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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林有川的信 28 ...

  •   给绿皮小邮筒:
      “川啊,你不够意思,”孟平盘坐在地上,拼他四分五裂的大菜刀,“这事儿都不和我说。”
      “这不是没来得及么。”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拿碎手机玩拼图。
      他的大菜刀是和李凯旋打架打碎的,被摩托车压了个稀巴烂。
      篮球馆人多眼杂,小黑皮挑衅我的事情散播得很快,孟平得知那天就把人给打了。
      不光小黑皮,还有他老大李凯旋,都没逃得了孟平的黑手。
      “你放心,老子给李凯旋下了套,打他打得师出有名,”孟平拍着胸脯自豪道,“现在他他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怎么不叫我?”我问他。
      “你不懒得搭理他么,再说你俩直接对上也不好,”孟平说,“我矬锉他的嚣张气焰就得了。”
      他又说起我爹最近的动向,说这次换届非常重要,他和他死对头的年龄到了,这是往上爬的最后机会。
      如果我爹成功连任,就可以开启下一个副本,他死对头再也没有坐一把手位置的机会。
      “真他妈奇了怪了,他最近总提起你,装得可几把爱你了,”孟平拿过我手机,搜了段视频出来给我看,“以前可没这么频繁。”
      “平哥,”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出很久前就有的想法,“我想和他割席。”
      “怎么个意思?”他顿了顿。
      “他不只我一个孩子,然而只有我一直被暴露在公众视野内。”
      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我挑了最紧要的一件事来解释。
      “我也他妈的觉得奇怪,你爸对你就跟投资基金一样,定期打钱,还不关心收益,”孟平歪头思索了一会儿说,“收益为负也不会怎么样……”
      “不,对他来说,我这支基金,有盈利。”我勾了勾嘴角,“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孟平猛地看向我,恍然大悟,往大腿上死命拍了一巴掌。
      之前我被我爹的死对头们明里暗里下过多少次黑手,别人也许不知道,孟平再清楚不过。
      得亏我他妈福大命大,也有勉强自保的能力。
      “操,你是说,你爸是为了给他那眼珠子似的小儿子挡枪?”孟平深深地皱起眉毛。
      “学聪明了,平哥。”我点点头。
      这几年我爹官越做越大,我心里愈发不安稳。
      无论我态度如何,只要他伪装得足够好,在外界眼里,我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就始终无法割席。
      掌握舆论这点,他做得一直很成功。
      别人提起我,满口林董唯一的儿子、林董最耗费心血的作品……极少人知道他还有个小孩,是男是女可能都不清楚。
      我也屡次反抗过,却被他在镜头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草草盖过。
      夏夏被绑的时候,我心里隐隐有猜测,我爹这是为他的眼珠子又加了层靶子。
      他的死对头都是个顶个的人精,时间一长,多少也察觉到我的存在只是个障眼法。
      孟平咬着后槽牙,愁眉苦脸地帮我想对策。
      “不提这个了,打开看看。”我从身后拿出个盒子,推到孟平面前。
      他拆开看,是一模一样的新手机和大菜刀手机壳。
      “壳我套好了,就差卡了。”我笑了笑,“卡补办下来得一段时间,不买个新卡应应急?”
      “不了,我专一长情。”孟平还在琢磨,满口胡言乱语。
      “行,”我把我手机递给他,“你先和家里联系一下,别让你爸妈担心。”
      孟平报完平安,瞅着我手机界面乐了。
      “小姜来电。”他晃了晃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林哥,夏夏今天怎么没在家?是被阿姨带出去玩了吗?”小姜连珠炮似的一通发问。
      我和孟平一脸懵逼,问了几句才弄清事情的原委。
      自从那次有惊无险的绑架后,夏夏和小姜算是认识了,俩人玩得还挺投缘。
      夏夏被下了禁足令,每天除了被保镖簇拥着送去幼儿园,就是在家望天。
      她出不来,小姜和小石就偷偷去找她玩,久而久之,在她家后院,秘密挖出个狗洞,夏夏得以穿梭自如,重见天日。
      今天是他们约好去公园堆沙子的日子,他俩等了又等,夏夏没有出现。
      两个小孩钻进狗洞,发现家里也没有人,只能打电话问我。
      我看了一眼孟平。
      其实这事儿很好解释,我妈带着夏夏去逛街了,或者他们一家人临时起意出门了……
      夏夏忘了告诉小姜,这再正常不过。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我不得不谨慎对待。
      我找到我妈的号码,拨了过去。
      打了几遍,无人接听。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是个没有号码归属的陌生来电。
      “林有川?”
