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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姜云来的信 52 ...

  •   给未来的自己:
      这些天没再看见鬼火青年们,我愈发怀疑贺榆生是不是跟他们串通好的,就为了挣我的1加元!
      我质问贺榆生,他无语凝噎。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贺榆生让我气得火冒三丈,显然非常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们不知道被谁打断了腿,没三五个月走不了路,都搁家叫唤呢,没那硬件hangout了。”
      行吧,我目光转移到姜云去身上,心情再次低落到谷底。
      快一个月了,他还没有醒。医生说一切指标正常,建议转到萨伦萨全科医院会诊,那是柬拿大最好的医院。
      明天转院,妈妈、姜怀江、姜怀江妻子都跟着去。我快开学了,妈妈叫我回国取录取通知书再准备准备行李,这边有她陪着就够了。
      所以明天我就得退租自己回家,不知道过多久才能见到睁着眼睛的姜云去。
      为什么不醒呢?
      姐姐再也不教训你了,想要什么都给你买,快点睁开眼睛说说话好不好?
      妈妈临走前塞给我一沓钱,说林有川来看过,给的时候说是姜云去攒在他那儿的。
      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姜云去攒的钱早都给我了,哪还有额外的钱?
      我妈妈说让我先收着,如果是林有川的钱,得找机会还给他。
      “再说你身上钱少了我不放心,”妈妈拍拍我,咬牙切齿地说,“妈这里钱够,转院以后就住双人病房,你弟弟一个床,我一个床,使劲儿花姜怀江那王八蛋的钱!”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从出租屋拎着行李箱出来,贺榆生在路边蹲着抽烟。
      “需不需要我送你去机场?”他抬头看我,“8加元。”
      8加元就8加元,比打车软件上便宜多了,我毅然决然上了他的贼船。
      他那三轮车进不了机场附近,在主路旁边把我撂下了。
      “再见,”他背对着我扬了扬手,“后会无期。”
      三轮车很快没了影,我拖着行李往机场走,这段路看着近,实则望山跑死马。
      我停路边歇了会儿,右边的小路冲出来一辆重型摩托车,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噪音。
      摩托车上伸出一只大手抓住我的背包和行李箱,我摔在地上被拖行了几十秒,猛地意识到遇见了抢劫。
      我松开行李箱,用尽全部力气解开背包带子,顺着惯性滚了几圈儿。
      身上火辣辣地疼,我勉强起身,看着摩托车疾驰远去。
      我只能庆幸这是劫财,而不是要我的命。顾不上抱怨,我跌跌撞撞跑去机场入口,找工作人员询问警局和大使馆的位置。
      好心的工作人员帮我联络了警局,警方说当街抢劫的太多了,小路上没有监控,很难找回我的物品,他们只能帮我联系大使馆。
      大使馆了解情况后,表示会帮我加急补办护照等证件,然后留了个联系方式给我。
      我坐在大使馆外面,身无分文,捧着摔碎的手机翻来覆去地看。
      这个破地方,真的受够了。
      被我刻意忽视的懊恼和恐惧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低头茫然地看着脚尖,不知道看了多久。
      “哭了?”贺榆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我才没有!”我像炸了毛的猫,怒目而视,“你怎么来了?”
      “你东西落我车上了。”贺榆生把奶黄色的围巾扔我膝盖上,“你现在有地方去吗?”
      我不作声,把围巾攥在手里。
      “去我家吧,”他说,“好歹先清理下伤口。”
      “要钱吗?”我惴惴不安。
      贺榆生不仅没要我钱,还把之前从我这儿赚的钱还给了我。
      他家有两个房间,借我一个暂住。
      我犹豫过要不要用他的手机求助一下朋友们,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他们知道了也没办法赶过来,只能徒增担心,而且快开学了,就算有人能赶过来,少不得耽误入学报道。
      反正大使馆已经帮我走流程了,多等两个星期而已。
      至于林有川……
      他那边情况复杂又未知,我不太想打扰他。
      所以我只用贺榆生的手机,登录社交软件给妈妈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
      贺榆生似乎找了一份图书馆的工作,早九晚四,双休。
      我也不能白白借住人家的房子,只好给他做饭收拾屋子来抵消房费,时不时让他帮我联系大使馆问问进度,再联系妈妈问问弟弟的情况。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我们像普通的朋友一样相处聊天,后来时间长了,事情慢慢开始不对劲起来。
      贺榆生耳后有个小狗叼着玫瑰花的纹身,他抓住我的手,覆在他耳后。
      我用力地抽手,抽不出来。
      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往下,滑到他的上衣里。
      我狠狠掐了他一把。
      贺榆生吃痛地惊呼,我趁这个机会抽出手,卯足了劲儿往他脸上招呼了一巴掌。
      他捂着脸看我。
      “你喝多了。”我说,转头就走。
      “谢谢你啊,”他在我身后笑,“小狗咬人,见识到了。”
      神经病,如果不是为了回国,我一天也不想再看见他。
      贺榆生上班的时候我会在附近走一走,这边儿实在太偏僻,没有公共交通,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和车。
      胜在风景很好,走十分钟就能到海边。魁西科也有温柔的暮色,顺着海浪潮水一波波地涌来。我站在巨石旁看着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没有元宝村的暮色热烈广阔,也没有铜钱街的暮色触手可及。
      这里的人总是说法语,好难懂。
      贺榆生最近心情不太好,喝多了就耍酒疯,抓着我喊,莫莫啊莫莫,魁西科就他妈那一块大石头能看,路特他妈的烂,你怎么会喜欢这么个地方。
      他认错人了,莫名其妙。
      林有川酒品就很好,醉了只会冲我笑,然后把头埋进我的肩窝耍赖不走。
      贺榆生把脸贴在我后背,力大如牛。我挣了几下没挣开,忽然发觉他脸贴着的地方一片湿热。
      他好像哭了。
      他说,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说,莫莫,我好像快要爱上别人了。
      我觉得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贺榆生清醒之后,我对他这段时间的帮助表示感谢,回国之后会给他酬谢。
      “可以告诉我离得最近的公交站点在哪里吗?”我说,“大使馆那边儿应该有消息了,我想去看看。”
      “唯一的公交站离这儿能有20里地,”贺榆生按着太阳穴,沉沉地盯着我,“在这儿待着不好么?”
