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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准备好了吗 ...

  •   3.

      保安从警卫室里小跑出来,在门口已等候多时。

      “衡先生早上好,我是今日早班为您服务的尚红,欢迎您回家。”保安对他敬礼。

      “谢谢,早上好,去医院。”衡远径自走向一旁静置的观光车,坐了上去。

      “这天气太冷了,您不坐汽车吗?”保安跟在他身后,拿出对讲机准备通知司机,回头瞧见后边拉着行李的陈秘,很有眼力见,“11栋衡先生需要前往医院,陈先生需要前往衡先生家放置行李,来两位师傅开车,小曹出来帮陈先生搬行李,收到请讲。”

      “收到。”对讲机里陆续传来声音。

      衡远扫了眼地面临时停车场里停着的几辆奥迪宝马切诺基,想到刚才网约车上一路开着的空调,让他顿感反胃,他靠在椅子上吸吸鼻子,“不,太闷了。”

      “好的,确实坐了这么久的汽车回家也比较闷,换一辆敞式的透透气会舒服很多。”保安话刚落,一位司机师傅从办公楼里小跑出来。

      “衡先生早上好,我是本次为您服务的阿伟,您辛苦了,一看您就是刚出差回来。”司机笑眯眯的,按照衡远的要求很快启动了车。

      衡远点头:“早上好,年底了,大家都忙,您也辛苦了。”

      “谢谢衡先生。”司机打着方向盘回道。

      衡远跟陈秘说了有事发微信,车离大门越来越远,往深处开去。

      观光车四面兜风,衡远很快就觉得心里和身体舒服了,但坐得越久,在这种天气里就有点四面楚歌。司机怕衡远冷,指了下衡远座位边上的柜子,“衡先生,柜子里边有毛毯、暖宝宝和干冰热水袋,捏一下就发热,衡先生冷的话就拿点用吧,也有靠枕腰垫坐垫和按摩仪,您想用都可以的。”

      衡远好长时间没坐观光车,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他打开柜子,手避开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毛毯靠枕,虽然物业声称消过毒,但他还是只用隔着冲锋衣的手腕扫台面,扫了个Hello Kitty的干冰热水袋出来揣在手上,又缩着脖子,撕了两张暖宝宝,贴在自己后背和胸口,这时想起手还没消毒,又拉开书包拉链找湿巾,才想起湿巾在陈秘那,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再开一包新的。

      车开到一半,衡远叫停,路过半路饮用水能量站,下去给自己和司机接了两杯温水润润喉咙,哪怕隔着口罩,风也吹得他嗓子都齁干了,然后扔掉湿巾进垃圾桶,再坐上去,接着继续走。

      路过荼湖,他偶然看到几朵不该在这个时节盛开的鬼脸花,激发了兴趣,五小姐特别喜欢这花,据说学名是叫蝴蝶兰。

      他让司机开车返回停车场,自己下车对着花拍照,保存后,上了码头,坐上停靠在岸边的游船,缓缓向对岸医院行驶。

      落地的时候就收到衡柠跟他发的微信,说五小姐已经出了手术室。他到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啃苹果,腿被吊起来,打上了石膏,人却挺精神。

      “呀,你怎么回来啦?!”五小姐躺在床上很是惊喜。

      “我回来骂你。”衡远关上门。

      “哎哟哟衡总,侬是长行市了,长辈你也骂,小心老太婆一下给你曝光出去,那些小姑娘追在你屁股后边骂死你。”五小姐嚼着苹果,丝毫不在意。

      衡远拉开外套拉链,换上消过毒的一次性拖鞋,将书包放进置物柜,再把衣服挂起来,开始洗手。

      洗完手后用纸擦干,才走过玄关进入病房。

      “衡柠呢?为什么没在你边上陪着?爷叔和其他人呢?”衡远站在房门口巡视了一圈,发现只有五小姐一个人。

      “他非要去药房拿药,跟着医生护士走了,其他人太吵,我把他们轰出去了,都在外面,你进来的时候没见着啊,”五小姐向他招手,“又没吃饭吧?”

