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杀的人》非藉秋风

3、第 3 章

　　“实话实说吧，官宇被打那天，你去了哪里？”班主任一脸严肃地问富岳。

　　“我没有撒谎呀老师，我那天真的就是不太舒服……”

　　富岳反应一向灵敏，避重就轻逃避矛盾再加上一脸的无辜表情。

　　“我已经问过你爸爸了，那天你并不在家。”

　　富岳没想到老师真的会问爸爸。他快速转动眼珠，一时想不出好的理由去搪塞班主任。

　　“实话实说，老师不告诉别人。”

　　聪明的富岳听出这句话的端倪，这是一句明知他没做什么好事的引诱句式。

　　一向夸夸其谈的富岳开始闭口不言。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之所以在办公室问你，是给你留面子，知道吗？”班主任夺走富岳手中玩弄的笔。

　　又是一阵沉默……

　　老师实在没有耐心，直截了当地说：“那天你跟小芳，去了哪里!”

　　“没，我们哪儿也没去。”富岳明显慌了。

　　“好，既然没有，那，你单独去了哪里？”班主任直直地盯着他。

　　“我去网吧了。别告诉我爸，他不让。”

　　班主任冷笑一声：“好啊，网吧可都有监控，哪家网吧，咱们去查查？”班主任站起来，示意富岳现在就动身。

　　“老师——”富岳的语气几近恳求。

　　班主任见状，停下脚步，回头对富岳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昨天晚上8点到9点之间，你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与上个问题对富岳来说，是一样的不好回答，他索性用低头来应对。

　　班主任变了脸：“富岳！如果你还是闭口不言，我只能把你交给警察了！因为——有人提供线索，说你对学校同学怀恨在心实施报复，导致其死亡！”

　　富岳听了这几句话，脸立刻吓得煞白，他立即抓住老师的胳膊：“老师救我！我真的没有对谁实施报复！黄毛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啊！”

　　“但你必须提供不在场证明！”

　　“我……我……”富岳还在犹豫。

　　“回去，等警察来找你吧，我说也完了，劝也劝了，没什么可说的了。”班主任转身坐下，将桌子上明亮的白色水杯盖子拧开，杯体立即冒出热气。

　　“老师！”富岳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

　　班主任赶紧伸手去扶，慌忙中杯子里的热水洒了一地：“像什么样子，快起来！”

　　富岳一边哭一边摇着头：“老师求你救救我，真的不是我！那天，陈文偶然碰到我跟小芳在恋桥下的密林里……我、我只是担心他会把我和小芳的事说出去，作为交换，我才答应以后把依小落的行踪报给他，但我真的不敢杀他啊！”

　　班主任叹了口气：“这么说，你跟小芳的事是真的了？我没有问你爸爸，是那些小混混来告诉我的，你也不用找，他们现在都在公安局呢。陈文死后他们都吓坏了，说陈文曾经堵过你，跟你要依小落的回家路径，因为你有把柄在他们老大手里，这个把柄只有陈文知道，所以他们怀疑你为了保住秘密杀死了陈文……唉，你们都还未成年，现在，我只能叫家长来处理了。”

　　“不行，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富岳哽咽着说。

　　班主任坚决地摇摇头：“平时你们怎么淘气，我都可以不告诉家长，但这种事，如果父母不知道，出现严重后果，谁也负担不起，你会害了小芳一辈子，知道吗？而且——你想被当成犯罪嫌疑人吗？”

　　富岳的眼神开始变得捉摸不定，他的眼睛看向远方，似乎在向什么人求救，倏尔迷离倏尔空洞。

　　“富岳，我再问你一遍，陈文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出事与我无关，当时我跟小芳，在密林里……”

　　准备晚饭的间歇，富明列接到班主任的电话。

　　他整个人像按了暂停键，过了许久，直到电话那头班主任提醒：“富岳爸爸？明天会来学校的对吧？”

　　“会的，麻烦老师了！”

　　“不客气，这孩子虽然学习成绩不是特别突出，但为人热情，与班里同学的关系还不错；加上他家庭的特殊情况，就您自己把他带大，作为班主任，我会尽最大努力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那——先谢谢老师了！”富明列挂掉电话，径直冲进儿子的房间。

　　富岳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作业本掉了一地。

　　“啪——”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手，只是富岳觉得，这次明显夹杂着愤怒，力度要比以前要大一些。

　　富岳被打倒在地，他捂着脸，一点要哭的意思都没有。

　　他习惯了。

　　爸爸一把将他扯着衣领揪起来，狠狠地问：“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评价我吗！”

　　富岳不敢与爸爸对视，但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他们说我又当爹又当妈，最后把儿子培养成全班倒数第一的废物！”

　　富岳感到快要窒息了，他都没敢碰爸爸的手，只是试探性地去拽衣领。

　　“你是没有脸吗？我拼命赚钱供你上学，给你报最好的辅导班，每次家长会我第一个到，扫地修灯搬花盆……我在附近最好的工厂上班还是同龄人的领导，咱们家是全村第一幢别墅，你去世的妈妈是最漂亮的老师，为什么你！总是给别人嘲笑我的理由呢？”

