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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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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生桥是被疼醒的。他醒来时,脑子混沌成一团,手臂上隐隐作痛,像是被人粗暴的踹了一脚。苏生桥动了动,发现自己还抱着苏玉京的尸体。
“父亲……”昨晚的记忆涌进他的脑海,苏生桥喃喃地喊了声,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我定要为你报仇。”
“别看了。”若瑶看终于把人踹醒了,没好气地说,“再不过来帮忙一会我们都得给你爹陪葬。”
苏生桥这才注意到,他正处在沙地之中,身旁围着数十只沙狼。它们个个身形彪悍,眼中露着凶光。
若瑶手持九黎剑,即便此时体内灵力空空如也,她手中的剑迅捷锋利也丝毫不逊色平日半分。也不知她和这群妖狼拼杀了多久,已经有不少沙狼被斩杀于剑下。只是这沙狼数量众多,同伴的死亡不但没能吓退它们,反而还激发起了凶性,场面十分凶险。
苏生桥拿起刀,和她一起合力对付。不多时便将它们尽数斩杀。
等到最后一匹沙狼倒下后,他们找了块干净地方休息。这时,苏生桥才注意到若瑶左手手臂处有一道极长的撕裂伤,似是被沙狼狠狠撕咬开的,此时正汨汨滴着血。
“你……”他忽然知道了为何若瑶会比他更早醒来,看着她的伤口欲言又止。
若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表情没什么变化,从储物戒里拿出疗伤药,草草涂上了事。
“就这么处理,伤口可能会感染。”苏生桥忍不住道。
“这么心疼我?”
若瑶忽然笑了起来,她将受伤的手臂往苏生桥那靠了靠,娇滴滴地道:“那阿桥帮帮我。”
苏生桥不说话了,他对于被硬安上的旧情郎身份接受不能,又不能真放着伤不管,只得沉默着把伤口包扎好。
他包扎的手法一般,若瑶却像是欣赏什么宝物似的,连连赞叹。苏生桥耳根微微发红,转移话题道:“那边好像出现了扇门,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收好父亲的尸体,说来也怪,现在他心里已经没有方才初醒时的悲痛欲绝,失去血亲的痛苦在他心里沉淀了下来,转化成复仇的决心。
若瑶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一同那扇门走去。
...
漫长的石阶后,映入眼帘的是茂密青翠的的树林。刺眼的阳光从间隙投下来,映出点点光斑。余明月抬手挡在额上,往远处望去,隐隐能看到妖兽跑过。
“哀玉山?”温酒神识瞬间扫过这片森林,若有所思道,“你现在在童乡的记忆里,看来他对这里印象深刻。”
这样吗。余明月缓步走进,他鞋子踩过地上的枯枝,发出细碎的声响。不时有野兽呼啸声传来,配上聒噪的鸟叫声,这片记忆中的山林显得格外真实。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子。”
“前辈,我叫余明月。”余明月不满道,他现在胆子大了许多,“你叫我名字就行。”
温酒权当没听见。
“童乡把这片记忆放在这里,多半是在里面藏了东西。”
余明月:“前辈知道在哪吗?”
“我知道还要你做什么?”温酒没好气道。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怪之前雾林过的太容易,让他总觉得前辈无所不能。
余明月往自己身上贴了个匿息符,在林中谨慎地穿梭着。刚走没多级,他就充分理解了温酒说的‘不是什么好地方’——这片树林不知什么缘故,每隔一段距离,环境就会发生变化,前一步还在低矮的灌丛中,下一步就能踩在坚硬的砾石堆上。
就连光照也被扭曲了,光线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让人难以分辨方向。
除开环境,这片林子里的妖兽实力都十分强横,余明月自己估量了下,估计也就只能和还没化形的妖兽打个来回,至于那些半人半兽甚至已经完全化成人形的,那自己只有逃跑的份。
就算是有准备的进来,只要稍有意外,便会迷失自己所在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余明月走到一处溪水边。一条褐绿相间的巨蟒盘旋着栖息在树上,动物的白骨层层叠叠累在岸边,腐腥味熏得他直皱眉。
「那里边有件衣服,你去拿了。」温酒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余明月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一脚踩进水里。
“前辈你怎么突然这样说话。”余明月小声抱怨。
「蛇妖生性警觉,实力还在你之上,别惊动它。」温酒道,「你意念说话就行,我听得见。」
这是嫌他修为不够呢。余明月内心略略低落了下,旋即又振作起来。反正只是找东西,能跑就行了,他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有觉悟。」温酒评价道。
