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m)sherlock Holmes 同人]时时刻刻》道**斯

6、4

　　4.
　　巨大的、坠满蜡烛吊顶从天花板上颤颤坠下，帕格尼尼狂想曲演奏萦绕于耳边，银餐具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洁白的蕾丝餐布像在餐桌上落了一层雪。所有的高级餐厅都一个样子，诺森伯兰也不例外。绅士淑女坐在阴暗角落里喁喁私语，而穿着制服的侍者则面无表情地来回穿梭。
　　我稍微提前了几分钟到，但实际上，sherlock holmes早已经坐在那里等待我了。

　　我在他的对面落座，侍者过来点单。我挥了挥手，将主动权交给了我的旧室友。sherlock holmes看起来相当兴致勃勃，他点了不少东西。
　　等候上菜的间歇，我的旧室友简明扼要地向我介绍了情况，由于涉及到一些机密，我当然也不便在这里透露更多。用“间谍”和“文件”两个词儿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暗示，我想。不过请不要对此——还有报纸上报道过的事情，进行太多的联想，否则这样对您，对我，对sherlock都不会是件太安全的事儿。
　　“那末我们要盯梢谁？”我问。

　　Sherlock眉头一抬，对我说：
　　“你猜，给你三次机会。”

　　“好。”
　　我决定接受他的挑战，我的目光从餐厅里每一个角落逡巡而过。我要将这昏暗餐厅里的一张张面孔同我先前在卡西诺、在维多利亚公园里残留的记忆影像一一比对，进行猜测，——但他们也可能是作了伪装的。

　　第一次我猜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sherlock否决了。
　　第二次我猜了一位端庄的中年妇女，sherlock耸耸肩。
　　第三次我认为是一位镶着金牙的鞋帽商人，sherlock听了，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在我以为我可能是猜对了的时候，sherlock才露出调皮的笑容，对我说：
　　“你的运气真的很糟糕，John，难怪你不管是去卡西诺、还是去赌马，都总是输钱。”

　　“好吧，”我承认我失败了，“那末我们到底要盯梢谁。”

　　sherlock看了我一眼，说：
　　“抱歉得很，先生。他还没有来。”

　　“…………”

　　“啊，他来了。”
　　就在这时，sherlock忽然低声说。
　　“让他就座，现在别盯着他看。”

　　我注意到一个高个子、淡黄色头发、脸色苍白的年青人径直走进来，坐到我们身后隔了两个桌子的位置上，并且点起香烟来。他看起来对这里轻车熟路，应该是常客了。
　　我听见我的旧室友说：
　　“用不着多看了，John。他叫布鲁克林·博斯克，是一个大家族里的不肖子。这种事情如今常发生，不是吗？他本人无足轻重，只是一条杂鱼而已，抓不抓到都没有甚么意义。但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委托人，他的上级！要是问他本人，他自己恐怕也不一定知道哩。他每周会去卡西诺赌钱，会去维多利亚公园散步，而且每周三必定会来诺森伯兰餐厅，因为这里只有周三供应美味的鹅肝酱。顺便一提，若是靠他自己那一点微薄的年金，每周来这里吃顿饭必定会导致其他的日子里没有饭吃。如果今天还是甚么也没发生的话，那末明天你恐怕得带我混进桌球俱乐部啦。”

　　这时候侍者已经将酒端了上来，sherlock拿起酒瓶子看了看，显得相当满意。接着他用牙咬开橡木瓶塞，举起酒瓶仰起脖子喝了一口。
　　“噢，这个真美味，太棒了。”
　　他将酒倒了一些在我的杯子里。
　　“这酒真不错，比你还要辣，John。还是你习惯兑点苏打水来喝？”

　　我摇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侍者将一份份菜肴摆到我们的桌子上。等侍者离开后，我才问：
　　“那你为什么坐在他背后呢，sherlock？”

　　我的朋友则说：
　　“噢，如果有人盯着他看，他会警觉的。这家伙别的不行，警觉性倒是很高。”

　　“如果你不紧盯着他，那你怎么知道他会和谁、并且以怎样的方式接头呢？”

　　“那简单得很，John，”sherlock围好餐巾，拿起刀叉，将一大块牛肉塞进自己嘴里，边吃边说，“不是还有你吗？你盯着他看，我来吃饭，完美的搭档。这里的牛肉真好吃，虽然我不敢说是整个伦敦最好吃的，但也是顶级好吃的啦。”

　　“…………”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的旧室友。

　　我这位正忙着跟牛肉搏斗的旧室友注意到我的视线，问：
　　“你怎么啦？”

