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个雏》人多不可以

3、第三章

　　上课铃声响起，结束了昭错不美好的回忆。

　　他起身推开椅子，转身离去的时候给同桌留了言：“我去打个架。”轻描淡写出门去。

　　同桌虽然很想吐槽，但还是冲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上生物课，老师可凶了，你记得回来。”

　　“知道了，感谢。”昭错向后摆摆手，谢过好心的同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昭错沿着走廊经过高三5班，来到高三4班。

　　高三4班前门有一个写着高三4班红底黑字的班牌，突出一个醒目。全年级都一个样，总被别的学校学生嘲笑搞得跟旅游景点指示牌一样。

　　“指示牌”下方的教室墙壁上贴着6英寸的高三4班大合照，还用一个钉在教室墙上的白色透明塑料框框起来。塑料框上面有个平整光滑的开口，大约7英寸，方便更换照片。

　　从泛黄的程度看，这塑料框在岁月流淌中不知不觉送走了一批批来这上学的青葱学子。

　　“昭对，你在哪里呢？”昭错无聊地站在门口盯着高三4班大合影，企图从密密麻麻的人头中找出昭对。

　　“在这。”他指着一个还算清晰的人头。

　　人头清纯的脸上很是倔强，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展现出清纯倔强小白花气质。

　　这个气质在昭错和昭对交往13次又分手后无数次吐糟过，然而，现在更想让他吐糟的是高三4班这个逼班竟然有86个人。他很想问是整个高三级多余的人都被塞进这个班了吗？

　　这个答案，注定无解。

　　高三分班是按历史物理先分一遍，然后按相同的选科再分一遍，最后按成绩又分一遍。

　　总结：历史楼、物理楼各两栋，里面的班大致分为尖子班，进步班，划水班。

　　划水班就是高三456班的统称，划水班这三个字被昭错和昭对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昭错是假嫌弃，昭对是真嫌弃。昭错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有划水班能收了自己。昭对是从尖子班退下来的，进了高三4班这个划水班。退的原因几乎人尽皆知，昭对爱喝酒，一喝就发酒疯。老师多次叫家长都没用，只得把昭对扔进最恶名昭著的高三4划水班。

　　昭错研究完人头，没有走进高三4班，而是推开第一扇窗。一双眼睛跟红外线扫描仪一样，扫过在场高三4班所有人，不论是斗殴的、谈话的、写作业的、乱窜的全都一网打尽。

　　高三4班的同学被昭错点人头一样的举动盯着，打扰了他们。高三4班很多同学可不是什么好学生，大部分都是记录在案的学校重点观察对象，他们刚想冲出去跟昭错单挑。

　　认真一看，原来是错哥，那没事了，该干嘛干嘛。

　　“错哥，你要找对哥吗？他去厕所了，还有很多人跟着他。”女同学大致猜到昭错要找昭对，提醒道：“已经过去5分钟了。”

　　“谢啦。”昭错刚才没找到人一阵失望，现在知道昭对去哪，跟女同学道了谢，开心地走向厕所。

　　高三4班。

　　昭错一走，同学们全都松一口气，气氛重新活跃，插科打诨。

　　“错哥笔直的大长腿往那一站，迷倒万千少女！”

　　女同学坐在座位上托腮直冒星星眼。

　　“操，错哥的大长腿全堵在教室墙后面你能看见，难道你能有透视眼不成。”一个男同学见有女生如此迷恋昭错，不忿道。

　　一个女生出来打圆场：“好吧，错哥161的身高确实不高，主要是腿长得争气。”

　　“其实，对哥也不高，也就171，我看过他俩的体检报告，是我神通广大闺蜜发的截图。一个161一个171，啧啧啧，还没我一个191的女生高。”她半嫌弃半炫耀自己身高。

　　“你闭嘴。”全班身高全倒在她191的身上，全班哀嚎道。

　　厕所。

　　地面上一片狼藉，大片的水，隐隐约约有血色。各种清洁工具扫把、拖把、垃圾铲、厕所清洁灵散落在地。有的还残缺：扫把的扫把头还在，扫把杆不知所踪，拖把的杆断成两截，上的塑料套还丝连了一点，垃圾铲盛着厕所清活灵液体，发出刺鼻的味道。

