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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姜云来的信 43 ...

  •   给不知名的朋友:
      “姜云来,你是不是打算参加数学竞赛复赛来着?”放学前班长叫住我,疑惑地看着电脑,“你提交资料了吗?”
      “我把报名资料给霍老师了呀,”我愣了一下,“名单没我吗?”
      “系统里确实没有,这样吧,”班长敲了几下电脑,“我现在直接帮你录进去,资料有备份吗?”
      好在我一直有备份的习惯,赶紧重新整理了一份交给班长。
      “谢谢啦,改天给你带奶茶!”我收拾好书包,和班长摆摆手。
      “五一假期愉快呀!”班长打了个哈欠,拿根皮筋把头发束了起来,“核完名单我也回家啦!”
      一路上我捂着帽子口罩,鬼鬼祟祟地走到林有川家,关上屋门时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和沈乐乐打好掩护了么?”林有川失笑道,“这样看着更可疑啊。”
      “万一路上遇见我妈和姜云去怎么办!”我心虚得一塌糊涂,“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明天是林有川的生日,我们约好一起度过,为此还和朋友们提前搞了派对庆祝。
      因为想陪他守零点,我提前过来了。
      见天色还早,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
      “种子和花枝,”我拿到林有川眼前晃了晃,“要不要在后院种点儿花呀?”
      “好。”他接过花枝笑笑。
      晚霞的色温几度变化,星星最亮最多的时候,我们盖着毯子,趴在三楼的阳台看夜空。
      阳台对着大片树林草地,风吹着很舒服。
      林有川家我来过很多回,独独这一回,心境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吹蜡烛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望啊?”我问。
      “头一个愿望是,”他迎风笑起来,郑重地吻我额头,“长长久久。”
      隔天我给林有川做了一小碗长寿面,面条是一整根的,我紧张地盯着他吃:“不能断啊。”
      “没有断。”林有川听了如临大敌,神色严肃地夹着面条,最后把空碗亮给我看。
      莫名有几分可爱,我鼓了几下掌。
      “那接下来,去游乐园吧!”我有些期待地说。
      这是林有川的第二个生日愿望。
      说来也巧,我和他都没有去过这种地方。
      “和孟平二航去游乐场……”林有川笑说,“总有些怪。”
      现在有我呢。
      我心里想着,没好意思说出口。
      “你会离开我么?”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林有川撩了下我额前的碎发,微微抿唇。
      “不会的。”我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不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我只是……”他定了定,偏过头看摩天轮窗外淡紫色的夕云,“觉得像梦。”
      在那不可言说的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没有被坚定选择过的人,对爱患得患失。我会这样,林有川也会。
      我总是羞于表达爱意,好像从来没有直白地告诉过林有川,我是如何选择他,又如何地爱他。
      我深呼吸鼓足勇气,把脸和林有川凑得更近,找准地方亲了上去。
      “我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喜欢你,”我感觉脸上烫得能煎鸡蛋,“真的。”
      林有川眉心微动,怔愣片刻后笑着说:“再亲一下吧。”

      “竞赛官方通知出了,准入名额有所调整,”课间,霍老师把我们叫进办公室,“以往大考中如果有不及格或缺考记录,无法参赛。”
      “老师,这不公平吧?”有人提出质疑,“我们都通过预赛了,之前也没这规则啊?”
      有几个同学直接就哭了。
      皮准还是那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他对我仍然抱有冷漠的敌意,然而没再有任何伤害欺辱的举动。
      霍老师无奈地抓了把头发:“这是省数学会的决定,能去的抓紧备考,不能去的再等别的机会吧。”
      “姜云来,”出了门班长问我,“你没问题吧?”
      “去不了了,”我轻轻叹了口气,“我数学缺考过。”
      她愣了一下,拍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
      “来来,”快上课时林有川过来敲我窗,“竞赛名额……”
      “没事,”我打断他,小声说,“还有别的竞赛,保送的路又不是只有这一条。”
      他沉默着看我。
      “就算保送不了,”我咬咬嘴唇,坚定道,“我还可以照常高考,不要担心。”
      我不相信夏如海能对高考这种级别的考试做手脚。
      林有川前些天和我说了夏如海的事情,有这个预防针在先,对于失去的名额,我没有很意外。
      我只是担心林有川的处境,不想让他为了我而妥协。
      可惜事不遂人愿。
      英语竞赛、自主招生……
      保送的路一条条被堵死,我见到林有川的次数越来越少,他眉宇间疲惫也一日重过一日。
      竞赛名额的事情让我明白,我自身并非毫无短板。如果我所有功课无可挑剔,夏如海也无法随随便便钻空子。
      眼下,除了更加认真地投入学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刷题到天色黑沉,我走出院子伸了个懒腰。
      不过出家门扔个垃圾的功夫——
      路边黑车上下来两个西装男人,几下把我塞进车里,护法似的一左一右坐我旁边。
      我手紧紧攥成拳头,悄悄打量坐在副驾驶的男人。
      他长相儒雅,给人感觉却不大舒服,那双眼睛太精明了。
      我顷刻之间意识到了他是谁。
      夏如海。
      “给林有川打个电话,”他捏了捏眉心,一副伪善的嘴脸,“你们不是玩得好?帮叔叔劝劝这孩子。”
      我听得出他掩藏在言语间明晃晃的威胁,一声不吭。
      “不会说话?”他回头看我一眼,意有所指,“优等生,保送不在乎的话能理解,高考总不能不在乎。”
      真是不要脸。
      “我可以理解成威胁吧?”我深吸一口气,被气得眼前直冒白光,“你搞不定的事,找我有什么用?”