      “他拿什么药,他是不想和我打照面,”衡远感觉身上差不多暖了,才走到病床前的沙发坐下,“没看见,估计衡柠把他们支走了,我坐船过来的,走的2号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儿。”

      五小姐凑过身拉过他刚洗过的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手包裹着揉揉搓搓,企图给他取暖,眼睛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皱眉嘟囔:“我就感觉你瘦了。”

      “哎呀求你别动了,你坐好吧,看好你的腿。”衡远把手抽出来,无奈地劝阻,又起身给闲不下来的老太太理了理被子。

      五小姐将苹果放回果盘,抽出湿巾擦手,一边擦一边就开始念:“侬这样不行的呀小远,侬这样不行的,侬还是老大,老大要是身体垮了就完蛋了呀,老大完蛋了我和老二怎么办呀,侬这个脸白的跟小姑娘涂了粉一样没区别呀,正好,柠柠把我在家里炖的鸭子汤打了一桶过来,侬把汤给喝了,在电饭煲里,去盛出来喝呀。”

      “第一,商战打得狠,祸害遗千年,我不会完蛋,侬只用操心操心你的腿吧,第二,我不饿,我也真没瘦,脸白是天生的这您知道,我会感谢我妈,”衡远躲开五小姐企图再次捏他脸的动作,坐在沙发上往后退了退,缩着脖子打了个呵欠,“第三,本人快奔三了求别捏脸,容易垮,我不想现在就去打水光。”

      .

      等陈芯开到生煎店门口找了个车位让谢初酒入库停好车,第六锅生煎已经售罄了。

      “第七锅刚蒸上哦,帅哥美女们先找位置坐,先点单点碗汤边喝边等咯!”老板在案板上揉着面,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涂蓓蓓眼尖,老板说话的功夫她就看见里面一张桌子刚被收拾干净腾出来,于是拉着陈芯先去占座位。

      原以为只是起台风,结果现在又慢慢飘起了小雨,临近圣诞节,后面接着元旦,这段时间正是N城一年里最冷的几天。

      陈芯放下包坐到涂蓓蓓旁边,才闻到她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

      “......这都什么跟什么。”像是闻不够,陈芯拉着板凳更加靠近她,用鼻子使劲吸。

      “有病吧,生煎香味一屋子都是你不闻,就闻到这个,你他妈真独特。”涂蓓蓓推开她。

      “拣快递这么臭?爸爸当初就让你来NG一起上班,你不干,说乱得很,现在查得严,根本就没你想的那些操作。”陈芯翻白眼。

      “爸爸乐意。”涂蓓蓓开始刷微博。

      “NG这个月月初调了一次薪,”谢初酒端着放着三碗咖喱汤的盘子走过来坐下,递了一碗给陈芯,“老板说他朋友融了资,我们所有人薪水都比原来上调了百分之三十,融资以后就想着做分店,把NG做成N城的独特品牌,所以现在职位空缺很多,全职和兼职都在招。”他将第二碗递给涂蓓蓓。

      “谢谢您嘞。”涂蓓蓓接过碗。

      “对对对对,”陈芯接收成功谢初酒递来的信号,点开手机,“我这个月拿了将近8000,给你翻工资表。”

      涂蓓蓓狐疑:“涨这么多?”

      她当初不想去这里打工,一是觉得整个N城最乱的就是福州路,餐饮酒吧足浴茶楼棋牌台球KTV电竞大保健宾馆一条街,当地人提起来就会扯到几类节目:A公路片。什么车位被别人先抢了,追尾,堵车你来我往都不愿意先退一步让个道,这些剧本一般是占着道下车就开骂;B情感本。一般有几男几女你争我夺大型撕逼保卫战和风花雪月的保健情缘;C古惑仔福州路分惑。ABC的结局倒是一致,以最后执法帽子叔叔专程过来抓醉酒打架斗殴偷盗传销诈骗赌博的古惑仔及除古惑仔外的以上其余所有演职人员告终。

      每天都有节目在这条路上播放,只是今天不固定上演什么内容,明天不固定时间段,演员更是每天每个时间段换不同的面孔,但节目组就像是有金主的后台,永远不会被上层的广电总局叫停,依次循环,还生受闲人们喜欢,不怕事的老头老太太不愁没热闹看,寒冬腊月也像赶集似的,生怕抢不着好东西埋头往前冲,背着手,站在人堆里头,评头论足说人生大道理,指点剧本加以改良,涂蓓蓓却是真怕又遇到以前在酒吧打工被醉鬼认错人莫名其妙给揍一顿,结果人跑了还没能得到赔偿金的事了。

