戏珠,而长姐选的,则是凤凰涅槃。”说到这,他轻笑起来:“戏珠的游龙啊,怎么能比得上涅槃的凤凰。”
陆缜眠的头微微低下,目光凝在年轻皇帝脚下的方砖上,默不作声。
“龙涎玉里应该是没有什么逍遥游心法的,只是何人、因何故,要放出这样的消息,你要好好查查。”
“臣遵旨。”
“听闻,爱情在逐水县遇到个姑娘?”
“禀陛下,确有此事。那姑娘姓李名渔,是个扎纸的匠人。”
“哦?只是个匠人吗?朕可是听说那姑娘聪慧的很,帮了你很多。”
“禀陛下,李姑娘长期居住在逐水县,所以对逐水县内的情况比较了解,此次案件中,确实为朝廷出力不少。”
“看来爱卿对她青眼有加啊?”
“能为大庸效力的人,臣定当奉为上宾。”
年轻的皇帝坐于龙椅之上,自上而下的打量他的臣子,企图从那张脸上看出一丝丝破绽,但那张脸上的表情太过完美——漠然,谦卑,完全是一副为了天下苍生,毫无个人情感的样子。
皇帝起身走出大殿:“如无其他事项禀报,就退下吧。”
陆缜眠跪安,缓缓退出大殿。
陆缜眠从大殿出来,就碰上了启显。
“皇兄找你说了什么?”
陆缜眠不答,反问:“王爷有事?”
启显:“你是不是要去绿雪山庄?唉,你别走啊,你等等本王,本王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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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上梢的家在绿雪城城外,李渔选了个景色优美的水边,将柳上梢的骨灰埋于一颗大树下。
“走好。”
洒下一杯清酒,将一块杨树做的墓碑插入土里,之后李渔顺着小路往回走。
前面就是绿雪城。想起舒正痒说的事情,李渔决定去绿雪城看看,没准能发现什么。
两旁是青色的平整稻田,远山如黛。
近处……成片的山羊将小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蓬松的,并不太洁白的羊尾巴一动,噗噗的漏出一团团黑色的“小珍珠”。
这群羊,少说有上百只。李渔刚拐上大路,就遇上了。
反正她也不着急,干脆坐在路旁一个茅草搭的小茶馆里休息着。
李渔:“小二哥,怎么这么多羊啊?”
小二:“城主大婚,大摆流水席,这些羊都是要赶到绿雪山庄去的。”
李渔:“这傅城主有六十了吧,还纳小老婆呢,身板可真好。”
小二:“您有阵子没来绿雪城了吧?您说的那是傅老城主,老城主三年前就隐退了,现在的城主是傅老城主的闺女傅余珠,要成亲的是她。”
心里念叨了一遍傅余珠的名字,觉得十分陌生。于是问小二:“之前似乎没太听过新城主的名讳,不知新城主擅长的是哪路功夫,年岁几何?”
小二:“具体擅长什么功夫,这咱可说不准,但是听说是挺厉害的,您知道余长生吗?就那个什么玄什么帮的,说是前一阵还败给了傅余珠呢。至于年岁,其实也说不准,当时老城主在的时候,据说是怕仇家寻他麻烦,所以一直把闺女藏起来了,等大家伙知道的时候,都有个六七岁了,如今算来,可能也快满二十了。”
李渔心下生疑。余长生是玄铁帮帮主,闯荡江湖几十年了,也算是个人物,功夫不俗。傅余珠如果真的才二十岁,能胜过余长生,那武功应该十分出众,自己至少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李渔:“哎,小二哥,傅城主是与哪家联姻啊?”
小二哥:“联姻?客官,您可真会用词,这哪是联姻啊,这是找了个倒插门的夫婿!”
说到八卦,小二来了兴致,将茶壶往桌上一放,手巾肩膀上一搭,开始眉飞色舞的给李渔讲起来。
“不过说来这唐凌也是个可怜人,好好一个书生,怎么就被傅余珠看上了。”
“哈哈,听小二哥你这话,怎么,被傅余城主看上,莫不是什么坏事?”
小二摇头:“至少算不上好事!您是不知道,自从三年前这女城主继位,流水一样的男人往府里送啊,个顶个的武功高,面皮好。这带把的有了钱财地位好美色,没想到这不带把的也是一个德行!
约么是去年的事吧,新城主外出打猎,不小心把腿摔断了,遇到了唐凌,那是照顾有佳啊,这傅余城主就看上人家了,就拿这即将与城主成婚的……叫什么来着,哦,对,不过这唐凌啊,生的叫一个俊呀,大高个,白面皮,往马上一骑,从城门口溜达到绿雪山庄,大姑娘、小媳妇,迷的是晕头转向!”
李渔笑道:“有那么夸张吗?”
小二哥:“您别不信,就这么说吧,这唐凌的貌美程度,仅次于陆缜眠大人!”
李渔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想到什么,自觉有些尴尬,附和着笑笑。
被堵在这里的行人渐多,小二去招呼别的客人,李渔独自在边上坐着。
风,软软的,吹的人有些懒。
她将草帽扣在脸上,靠着柱子准备小憩一会。
正睡的朦胧,听见一声极为嚣张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