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毁灭吧 [西幻]》夜莺喵

2、第 2 章

　　爱丽丝坐起身，眯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堆满陈旧物品的仓库。

　　约书亚呢？

　　她伸手在周边的地上摸索，摸到了一块陶器的碎片。

　　突然，仓库的门被推开。爱丽丝闪身缩到角落里，手里捏紧了陶片，一脸警惕地循声望去。

　　开门的是一脸白胡子的村长，后面跟着走进来的是拿着一块黑面包的约书亚。白胡子村长瞧了一眼爱丽丝的状态后便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两兄妹。

　　沉默间，爱丽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望向约书亚：“……为什么？”

　　他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近，并将黑面包撕成小块递到爱丽丝嘴边。

　　两人僵持了半晌，最终约书亚败下阵来，狼狈地侧过了脸：“别怪我爱丽，我也是没办法。”

　　“爸爸去年生病的欠款还没有还完，今年新欠的赋税我们就算把田地都卖了也补不上，税务官说我们今年只有签农奴的契约才能逃脱惩罚。”

　　“那也…”

　　“不！”约书亚猛地抓住爱丽丝的肩膀：“成为了农奴，领主想要你也是一句话的事！你还不明白吗爱丽，无论怎么样你都是逃不过的！”

　　“我们可以离开村子，两人一起逃离这里。”

　　仿佛有人拿着铁锤往爱丽丝脑袋痛击了一下，她有点懵，随即眼带祈求地望向约书亚：“可是现在还没有到收税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的。趁现在，我们一起逃吧约书亚。”

　　“你忘了吗哥哥，爸爸临终前让我们要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的。”

　　约书亚像被人抽空了力气，颓然地坐在地上：“逃不了的，别天真了爱丽。领地的出口常年有守卫把守，就为了抓住意图逃跑的农奴。早在领主盯上你的那刻起，我们就已经在守卫的注意名单里了。我们跑不掉的。”

　　爱丽丝瞪大眼睛，目光定在了约书亚脸上，仿佛第一次认识一样，想要透过皮囊，看穿他虚伪的灵魂。她觉得有点恶心：“税务官通知守卫也需要时间，我昨天本来可以逃的，是你将我骗到了这里……”

　　“不对，如果只是不成为农奴，没有田地的你也撑不过明年。”

　　脑海中忽然有什么闪过，爱丽丝眼神变得凶狠：“你还收了领主给的钱财对不对！不是为了自保，你只是将我给卖了！”

　　谎言被戳穿，一丝心虚浮现在约书亚脸上。他别开脸，嗫嚅道：“对…对不起爱丽。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可是我也想活啊……

　　听着约书亚不停的道歉声，爱丽丝心里的恐惧如退潮般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被背叛的愤怒。这对爱丽丝而言是罕见的的情绪。

　　愤怒往往会给人力量。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爱丽丝趁约书亚不防备，猛地将他扑，倒尖锐的陶片尖端抵在他的喉间，伤口处沁出了一丝鲜血流出。

　　约书亚不相信爱丽丝会真的杀死自己，本想奋起反抗，却发现妹妹的力气居然大得惊人。因为常年吃不饱，刚成年的他体型和爱丽丝没有太大的区别。此时拼力气竟也被压制住了。

　　于是他只好放软了声线，让爱丽丝不要冲动。

　　爱丽丝双手颤抖，眼眶发红。明明占据优势，却像只败犬。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哥哥说这么多话，讽刺的是话语里感受不到丝毫温情。她还想质问些什么，但又因自己招惹的祸事而心怀愧疚。

　　昨晚的感动化成一根尖刺，狠狠扎进她的胸口。儿时玩闹的情谊，父亲病床前的约定，这些时日来的互相扶持，此时都在她记忆中褪去了颜色。

　　眼前的约书亚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即便没有这次领主的心血来潮，自己在约书亚心里，是不是也不过像家里的牲畜一样，只是个可以随时拿来应急出售的资产？

　　爱丽丝不敢再细想，她只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既然约书亚串通村长将她关起来，那么最迟今天城堡的守卫就会来将她带走。

　　于是她随手抄起身边的一块烂木头，将约书亚砸晕，便逃了。

　　爱丽丝的爸爸去世前是村里有名的猎人，家里收入尚可，所以爱丽丝住得跟村长家很近。她趁周围人不注意，从后门溜走，再翻墙绕回自己家。

　　匆忙带了点衣物和干粮，爱丽丝沿着小道先躲进了山里。经过一晚的休息，她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她轻巧地爬上一颗大树，眺望村口的情况，计划趁着夜色避开村口的守卫，偷偷逃走。

　　很快，村长发现了爱丽丝的逃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村民说的，竟然聚集了一大帮村民们一起搜寻她的下落。

　　爱丽丝在人群中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有一直关照她的邻居玛丽婶婶，有在小时候送她玩具的木匠约翰叔叔，还有平时一起洗衣服互诉少女心事的安娜。

　　她浑身发冷，因为她看到村长还牵出了大黄。

　　大黄是父亲早年养的一起打猎的狗，忠心耿耿。在父亲生病后，因为贫穷，爱丽丝和约书亚不得不忍痛将大黄卖给了隔壁家的村长，换取了医药费，也因为对方能给大黄更好的照顾。

　　平时两家住得近，爱丽丝还能经常上门看看大黄。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如坠冰窟。

　　很快，爱丽丝就被村民们重新抓回了村长仓库。往日和蔼的村长爷爷用绳子将她的双手捆绑起来，一边绑一边让她谅解。

　　昨晚税务官已经下达了领主的命令，如果今天傍晚不交出爱丽丝，今年全村的赋税就要在现有的基础上再涨上一成，同时还要再献上一个少女替爱丽丝做领主的情人。

　　爱丽丝震惊于税务官的无耻，但还是不死心地继续恳求：“我明白的，村长爷爷。是我给村子带来了麻烦，都是我的错。请您相信我，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在卫兵将我带走之前，我是绝对绝对不会逃的。”

　　“但请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求求您将绳子松一松，让我在被卫兵带走后，可以寻个空隙逃跑吧。这样无论我是个什么下场，就都不会连累到村子了。”

　　“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啊，请也给我一条生路吧！”

　　老村长抚了抚发白的胡须，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爱丽丝，不发一言地就出去了。

　　爱丽丝有些失望，但老村长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她明白，逃跑过一次的她在对方心中没有信用，对方是不会帮助她了。

　　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爱丽丝艰难地侧身在地上挪动，借着门缝外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摸索着寻找看是否还有早上捡到的那种碎陶片。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她又捡到了一片。只是这块比早上那块更小，用来磨绳子事倍功半。

　　就这样，时间飞快来到了傍晚。城堡的守卫很快就上门来接人。

　　仓库门重新被打开，老村长点头哈腰地引着守卫进来。爱丽丝低垂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在守卫的呼呵声中，她顺从地跟在后面行走。

　　临出门，村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再次走上前来，对着领头的守卫耳语了一番。对方听完，猛地抬头，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盯住了爱丽丝。

　　爱丽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领头的守卫走近，仔细检查了一番她手上的绳索。在发现绳子有的地方存在缺口后，愤怒地往爱丽丝的后心踹了一脚。

　　爱丽丝整个人栽倒在地上，那种不敢置信的表情再次浮现在她脸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错愕地看着老村长，不愿意漏掉他的任何一丝反应。直到旁边的守卫围上来，将她身上的绳索进行再次加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