      “是我。”我应了一声。
      “如果还想再看见你妈和你妹妹,”陌生男人声音冰冷,“一个小时之内,一个人,到城东垃圾场。”
      “你市场调研做得不充分啊,”我也笑了,“你该找的人是夏如海,不是我。”
      我作势要挂断电话,手机里传出了夏夏清晰的哭声,还有我妈小声的抽泣。
      “我们找的就是你,”男人说,“别废话,别报警。”
      傻逼才不报警。
      “平哥,你去找夏如海,再报警摇人,”我从门口抽屉里掏出副眼镜带上,蹲下身穿鞋出门。
      “川啊,太他妈危险了,”孟平把着门,死死拧着眉,“点名要你,这不他妈鸿门宴吗?”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把门推开。
      “城东垃圾场最多是个中转站。”我对着他点了点眼镜,又戴上腕表,“盯好定位。”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如我所料,垃圾场只有一辆车,车旁站了两个持枪的人。
      沙.漠.之.鹰,大手笔。
      我举起右手,任由他们在我身上搜查。
      一个高些的男人搜出我的手机,随手扔到远处的垃圾堆。
      我和孟平真该看看黄历,最近真他妈费手机。
      另一个仔细看了看我的腕表,拿枪指着我的头,让我摘下。
      我左臂还吊着不能动,慢条斯理地单手解了腕表,往地上一扔。
      “操,谁让你扔了,”那人骂骂咧咧地捡起表揣怀里了,枪口粗鲁地一挪,“上车。”
      路途漫长,我闭上眼睛思索。
      另一个人一言不发,只闷头开车,捡表哥耐不住寂寞,问我:“你他妈的不害怕?”
      “害怕,”我睁开眼睛笑了笑,“老李给你们多少钱?我翻三倍。”
      “不是钱的事儿,”捡表哥啧了一声,转着手里的枪,“我们老大,欠他人情。”
      操,我在心里骂了一声,果然是李凯旋他爸那个狗日的搞的鬼。
      他抓两个靶子有什么用?
      “我妹上次被你们抓了又放,”我试探着开口,“怎么还抓?”
      “谁他妈知道她不是你爹的种啊?抓她对你爹不管用,对你管用,”捡表哥啧了一声,很是不耐烦地骂了一句,“要我说弄死就得,都他妈白姐事儿多……”
      开车的男人使劲咳了一声,在后视镜里紧紧盯着捡表哥。
      “别说了,”我笑了笑,“别让我知道太多,死得快。”
      捡表哥摸了摸怀里的表,浑不在意道:“看这表的份儿上,多唠几毛钱的。”
      我没说话。
      “成天和这聋哑大哥作伴可他妈憋死我了,”他拿枪倒着敲了敲前面的椅背,“放心,你死不了。”
      “不怕我报复?”我敲着我打着石膏的左臂,有轻微的疼痛感。
      捡表哥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出来之后你他妈还能翻身再说吧。”
      我的心沉了沉,迅速盘算了下夺枪挟持捡表哥的可能性。
      能实施,然而太早了。
      这俩人不算深交情,挟持捡表哥不一定会使聋哑男人乖乖就范。
      最终地点也是个未知数。
      在保证我妈和夏夏安全之前,我不能冒险。
      车子专走没监控没马路的小道,越开越偏,最后停在郊外一个废弃工厂。
      “你他娘的怎么不反抗?”下车前捡表哥拿出一卷绳子,在我身上捆了两圈儿,猛吸了一口烟。
      “胳膊断了,”我向他全方位展示我的石膏,“你们有枪。”
      “算你小子识相。”他刚冒上头的警惕渐渐松懈了些,带我走进工厂。
      废工厂很小,能见度很低,我眯起眼睛适应阴暗的光线。
      我妈和夏夏背对背被绑在地上,看见我时无声地流泪。
      “要我做什么?”我只看一眼就转过了头。
      “等。”捡表哥突然摸了摸兜,骂了一句,“我表呢?”
      他和聋哑男人比划一通,让他看好我们,有事鸣枪示意,就出了厂子。
      聋哑男人立在破碎的窗户外,露出阴影中的半张脸。
      捡表哥没绑我受伤那只胳膊,我走到我妈面前蹲下,刚好遮住她和夏夏绑在一起的部分。
      我缓缓抬起手来,给她擦了擦眼泪。
      另一只手在绳子的限制下活动范围很小,我艰难地拿出从捡表哥那儿顺来的打火机,烧断了绳索。
      夏夏动了动,我示意她不要出声,把腕表扣紧在她胳膊上。
      来的时候我看了,厂子周围是连绵无尽的深山,说实话,很危险。
      我想了想,把眼镜放我妈手里。
      “一会儿别出声,往山里隐蔽处跑,”我示意我妈看那两样物件,“这里有定位。”
      “小川啊……”我妈张了张嘴,又看了眼外面。
      聋哑男人察觉到不对,准备从窗户绕到入口这边儿来。
      “快走。”我挣开绳子,随手捡了根木条往门那边儿冲过去。
      聋哑男人闯进视线的一瞬间,我瞄准他手腕狠狠踢过去,顺势举起木条往他另一条胳膊上抡。
      木条是实心的,很宽很重,震得我虎口发麻。
      枪应声落地。
      聋哑男人愤怒地扑过来,我来不及捡枪,对着他肚子狠狠击了一肘。
      他脸霎时白了,不管不顾地抓住我打着石膏那只胳膊一拧。
      手臂传来剧痛,我没躲,继续扑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捡表哥和几个新面孔加入了这场混战。
      另一旁站着个女人,有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不动手,冷冷地看着我们。
      捡表哥谄媚地喊了一声白姐。
      在同伴的帮助下,聋哑男人把我按在地上,几支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我。
      我闭上眼睛,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拖延出的时间,够我妈成功带着夏夏跑远了。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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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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