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失约》珀黯山桑

2、不为人知的秘密

　　10月6日晚
　　夜幕降临，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和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竹漾匆匆扒完最后一口饭，起身收拾碗筷。
　　厨房里，水流哗啦啦冲刷着碗碟，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随后就是男人低声的咒骂：“妈的，又不发工资，要饿死老子吗。”
　　竹漾知道这是竹义回来了，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锅铲，静悄悄的走到厨房门口，向外瞥了一眼。
　　男人一身酒气的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叉伸直放在茶几边缘，脸瞧的不太真切，但嘴里依旧还骂个不停。
　　擦干手上的水珠，刚转身，就听见客厅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紧接着是男人对着电话那头肮脏的辱骂：“江景，你他妈个臭婊子，丢个拖油瓶给我，怎么都不去死。”
　　话落，男人又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伸出手，未及反应，竹漾的脸颊已挨上了重重一击。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踉跄几步，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竹义那张扭曲的脸在模糊的视线中显得更加狰狞：“看什么看，死一边去！”
　　竹漾无言地转过身，强忍着眼泪，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忍着脸颊上的疼，清扫地上的碎片。
　　“啪”门被重重地关上，震得空气都仿佛颤了一下。
　　“男人又出去了，想必又去喝酒勾搭女人。”
　　她这样想，不禁苦笑起来，这样的场景，她已经习惯了太久太久。
　　窗外风声呼啸，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江景是高材生，而竹义却只是村里的一个地痞流氓。两人是因为酒后乱性，搞到一起，为了防止被村子里的人说闲话，被迫结婚的。
　　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常常因为一些繁琐小事，而破口大骂。在江景生下竹漾之后，几乎很少回家，总是在外面奔波。
　　家里长辈极度重男轻女，竹漾经常从长辈里口中听到。
　　“江景家这小丫头片子学习这么好，要是个男孩该多好。”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竹漾便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她透过半掩的门缝，只见竹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房间里还传来很浓烈的酒气。
　　她轻轻叹口气，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书包，将屋子打扫干净，急匆匆赶往学校。
　　晨光微露，竹漾路过熟悉的巷口，脚步忽然一顿，怔了怔，看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
　　祁南风被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强硬地拉下车。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巴掌印，嘴角还渗着血迹。
　　女人双手叉腰，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每吐一字，都伴随着对他的一记推搡。
　　这时，车上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他面色阴沉，毫不客气地对着祁南风就是一脚，力度之大，让祁南风整个人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几乎要摔倒在地。
　　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精致的小西装，双手拍打着，嘴里兴奋地喊着：“好！爸爸真棒！打死坏哥哥。”
　　随后，三人坐上车，将书包狠狠甩出窗外，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祁南风一个人狼狈的站在巷子口。
　　似乎是察觉到后面有人，他略微转过头，赫然注意到了，傻愣愣站在那里的竹漾。
　　这让竹漾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祁南风的眼神分明现在要揍她了，她害怕的要死。
　　可祁南风却只是冷笑了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用手背擦了一下血迹，提起扔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很淡然的走了，好像刚刚的辱骂和挨打都不存在。
　　巷口的风，带着初冬的寒意，轻轻吹拂过她的发梢，也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为在巷子口停滞的那一小会，竹漾到班里的时候，学校已经打起了预备铃。
　　但同学们都还在叽叽喳喳，三五成群的讨论着什么。
　　这时，张清清用笔轻轻戳了戳竹漾的后背，兴奋地压低声音说：“漾漾，今天下午学校要举行表彰仪式，你猜怎么着？表彰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呢！”说完，眨了眨眼。
　　闻言，竹漾稍微愣了愣，嘴角又挂起了笑，这种事，她早已经预料到了。
　　一旁的李云升也将头探出来，胳膊随意的搭在书上，打趣着说：“嘿，竹漾，你刚转来时，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是吊车尾呢，谁知道你还是个潜力股，真牛逼。”
　　听到李云升这么说，她有些无地自容，脸“唰”的红了：“哪有，哪有。”
　　老师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眼神扫过喧闹的教室，微微皱眉。
　　几个调皮的男生按捺不住好奇心，尤其是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他半站起身，嬉皮笑脸地问：“老师，今天下午表彰会举行多久啊？是不是整个下午都不上课了？”
　　闻言，老师轻轻摇了摇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先收起心思，咱们先把题讲完。”
　　说着，用力拍下讲台，粉笔灰都扬了又扬，教室里顿时安静，只剩下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和同学们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竹漾的思绪不知怎的，忽然就飘到了今天在巷子口，女人和男人辱骂殴打祁南风的场景。
　　这一瞬，竹漾莫名地与祁南风产生了共鸣，仿佛两人，都是这世间被遗弃的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