      “我该走了。”我重复道。
      贺榆生收走了我的钥匙,说他会去帮我看,让我老实待在家里。
      我知道这大概率是他的借口,只能表面上按兵不动,暗地里转着圈儿想法子。
      今天下了一场冬雨,雨不大,细细的像下了雾。
      我兀自出神,想起另一个雨天。
      那是我和林有川分手之后的事情了。
      我撑着伞在路上走,看见了站在公交站台边的林有川。
      他穿着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被雨浇得湿漉漉。眼神也湿漉漉的,一瞬不瞬地看向我。
      我控制不住地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林有川对着我微微摇头,隔着雨幕对我说了句话。
      雨下得实在太大,我们隔了段距离,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我只看得到他的口型。
      “只是想看看你。”
      “快点回家。”
      我的心脏剧烈地疼了一下,没再靠近,只能从书包里取出一把折叠伞,放在公交站台的木椅上。
      做完这一切,我背过身继续走我的路。
      “喂,姜云来。”贺榆生忽然叫我。
      我看向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我喜欢你。”他很认真地说。
      我愣了下,只当他是说笑,没接茬。
      贺榆生不满道:“我说真的,你什么反应啊?”
      雨越下越大,沁在衣服上开出一朵朵花。
      “你这算什么喜欢,”我想到另一个人,声音渐渐低下去,“把我骗进这里困住,心情好了带我出来走走,心情不好就关在屋里吗?”
      这个屋子里有很多莫莫的痕迹,这些天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知道,小狗是他对莫莫的昵称。
      “我不是你的小狗。”我说,“你把我认成莫莫,是对她的不尊重,是对你们感情的亵渎。”

      天气越来越冷,我这身衣服勉强够过冬,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冷。贺榆生不在时,我开始跳窗翻墙实施我的逃跑计划。
      第一次逃跑,我走了好几个小时,找到附近的邻居,想向他们求助并且借用电话。
      离得近的两户我都去了,一家是喝得烂醉如泥的单身汉酒鬼,一家是常常聚众吸嗨了的毒虫,比贺榆生危险等级高得多,我只好放弃。
      第二次逃跑我换了个方向,途经一个人流还算密集的棚户区,然而里面的人都说法语,靠着比划根本无法正常交流。他们看着非常拮据,大多数没有能上网或者能打通电话的手机。
      第三次逃跑,很不幸,撞上了中途回来的贺榆生。
      我吓得一激灵,还没到下班点儿,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回来?
      他拎着几袋衣服,脸色阴沉地把我提溜回家,一路上我挣扎不已,却被他轻易钳制住。
      “能不能不走?”贺榆生关上门慢慢逼近我,威胁中带了点儿祈求,“我会对你好。”
      “你爱我,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爱你?”我冷下脸,紧紧盯着他。
      贺榆生还是带着笑看向我,眼底的温度却在变冷。
      他毫无征兆地掐住我的脖子,问:“那你为什么爱林有川?”
      他很用力,我呼吸一下子困难起来。
      我完全没有力气挣扎,被他轻而易举地禁锢住。
      眼前开始冒星星,我的手脚轻飘飘地飘了起来,感觉灵魂马上要不受控地从身体里跑出来了。
      又来了,上一次身陷这种境地,还是李凯旋。
      去你妈的。
      去你妈的,贺榆生。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林有川……和你不一样。”
      “放我出去,我就……”我攥住贺榆生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努力喘了口气,挑衅地看着他,“试试爱你。”
      贺榆生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撒手把我甩到了一边,喘着粗气看了我一会儿。
      “你牛逼,姜云来,”他扔下一句话走了,把门甩得山响,临了还没忘了锁门,“看咱俩谁能耗得过谁。”
      我靠着墙蹲坐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一动也不想动。
      外面星星很冷,我也很冷。
      我居然没有哭,我在心里为自己鼓起掌来。
      加油,姜云来,早日摆脱这个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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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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