　　我赌气地放下刀叉。
　　“我觉得我简直蠢透了，sherlock。我本来应该呆在家里，和梅丽一起、坐在壁炉前共进晚餐，然后再手挽手去特鲁里街皇家歌剧院。而我现在傻乎乎地抛下新婚妻子跑出来，就为了看着你心安理得地大吃大喝，而我却帮着你盯梢？”

　　我的朋友重新低下头，切割着盘子里的乳牛尸块，说：
　　“要是今天没有结果的话，待会儿我们也可以去特鲁里街皇家歌剧院，John。我知道今天是哈里斯的场子，非常棒。另外我还知道一条捷径，可以不用买票就混进去，比头等包厢的视野还要好得多。”

　　“得了吧，我现在就想走啦。”

　　“别把背挺起来，我没那末高。你把姿态放自然点，John，只需要抬高视线，越过我的头顶去看他。这样最好，不容易被对方察觉。真好，你干得好极了，太好了，完美无缺！那末，你告诉我，他在干什么？”

　　我丧气地说：
　　“他在吃饭，跟你一样。”

　　“加油，盯紧点，John，不要漏掉什么。记得，不要漏掉什么。”

　　“他在吃饭，跟你一样！”

　　“但他刚才弯腰拣了手绢，你忘了说。”

　　“什么？”

　　“我说他刚才弯腰拣了手绢，你忘了说。”
　　Sherlock将空盘子丢到一边，现在开始消灭第二道菜了。
　　“我盯着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他现在住在你眼睛里。亲爱的，我以前有告诉过你吗，你的眼睛很迷人？你就是很会迷人。啊，对了，John，你真的不吃这份鹅肝酱吗？你难道没有听说诺森伯兰只有每周三才供应鹅肝酱，并且必须预订，晚了就没有啦。”

　　“混蛋！”
　　我愤怒地看了他一眼。
　　“你让我盯紧点，那我还怎么吃饭？”

　　“那好吧。”
　　他伸手从我面前将那一份鹅肝酱拿走——我感觉我咽了一下口水，并且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动作。他注意到我的表情，因此稍微停了一下，让我先充分享受一下“每周三限量供应的鹅肝酱”特有的醇厚香味，才将这份鹅肝酱拿走，并且告诉我。
　　“原谅我，我饿坏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你这头缺心眼的懒驴！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让你自己照顾自己吗？我说过，那是我最后的要求了！”

　　“我办不到，John。我只有在专心工作时才能够稍微不那末想念你，你既要求我不见你，又要求我好好照顾自己。你提的要求太多太高，我这个缺心眼的侦探办不到。”

　　“他快吃完了，”我愤怒地说，“跟你一样，只不过你比他多空了三个盘子。”

　　“那末也许我们要准备明天去桌球俱乐部了？啊，等等。”

　　这一会儿sherlock没说话了，我知道他正盯着我的眼睛看，而我盯着我们的监视对象看。这个年青人吃了有一会儿了，这时候侍者又端上来一盘菜，银罩子盖在上面。他抬起罩子看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决定不要了，还是侍者送错了。紧接着，他起身走掉了。

　　“他走了？”
　　sherlock holmes问我。

　　我点点头，坐在我对面的旧室友于是移开视线，往上看，似乎在想些什么。但我很快说：
　　“等等，sherlock！”

　　“什么？”

　　“刚才那一份菜，现在又端上来了！啊，送到六号桌上啦。”

　　“你为什么会知道还是刚才那一份呢，John？所有的菜不都是拿碟子盛着，用银罩子盖着么？”

　　“得了吧，”我说，“那碟子上有道划痕，我看得清清楚楚。”

　　六号桌子上正坐着那位镶着金牙的鞋帽商人，侍者将菜品摆上他的桌子。他打开银罩子，里面只有一小块甜点。他很快把它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吃掉了，吃相比sherlock holmes还要没有教养，并且他的嘴每张一次，我就看到里面金光一闪。

　　“他快要吃完了，”sherlock盯着我的眼睛，飞快地说，“拿起你的手杖，John，我们也许来不及戴上帽子啦。”

　　确实如此，这位鞋帽商人擦了擦嘴，解下餐巾，起身离开了。他走出诺森伯兰餐厅的那一瞬间，我和sherlock也同时站了起来。
　　——就是现在！

　　下一刻，我跟sherlock一齐跑出餐厅，我们俩速度太快，以至于差点儿撞到了一起。
　　当我们急匆匆地跑到大街上时，我突然扭头问我的朋友。
　　“你不觉得我们忘了什么吗，sherlock？”

　　“我们俩忘了付帐单，John。”
　　我的朋友无辜地冲着我眨眨眼睛。
　　“但我是故意忘掉的，你不会责怪我吧？咱们俩口袋里的钱合起来也还不够付这顿饭的一半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