      二一个,她觉得NG开的薪水在夜店兼职行业里不算高,陈芯刚开始进去唱歌加收银兼职还赚不到2000,NG的兼职服务员撑死也就3000出头,她平时在外边找各种零碎工上班,零零散散一个月加起来也将近有4000了。

      她没有陈芯的资本,哪好玩悠闲不加班人往哪跑,哪怕一个月工资500陈芯也愿意去,人不差钱。

      她是涂蓓蓓,家里欠一屁股债,上课还得额外勤工俭学,一分钱要掰成十瓣来花的涂蓓蓓。

      陈芯看她一脸怀疑,不爽道:“什么脑子。”

      “贫穷人民怕被骗的卑微脑子。”涂蓓蓓喝了口汤。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点心动,但就怕惹事,这种地方就是哪怕你不惹事,事也有很大可能自己来惹你。

      ……可她确实更想赚钱。

      “不识好歹。”陈芯骂道。

      恰好生煎包这时候端上来了,三人没继续接着说,直接开吃。

      涂蓓蓓饿过了头只想睡觉,没怎么动过筷子。谢初酒等陈芯吃完去结了帐,回来坐下继续宽慰她:“以前NG工资的确少,确实不如你自己出去打散工,可是现在已经调薪了,工资这块,你肯定比我更会算,况且来这里上班,你跟陈芯和我一块,互相都有个照应。”

      “嗯。”涂蓓蓓右手转着筷子,左手撑着下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陈芯见状,立即举起筷子对她双手合十:“妈向你保证,以前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这次你跟妈一块,而且安保和秩序管的严得很,你如果说去做散工,动动脑子想想你的拣快递,好点儿的散工这年头真是不好找。”

      涂蓓蓓想到刚才在车上点开支付宝看了下自己的支出和收入,一行行数字让她想到一句话叫“有钱无罪没钱有罪”。

      狗屁人生再次让她低下自己不值钱的头颅。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最后看向陈芯:“什么时候面试?”

      “面什么试,打个招呼就行,”陈芯放下筷子翻包找口红,“我给你搞定了一个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差事,请问现在欠爸爸的烤串可以预约了吗?附赠你一顿平安夜NG club狂欢哦美眉。”

      “一会儿爸一会儿妈你到底是我家什么人啊老辈子。”涂蓓蓓被陈芯逗笑了。

      “四妹真不开玩笑,三姐是不会骗你的,我要吃烧烤。”陈芯对着镜子补口红,说话含含糊糊。

      “你上辈子是烤烧烤的炭吧,巴不得别人烤。”谢初酒帮她拿镜子。

      涂蓓蓓翻手机日历:“星期天狂欢?第二天就星期一了。”

      “我说你这个女大学生真的很扫兴,”陈芯给了涂蓓蓓胳膊一耳巴子,自己凑过来指着日历给她看,“星期天不是假?我这周天不上班,但是要帮谢初酒布置场地,所以接不了你,你自己坐公交来,10点开场,你最迟提前1个小时来后台找我啊,我带你去跟老板打声招呼,敲定工资和上班时间就可以准备准备入职了。”

      “收到三姐。”涂蓓蓓揉揉胳膊,点头。

      她打开自己和陈芯的微信对话框,在里头郑重其事地写:12月24号星期天陈芯给我庆祝生日面试兼职买烧烤预算不超200 不加葱晚上9点前到NG后台今天星期二倒计时5天。再按了发送。

      .