　　厕所里充满“大战一场”的痕迹，来放水的同学小心翼翼又匆忙解决个人生理状况，赶紧远离是非之地。也有同学一进厕所看到这副情形，吓得跑了，憋着，下节课再来。

　　不知道自己身高被嫌弃又不打算下节课再来的昭错一看到厕所情况，就快步走到厕所尽头的关着门隔间，想也不想踢了一下门。

　　“咣咣咣——”门被昭错踢得发出一阵响声。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逮你出来！我耐心有限，给你五秒。”

　　昭错一脸烦闷地想到，明明是自己想打昭对。结果被别人截胡了，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还得管昭对的破事。

　　扫兴。

　　昭对很欠揍，但大多数被人揍都在厕所发生。也不知道揍人的怎么协商一致的，而昭对每次被揍后都会在最里面的格子里暗自喝酒疗伤。

　　五，四，三，二，一。

　　昭错刚想踢开门冲进去，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条门缝。缝里暗淡无光，悄无声息伸出来一个脑袋，活像捉鬼电影里伸出个黑长发青白脸女鬼。与女鬼不同的是，昭对不像女鬼会直勾勾盯人会吐气会咆哮伸爪子抓人。

　　不过，也很像了。昭对平日里一双圆溜溜很讨喜的眼睛此时充满打架斗殴后未消的戾气，直直地看着昭对。

　　“咣——”响起。

　　昭错向前完全打开厕所门，昭对手还按着门，一时间踉跄了几步靠在厕所后方墙壁上。昭对低下头神情落寞，活像个任由媳妇打骂的只会喝酒、惹事生非、没本事老公。

　　昭对的左眼下方有一道极深的血痕，校服沾了一大片厕所清洁灵液，又粘又湿挂在昭对身上，手脚上都有棍棒拳头青痕淤伤。

　　昭错心痛地向前几步靠近昭对，用右手抓住昭对的脸，仔细打量着他。

　　昭对不敢直视昭错，眼晴乱瞟就是不看他。

　　他用左手轻轻碰了碰昭对左眼下方的血痕，一碰一个血指印，他看见昭对忍着。

　　“疼不疼。”昭错十分坏心眼地明知顾问，“开口。”

　　昭对不说。

　　不是说吧，有的是办法治你。

　　昭错赤裸裸勾引道：“我想吻你，赶紧开口！”

　　昭对大战一场，又要应付难缠的昭错，思维停滞，搞不懂吻和开口的关系。

　　“我……”昭对一开口就意识到不妙，但已经迟了。

　　口中散发出的酒气彰显了一个事实——昭对又喝酒了。

　　昭错异常生气大声质问：“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喝酒吗？你为什么还喝！你为什么还喝！你为什么还喝！”

　　“你不想复合了是吧！”

　　昭对面对昭错的二连问，选择沉默。

　　“不说是吧。”

　　昭错耐心告罄，抓着昭对的脸，一拳头一拳头打在脏兮兮的昭对身上。

　　拳拳到肉的闷声夹杂昭对数次凄厉痛呼声在整个厕所回响，不管是上厕所途中或刚来厕所的都听得心惊肉跳。

　　一个正常人问道：“这算不算校园暴力，要不要告诉老师？”

　　“告什么老师，你忘记他们之前13次恋爱了，不管是分手还是复合，昭对隔几天就因为喝酒被人追着打，昭错不想让昭对喝酒，本意是好的，但方式太暴力了。”男同学劝阻道。

　　“就是就是，这渣男贱男的只要不祸害我们，管他去死。”另一个男同学一脸平静。

　　“别管他们了，说不定这是人家的情趣。”一个上完厕所的说完摇摇头走了。

　　校医室。

　　六十平方米的校医室有两张用作接待患者的白色长椅。只有两名女医生，一名林医生，三十岁左右，一名宁医生，二十五岁出头。经典老带新。

　　校医室里一面墙摆了一排塑料红椅，红椅上坐了不少“患者”。

　　男同学捂着自己的腿有气无力的叫唤道：“林医生，我腿疼，能不能开病例单？”

　　另一个男同学则抱着自己的肚子恳求地喊：“林医生，我肚子疼，能不能开病例单？”

　　女同学一脸痛苦地说：“宁医生，我胃疼，能不能开病例单？”

　　另一个女同学求道：“宁医生，我感冒了，能不能开病例单？”