　　富明列另一只手用力掐富岳的脖子，孩子的脸色快速变红、发紫。

　　“爸爸，我错了……”富岳条件反射般说出这几个字。

　　这时，门外有人喊富岳。

　　“你知道错吗？天天不好好学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富明列一把将他甩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富岳脸上憋出的紫晕才慢慢褪去。

　　富明列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儿子：“明天，我不会去学校，你自己跟小芳的妈妈解释，如果她们不放过你，你就进少管所去吧，反正，我也是教育不好你的。”

　　“爸——我求你了，我真的知错了，再说，再说我也没有强迫她……”

　　“你！”爸爸的手再次扬起，富岳紧紧闭上双眼。

　　没有等到那熟悉的声音，取而代之是爸爸略显耐心的话语。

　　“她还未成年，就算是自愿的，你也是犯法的，懂吗！”

　　富岳绝望地看向爸爸。

　　“爸，那怎么办，救救我……”

　　富明列没有回答，他打开房门，站在露天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喜欢在阳台上欣赏夜色，因为，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月渊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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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依小落都没有好好吃晚饭。

　　今晚妈妈正换着样式做。

　　依小落走到客厅，妈妈正将偏白的淘米水倒在花盆里，见她走来，妈妈赶忙停下手里的活。

　　看了眼时间，十八点十分。

　　“妈，我得去一下富岳家。”

　　她去富岳家做什么？虽然没有检查出病因，但妈妈现在怀疑依小落有间歇性精神分裂……或者，爸爸做了什么她不肯原谅的事？可是，要现在就问吗？

　　“妈，我去一下富岳家——”

　　“哦哦！”妈妈回了一下神，有些慌张地说，“早点回来吃饭。”

　　“知道了。”依小落快速跑了出去，她先是在自家院子里大喊富岳的名字，然后又到街上看了看。

　　还有十分钟。

　　她心里有一块钟，上面刻着所以重要的时刻，而今晚，她必须在这个时间前，赶到富岳家。

　　妈妈实在放心不下，想偷偷跟在依小落身后，走到门口，看到女儿碰到小芳，听到她也要去富岳家，便作罢，转身回家。

　　进屋后，顺着裁切东西的声音，妈妈在储物室找到了爸爸。

　　“怎么了？”见妈妈手里还端着米盆，爸爸放下手里的壁纸刀，不解地问。

　　“依燃，小落最近很怪，你没觉得吗？”

　　“是，她最近是有点。唉，这个风筝线是买到了，就是飞不起来，再修一修。”爸爸手里摆弄着一只漂亮的燕子风筝。

　　“我们给她送精神病院吧！”妈妈的语气几近冷漠。

　　爸爸顿了顿，继续修理风筝：“不用。”

　　“为什么？”

　　“她会好起来的。”

　　“那你说，她到底有没有精神病？”

　　“没有。”

　　突然，一盆冷水和着大米“呼地”泼向爸爸，风筝、地板、爸爸的身上瞬间粘满白色的米粒。

　　没等爸爸转过身，妈妈跳起来用米盆狠狠地砸他的后背：“是你这个畜牲占她便宜了吧！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做！你不是人！不是人！”

　　“你冷静点！”爸爸吼起来，一把制止了眼眶发红的妈妈。

　　“啊呀！我怎么办呀！”妈妈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点声！你想让女儿名誉扫地吗？”爸爸压低了声音。

　　“你、你到底……”妈妈双手抓住爸爸的肩膀。

　　“我没有，你相信我。你也相信女儿，一定会好起来。”

　　“不！不，这根本就是矛盾的。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做，她为什么要杀你？如果她有精神病，为什么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妈妈崩溃大哭。

　　“生这个孩子，真是我的孽啊！如果当初把她哥哥生下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用一辈子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的了……”

　　“女儿有女儿的好，孩子成绩从来都是第一，学习从来不用操心，还懂事，你就不要总是提之前的事了！”

　　妈妈哭了好久才停下，她擦干了眼泪，气呼呼地去做饭了。

　　爸爸看着妈妈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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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小落注意到，小芳的眼睛明显哭过，但在同桌面前，她照样像以前一样傲慢地扬着头。

　　“今天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作业都写完了吗？”富明列看到她们，笑盈盈地说。

　　“叔叔好！我们来找富岳玩。”

　　“他啊，作业还没写完呢！哎呀小落，你成绩那么好，咱们都是邻居，你要多教教他才是。”富明列两指夹着烟根，依旧笑着。

　　“知道了叔叔，富岳呢？”

　　富明列往屋里面指了指。

　　依小落三步并作两步往屋子里跑。

　　她们往阳台楼梯上走的时候，富明列感到小芳在极力回避他的目光。

　　“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