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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堵门口就要收门票了啊 ...

  •   离开藏书阁,徐云疏径直回了净棠院,还未靠到跟前,就看到院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看穿着打扮都是八仙斋出来的道士和尚,齐聚一堂,许是等他等得烦了,几位席地而坐,分起瓜果点心,三三两两打起花牌来,果壳、瓜皮和包点心的油纸儿散落一地,花花绿绿,好不热闹。

      徐云疏跳下马车,嚷嚷道:“怎么回事?我回个家,你们这么多人下值了不回家吃饭睡觉,围着我院子做甚?让开让开,不要挡着我的路了。”

      七八十人徐徐让开,从人群中间走出一位长须长眉的白胡子老道,一身靛蓝的道袍看似素净,细看绣满了暗纹,连衣带都坠满了宝石,真正的低调奢华。此人正是八仙斋主阵的黄道长。他毫不客气地斜睨了徐云疏一眼,从袖中展开一沓稿子,清了清嗓子,施施然对着徐云疏一通陈词:

      “昔年太祖开国建业,天下未定,群雄混战,天意难测。太祖于龙虎山备牛羊逸祭天,上苍感其励精图治,又心怀仁慈,攻城决战之际亦不忘叮嘱将士勿伤平民百姓,,敌困围城、危急存亡之时,亦将自己口粮分给老弱孕幼。”

      “星宿感其仁德,以为明君,故降八位仙君,各施其能,各展其才。”

      “扎纸人三百以当百万军,携仙药若干以愈疫病,指江流辟水以拓道路,奏仙乐琴筝以振士气,铸玄铁成刃以充军资,唤五谷天降以充仓廪,引祥瑞出世以昭天下,聚贤能讲学以齐民心。”

      “于是万邦皆朝,民意所向,人才济济,天时地利人和兼备,百万神兵渡黄河剑指京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战事已毕,天下已定,当是休养生息之际,亦是论功行赏之时,八星宿降雨露甘霖润泽良田,乘雷电清风而去,不图世俗功禄财物。”

      “太祖感动,于廷内建八仙斋一座,每逢正日亲自焚香沐浴,告拜诸仙。于先帝时,修仙之风愈加兴盛,广招能人异士齐聚殿内以搭理日常内务,明红烛,点灯油,供香檀。”

      黄道长将讲话稿掷于地面,怒目圆睁:“汝黄口小儿,不见有何道门造诣,不知如何鱼目混珠,蒙骗圣上。我等乃先帝御题的转世八仙,今来切磋,特与你在这术法之上比上一比,若你能与我们打个平手,那自然不会再寻你麻烦。若是不胜……”

      “呃,那又如何?”徐云疏被他气势震得一愣,不由自主问道。

      人群中一位急性子的中年和尚叫道:“那自然是替圣上辨清你这江湖骗子,收回道号,剥夺财物,逐出宫门,永世不得回京。”

      “就这?”徐云疏感到无比惊讶,夸张道,“就冲你们平日对我恨之入骨的模样,走在你前头都怕你拿木屐踩我脚后跟,还以为若是输了就要将我烈火烹,滚油煎了呢!啧啧啧,原来只是逐出京城啊,行道者又怎会囿于一处天地,身外之物更是无用,我正想做个行者,不好意思和圣上提呢。几位仁心,还好,还好。”

      围在净棠院的几位未料到他这样不以为意,许是惩罚实在没踩在点上的缘故,实在是一块切不烂的滚刀肉,煮不软,炖不熟。众人纷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确实,就这么轻饶了他,也太便宜他了些!”

      “哼!我听师哥说,这小子素日也不见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擅长拍陛下的马屁罢了!几位师爷要胜过他岂不是轻轻松松?只是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八仙斋岂不是颜面无存,也白费哥几位辛辛苦苦劳动这一趟了!”

      “就是!非严办了他不可!”

      “唉!自从新帝登基,重用他一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包,反而轻视了我等真仙,实在可恶。要我说不若顺了他话头,真拿他烈火烹、热油煎了出气!”

      “烈火烹……热油煎……煎饼……饼……饿了,不知家里娘子今日做了甚么饭菜。”

      “哎,我家无人做饭,新雇的丫鬟也是个笨手笨脚的,下了值回去定是冷锅冷灶,这日子如何过得?不若我再去你家蹭饭罢!”

      “别别别,你前日来,昨日来,今日又要来!我家娘子日日要多添你一口饭,早烦你烦得要死,说你只是白吃白喝,临了还要打包带走,也不见你提点酒水瓜果聊做礼物,只是空手空嘴腆个肚来。今日算我求你,白送你五十文铜板,去茶馆酒肆对付一餐罢!也省得我听家妻唠叨!”

      “才五十文打发叫花子那?道爷我给你五两银子,咱俩去藏春苑喝壶花酒,随便你点七八位姑娘快活!只一样,你家这顿饭我是蹭定了!”