糟了,用意念说出来了。
少年猛然捂住嘴,耳根子微微发红。他不敢再乱想,把目光投向了那堆白骨堆。骨堆里还有蛇妖没有吃完的肢体,细碎的肉沫落在白骨间的缝隙中,触感十分滑腻。余明月忍着恶心,小心地把那些白骨翻开,取出底下破破烂烂的黑色衣裳来。
衣服上已沾满血渍皱成一团,显然它曾受过不少摧残。两片衣袖上数道刀痕交错,胸前和后背的地方更是中间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仅靠着凝固的血痂粘连着。余明月拿着,正欲离开,却不料一转头就碰上了个硕大的蛇头。
蟒妖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他,此时大半个蟒身从树上垂落下来,正丝丝吐着蛇信。足有他半个人高的蛇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余明月在那一片澄亮的黄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匿息符失效了?这念头一闪而过,蟒妖身上散发的威压几乎压得人不能呼吸。
余明月顾不得想那么多,他从储物戒中拿出张硝火符往树上扔去。这符功效简单,但胜在威力尚可。几乎是下一瞬,夹杂着碎石的爆炸在蟒妖攀附的树枝上炸开。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树枝从连接处断裂开来,带着蟒妖的半截蛇身猛地砸向地面。
蟒妖没料到他竟然偷袭,愤怒地嘶叫一声,粗壮的蛇尾狠狠朝着他扫了过来,所到之处白骨横飞,血腥气冲天而起。少年看都没看,把疾行符往腿上一拍,随后一头扎进了林子。
所幸疾行符足够开,余明月感觉到蛇尾擦着他的腿扫了过去,带起的石砾划破了他的后背。
一击不成,蟒妖一拧身,鬼魅似地,只一个瞬息就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余明月几乎能闻到到它腥臭的涎液,他黄符不要钱似的往后丢,却没对蟒妖造成多少阻碍。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余明月咬紧牙,就在他准备掏出自己压箱底的保命法宝时,忽听得温酒道:「西南方向有人,你往那边跑。」
少年心里一定,脚下硬生生一个急刹,按着他的话拧头就往西南方向埋头狂奔。
这是邹震云和交泽被困在这片林子的第三日,三日中他们尝试找寻出口,但这片林子太过诡谲,且不说随时埋伏着的妖兽,还有大量的变异矿石散步在树林中,稍有不慎,不是被迷了心智,就是错脚踏入万丈悬崖。
眼看着过去了三日,他们还没找到任何有关出口的线索,两人心中都暗暗焦躁了起来。
就在此时,忽听得林中有人大喊着救命,远远朝他们跑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极其强横的妖兽气息。
“这气息……是元婴期的蟒妖?”邹震云分辨着,问道,“要救吗?”
“救吧,只是个勉强达到元婴实力的蟒妖罢了,这会好不容易碰到人,他说不定能知道出去的线索。”交泽思衬片刻,拿定了主意。
两人掏出各自的法宝,迎了过去,蛇妖眼看着要追到人,两把银钩忽地劈了过来,它躲闪不过,挨实了这一下,登时血流如注。它发出一声嘶叫,却是知道来人不好惹似的,竟干脆放弃即将到嘴的猎物,转身要逃。
交泽自是不会放任它就这么逃了,大喝一声,手上长鞭迎风而涨,只一甩,便有灵性一般,狠狠套住了蟒妖的七寸处。
蟒妖要害被挟,奋力挣扎起来。蛇尾拦腰扫断了大片的树木,余明月叫苦不迭地在横飞的断枝巨石中左右躲闪。好容易挨到蛇妖死了,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对着二人抱拳道:“多谢二位前辈出手搭救。”
“举手之劳而已,”邹震云摆摆手,“小友也是参加苏家夜宴被卷进来的吧?怎么招惹到了这蟒妖?”
「把衣服拿出来给他们。」温酒适时道,「这上面有禁制,他们说不定能解开。」
余明月点头,从怀里拿出方才温酒让他拿的破烂衣裳,叹气道:“这地方似乎是用魔头童乡的记忆筑造的,我在蟒妖的巢穴发现了这个,看它残破非常,又不是现下流行的款式,便推测是与童乡有关。谁料刚拿到手,就被它发现了,这才逃命到了这。”
果然有线索。
“我看看。”邹震云和交泽对视一眼,前者接过衣裳,刚一上手,他就感觉到了股细微的能量波动。
“交兄,这上面有禁制,你看看能不能解开。”
交泽正在解剖蟒妖尸体,闻言给自己施了个净身术走了过来。他手上泛起白光,覆在衣裳上,只见它表面荡起阵阵涟漪,丝丝缕缕的魔气从里面溢了出来。
“不好!”
彻底破解了禁制的那一瞬,交泽脸色突然一变,惊叫道。
其余两人没来得及反应,衣服上骤然窜出青绿色的烟雾,将三人围困其中。
余明月只觉眼前景色一变,竟是又回到了蟒妖栖息的那处小溪,只是多出来了个人。
男人身着黑色劲装,一双摄人心魄的红瞳紧紧盯着岸边。他似乎伤势极重,浑身上下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用刀撑着半跪在溪水中。
竟是早已死去的魔修童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