      衡远虽然困,但因为担心老人,还是硬着头皮和五小姐说了好一会儿话,也为了抽空向作为董事的五小姐汇报一下工作进展。

      “那边差不多忙完了,我会把重心全部放回来......”说着说着他眼前花了一下,连忙用手按住刺痛的双眼。

      五小姐本来就不想听,拗不过衡远非要说,见衡远坐在沙发上揉眼睛,狠拍了两下床,忙道:“好了好了,快睡快睡,我没事啊,就是滑了一筋斗,”又指着一旁的陪床,“都收拾过的,衡柠才在上头躺过,干净的,去睡会吧啊。”

      “他肯定没有脱衣服就上去了。”衡远做着陈述。

      老太太笑出声,还是坐起来,捂住他的脸:“多大了还和弟弟闹!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好伐,你生他的气干嘛呀,去睡吧,睡醒了我让你来骂我,随便骂,啊。”

      衡远拉下老太太的手,不情不愿地走去陪床,站在边上,想到自己一身风尘仆仆很脏,衡柠没脱衣服躺上去更脏,索性直接到床上躺下了。

      躺好后,他理理被子,望着虚掩条缝的大门口,放大声音:“滚进来。”

      “美女我把药拿回来了!”大门开了,衡柠吊儿郎当地从外面冲进来,反手关门再把药往玄关台上一扔,接着踩着拖鞋就冲进屋子往老太太床上靠,“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你要睡就滚过来睡,不要弄到她的脚。”衡远抬起半个身体,手撑着床,瞪他。

      “知道我又不瞎!”衡柠翻白眼,从老太太怀里站起来,走到陪床边,用膝盖抵了一下衡远的腿,“你倒是进去点儿给我腾个地啊。”

      “我要躺外面。”衡远语气带着威胁。

      “......我又没说要和你抢!神经病!”衡柠气急嚷嚷,脱了鞋踩到床上,想踩衡远一脚最终没敢,翻过衡远,跳到里面躺下了。

      老太太看到两兄弟都在跟前,笑得特别开心,看着窝在床上还在发抖的衡柠,笑骂:“偷听够了?大冷天不进来,当心感冒!”

      衡柠大喊:“谁偷听?我是在外面打电话,我那个投资的酒吧就要二次重新开张了!”

      “赔了别找我。”衡远不想和他废话,闭上眼准备入睡。

      衡柠给了他肩膀一拳:“能不能盼爸爸点好?我投的钱,那还不是有你的份!”

      五小姐很给面子地鼓掌:“赔了找我,哎呀姑婆给你贴上,你放心大胆好好闯你的事业!”

      衡远深吸一口气,对隔代亲很无奈:“......都说了不要太惯着他,他回国以后霍霍家里面的钱霍霍的还少么?”

      “艺术都是烧钱的你懂不懂!”衡柠靠着枕头打开游戏,“这次肯定没问题,肖行越那胖子你又不是不认识,家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算盘打得好的一笔,大学要不是他给我营销,我那些画展全部凉凉。”

      衡远笑了笑,睁开眼,盯着衡柠:“是,肖行越确实很厉害,帮你营销开了画展,我没用,所以你现在就把开画展的经费还给我。”

      衡柠感受到这句话的冷意和杀气,立即锁屏,咬牙谄媚地用小拳拳锤衡远胸口,皮笑肉不笑地吹彩虹屁:“哎呀衡大总裁最有钱最大气最好了,有空跟我一块儿去N城,我给你大哥级别vvvvvip待遇,先勉为其难抽个一百万。”

      “姑婆不是要回去见朋友么,到时候一块儿。”衡远算是爽快的接受了衡柠一百万的提议,再次闭眼。

      这下五小姐和衡柠都惊喜起来。

      衡柠摇晃他胳膊,生怕听错了:“我靠!我靠!诶不是吧今年能一块儿跨年了?你别告诉我要破产了啊,要是破产了我是不会养你的,我只会带美女走。”

      “滚,手拿开别逼我揍你。”衡远扯了下胳膊。等衡柠松开手,他才睁眼看向五小姐,淡淡地陈述:“应该是可以的,睡醒再说。”

      两人怕打扰他休息,在一旁小声蛐蛐,时不时释放出惊喜的声音。

      衡远听到两人在听到他说“应该是可以的”都这么开心,想着应该把“应该”和“睡醒再说”去掉,又想着应该等五小姐休息好,回家之后再说。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话说出口,那就是承诺。衡远简单地在脑子里过了遍日历提醒,思考好如何将所有工作有序合理地分布在抵达N城之前完成后,几乎同时,身体机能终于舍得陷入睡眠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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