      “哎,你这,我怎么好意思!哎哟,这么大方我还真不习惯!好说好说。嘿嘿,等我给留仙宫那位的丹药送去,咱就早点走着,也省得家里那位起疑……”

      “咳。”黄道长清了清嗓子,用拂尘重重抽了二人,给他们抽得在地上转着圈地打滚儿,还不解气,怒骂道,“清净之地谈什么……什么酒!酒色财气最是伤人修行!不成体统的东西!”

      黄道长复又转向一旁嗑着瓜子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徐云疏,自觉在小辈面前落了面子,又想到如今云疏品级还在他之上,走在路上还得给他行礼,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十分潦草地虚揖了一揖,正色道:

      “诸位同门方才也商议了,徐弟虽年幼,资历尚浅,但论到家学渊源上也算是承了徐易安道长的衣钵。徐兄的术法手段高超精妙,呼风唤雨的本事更是出彩,我们中几位阅历深厚的人也有幸领教过。所以此次比试也不算是仗着资历以大欺小,你若得他三分真传,较量起来未必会落于下风;能得他四五分真传,便同我们中的术法翘楚打个平手;若是得七分神韵……”

      徐云疏抖搂掉袍上的瓜子皮,好奇道:“怎么样呢?”

      一位年过花甲的尖嘴和尚冷哼一声,插嘴说:“那自然是您神通广大,碾压我等蝼蚁喽!您要真有那般能耐,咱八仙斋还供哪门子神仙,供您一尊大佛就足以镇得住场子了!我们也不尊什么太上老君,尊您一位爷爷得了!”

      “别介啊。您老人家这岁数,别说叫小辈一声爷了,就是叫老弟一声大哥,我听着也得折二十年寿不是!”徐云疏故意装作听不懂揶揄,亲昵地拍了拍尖嘴和尚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要不这样,就随便比划几下完事,您德高望重、资历深厚,又是咱先帝亲封的采何仙君,位列八仙啊!”

      采何听云疏奉承,正洋洋得意,却听云疏俯到耳边,说:“若是轻易被我这初出茅庐的小子击败,那脸上无光,不好看啊。”

      徐云疏又悄悄说:“您看这样如何?您呢,放放水。我呢,也划划水。待站到擂台上,你我施展太极功夫推拉个百十回合,您年纪也大了,等推累了呢,就给我使个眼色,咱俩打个平手,给观众们看个热闹,如何?”

      采何听了,面色不虞,伸手将徐云疏搭在肩上的爪子一把掀下,斥责道:“比试论道自然要有输有赢,不能打个平手!这样浮皮潦草地折腾一场,如何使得,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本心吗?你老子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徐云疏嬉笑着,也不恼,又俯身过去咬耳朵说:“这样啊!是小辈唐突了。早知您是这样想法,我又怎会提平手的事呢?您若是想拿我开刀立威,杀我儆猴,那到时候我虚接几回合招数,装作不敌,仓皇逃窜便是了,又何劳您这般大驾呢!只一样,我要在闹市街开个盘口押十两家当赌您赢,您可别蓄意放水,让我血本无归啊!”

      采何嗤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一个狰狞的表情,眼角的皱褶都团在一起,冷冷道:“你若是上赶着认输,那自然好。只是刚才大家伙觉得逐出京城的力度太轻,你小子又素来是个混不吝的。德不配位、欺君瞒上可是重罪,那便照着你原话所述,治你个烈火烹、热油煎,也不过分吧!”

      徐云疏愁眉苦脸地说:“哎哟,诸位这又是何苦呢。行吧,既然非要比试,那您出题,小辈应着就是了。”

      “我们既是先帝亲题的八仙,便照着当年八星宿显神通的做法,取演兵、愈疾、辟水、奏乐、铸铁、积谷、引兽、聚民八门,研制考题。我们也不欺负你,能赢半数即为胜者,如何?”

      “你们八仙斋平时没有别的事要做吗?”徐云疏皱眉,“考八门!有点太多了吧!这要是比划完可得什么时候!不如比一门定胜负如何?”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一位白发道姑十分不满,提杖欲揍:“你这是讽刺我们不得当今圣上重用,无所事事吗?太放肆了!”

      徐云疏挥臂阻挡,欲哭无泪:“没,哎哟,这可是误会我了,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啊。比,都可以比,都听您们安排。”

      黄道长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喝退了众人,显然也很享受其他人损徐云疏的过程,恨不得他们多说几句才好。

      黄道长说:“你既然无异议,那这赌约就定下了,在座各位都是见证。我们先去研究第一门考题,再算个适宜比试的黄道吉日,到了较量之时自会告诉你,希望你不要临阵脱逃。”

      黄道长既然一锤定音约了切磋,其他小卒自然也没什么哄可以再起。徐云疏又是点头又是作揖,无论是拐着弯儿的贬损还是言不由衷的赞扬,通通客客气气地应付着。整整耽误了两个时辰,这一群人终于陆陆续续作鸟兽散,其中不乏一些愣头青上前挑衅,徐云疏强压着脾气任他们胡言乱语,好声好气地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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