      “我和他妈妈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夏如海沉声道,“你以为,只有你受到警告?”
      “目的达成前,他在意的人都逃不了。”他厚颜无耻地微笑道。
      从被强迫进车的那一刻起,我发间和手心一直在疯狂冒汗,只能紧紧抓着膝盖来获取安全感,这会儿突然冷静下来。
      如果他要用我拿捏林有川,轻易不会把我怎么样。
      像猫捉老鼠一样,不停地给我们点颜色看,又不会让我们轻松死掉。
      不饿的时候,操控着看我们挣扎取乐,等到饿了,再一口吞吃掉。
      他在逼林有川,不管林有川答不答应他,一只脚都迈入深渊了。
      “我没带手机,”我飞快地想了一会儿说,“也不记得号码。”
      夏如海抬抬下巴,右边的西装男人递给我个手机,拨号键盘上是林有川的号码。
      我的手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弯不下去点那个绿色拨号键。
      “回家吧弟弟!该睡觉了!”
      沈乐乐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由远及近。
      她带着两个小孩走到我家门口,怼着姜云去的脑袋把他送回院子里。
      没一会儿,她带着另一个小孩折返,始终和我们所在这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小孩突然扯沈乐乐的手,向我们这边儿指了指,哒哒地跑过来。
      等我看清那个小孩是夏夏的时候,夏如海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爸爸!”夏夏伸着手拍打车窗。
      “乖囡怎么在这儿?你的保姆阿姨去了哪里?”夏如海很快调整好表情,降下车窗,露出慈父的和蔼笑容。
      “我……姐姐!”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夏夏刚想回应,突然眼睛一亮,扒着车窗看向我。
      救星来了。
      “夏夏晚上好,”我把手机放回座位上,一边开车门一边回应她,“上车吧,你爸爸等你好久呢。”
      车门锁上了,从里面打不开。
      西装男人反应迅速地擒住我的手,被夏如海看了一眼后松开了。
      夏如海示意司机打开车门,自己去抱了夏夏上来,我也趁机下了车。
      黑车留下一缕尾烟,驶向黑暗。
      “吓死我了这个老不死的,”沈乐乐拍了拍胸脯,紧忙拉着我看了一圈,“林有川让我带着弟弟妹妹来,我紧赶慢赶……幸好没事。”
      “不会有事的。”我拉过她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奇怪,”她喃喃道,“林有川刚刚还在附近啊?这就没影了?”
      我想了想,说:“我知道他在哪儿。”
      腿还有点儿软,紧张过度带来的脱力感渐渐消失,我拨开厚厚的芦苇荡,被初绽荷花的清香包围。
      林有川一人坐在岸边,闻声回望。
      他神色柔和,缓缓向我张开手掌,有只萤火虫从中冲出桎梏,飞远了。
      “晚上这儿有萤火虫,”他说,“捉了一只,想给你看。”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的?”我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在等你,你会来。”林有川垂眸,似乎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
      不,如果真是这样,他不会回避我的眼神。
      小舟被系在岸边的竹桩上,我想起第一次和林有川来这里,没划几下就翻了船。
      “如果说,”他低声道,“走到这个地步,我还是没想过放你离开,会觉得我自私么?”
      这段时间他在为我的保送名额费心奔忙,然而还是失败了。
      林有川再沉着可靠,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胳膊又怎么能拧过大腿呢?
      “你的高考不会有所差池,”他神情认真,蹙眉承诺道,“我保证。”
      我知道他已经有所决断了,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我不可能放弃高考,也不想眼睁睁看林有川自己走进火坑。
      “你明白的,”我垂下眼睛看着湖水,“受到威胁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乐乐,方向,孟平,吴亚航……”
      “如果我们只是朋友,今天的局面同样会出现。”
      我双手撑着地,站起身看向林有川。
      与此同时,他也看向我,喉结微滚,似乎在等待审判。
      “所以……就算分开,似乎也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呢。”我歪歪头,向他伸出一只手,“除非我们从来没相遇过。”
      林有川用力闭了闭眼睛,霍然起身抱住我。
      “对不起。”他扣在我腰上的手指渐渐收紧,另一只手轻顺我的脊背,“害你担惊受怕。”
      “还好,乐乐来得很及时,夏夏爸也就吓唬我两句,”我拿出那支熟悉的录音笔,放进林有川口袋里,“车上的录音,以后可能用得着。”
      沈乐乐说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可林有川是我到下辈子也想遇见的人,偶尔心疼心疼……不过分吧?
      我攥着林有川的衣角,做了一天题的沉闷和被挟持的恐惧一扫而空。
      还是那句话,微薄如我,到底能做什么呢?
      答案就是,不管未来要面对什么,一直陪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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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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