　　清一色的诉求都是希望林医生和宁医生可以给自己开病例单好去请假。

　　最终，宁医生只给一个女生就感冒问题开了病例单，把一群“戏精”赶了出去。

　　宁医生关门后，这伙戏精也不伪装了，哪哪也不疼了，堪称医学奇迹。

　　“我操，这俩医生真死板，不就开个病例单吗？有这么难吗？可真是难为她们了。”男生阴阳怪气说道。

　　“我服了她们了，下次我要换个更好的理由，一定不会被她们发现。”女生双手握拳决定跟她们斗智斗勇到底。

　　“可别了，还是老老实实上课吧。”男生丧气道。

　　“切，胆小鬼！”一男一女异口同声道。

　　……

　　一些被校医室赶出来的同学死也不肯走，围在校医室外的空地上争当景观树。

　　“哟，这不是错哥吗？”眼尖的同学看见错哥打了个招呼，好心说了一句：“别去了，医生死严，很难开病例单。”

　　这位同学以为昭错跟他一样是来开病例单逃课。

　　“我有昭对。”

　　昭错没头没尾扔下一句，推开校医室大门入内。

　　“行吧。”

　　毕竟谁都知道，昭对是活着的病例单，移动的请假条。

　　“昭对又被人打了？”

　　林医生看见昭错扛着昏迷过去的昭对进来很有经验地问并招呼宁医生按流程给他们填写病例单。

　　“姓名。”
　　“昭错，昭对。”
　　“性别。”
　　“男，男。”
　　“年龄。”
　　“17，17。”
　　“年级与班级。”
　　“高三6班，高三4班。”
　　“班主任。”
　　“林德全，田香。”

　　宁医生问了一遍，刷刷刷写下基础情况。

　　常规流程做完，宁医生把校医室中间的白色折叠屏风拉开，露出里面的铁架子单人床。单人床上面铺有白色床单被子枕头，十分简约。

　　没了白色折叠屏风的遮挡，昭错先把扛着的昏迷过去的昭对放在单人床上。也不管他放下的昭对在单人床上的姿势如何难看，反正碍的又不是他的眼。然后才回答林医生的问题：“嗯，受的伤还挺重，您看看。”

　　他对林医生还是很敬重的，他时不时头痛脑热都会来校医室看看。校医室有学生优惠，看病能便宜不少，当然也没多少就是了。

　　昭错不知从哪里拐了张带靠背椅子随意坐下，无所谓地看着林医生检查昭对，颇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林医生全身检查并包扎了一遍昭对的伤，特别是有棍棒痕迹的仔细摸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检查和包扎完后，脸色凝重并建议道：“昭对左脸下方的血痕我们这里处理不了，要缝针，你带昭对去外面大医院看看吧！”

　　昭对昏迷在床，左半边脸左眼下方那道血痕被贴上大号棕色创可贴，如同坏掉的娃娃狰狞的伤口被遮掩。

　　创可贴止了血却无法解决伤口问题。

　　昭错原来靠在椅子放松心情，无所吊谓，但缝针就不一样了，万一昭对缝了针留了疤咋办。

　　昭对的底子就算留了疤也见不得有多丑，但碍眼啊。

　　他咬咬牙想，不行。

　　十分拒绝昭对留疤的昭错诚恳问道：“缝针愈合后会留疤吗？”

　　林医生冷漠地给出6字真经：“听医嘱，别瞎搞。”

　　操，他像是会乱搞的人吗？

　　昭错一边点头一边乱想。

　　一旁看着的宁医生过来递给他两条病例单。

　　昭错本想随手一塞，鬼使神差看了一眼。

　　省略病例单上面的一串基础情况，得出一个简化版本。

　　昭对的病例单。
　　疾病：外伤
　　建议：校外就医

　　昭错的。
　　疾病：照顾昭对
　　建议：校外就医

　　疾病填照顾昭对是因为必填，不填不开，还得必须有病，不能填无病，这不是校医室决定的，而是学校要求，说什么有病的病例单才有效，不然请假条班主任不批。

　　是的，单纯的请假比有病例单的请假要严得多。特别是请假离校的都要班主任本人签名和盖章。

　　所以，以照顾有病同学为名的申请病例单的疾病一栏一律全填照顾XX。其实没有病例单也不是不可以请假，但基本要和班主任辩论一番。

　　这也是很多学生为什么更青睐于病例单请假，而不是单纯请事假。实在不想和班主任老狐狸斗法，病例单只需要搞定林医生或宁医生，但请事假可是要搞定班主任啊。

　　昭错对病例单一番琢磨。

　　他的病是昭对。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