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果》FMF

13、晚会

　　元旦晚会的海选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霂选好曲子后，每天都抽时间来练习，周末也很少回家了，本来就了无烟气的家里蒙上了一层灰，期间爸爸打电话来几次，大多是关于学习和身体，隔着手机，也能听出来对面那人声音里的疲惫，匆匆挂断是最后的体面。

　　陈盛也来找过叶霂想要一起演出，叶霂拒绝了，很多事情她不想去想，不想牵扯太多。

　　叶霂在音乐教室拉琴，拉到一半，停下，又拿出笔在琴谱上标标画画，又摆好姿势拉琴。教室窗户传来几声嬉笑，食堂找麻烦的那几个。

　　“叶霂，你不会觉得你能选上吧。”女生双手撑在窗台上，笑里没有一丝好意。

　　“这次，姜珞学姐是评委之一呢。”

　　叶霂并不认识姜珞，不想搭理的时候，总有人要凑上来。

　　“当然也还有老师。”叶霂回道。

　　“噢，那我们海选见咯。”女生走时不忘把窗户推关上，砰——

　　“祝你好运。”

　　女生的话还是对叶霂产生了影响，心里还是隐隐担忧，她们不会关注到她吧，要是上不了怎么办。担忧的同时，又不断暗示自己没关系的，别紧张，她们还不至于决定上哪些节目。

　　“别紧张，好好弹。”

　　坐在休息室的叶霂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小提琴老师。

　　“好的，老师。”

　　老师鼓励叶霂之后便进海选教室了，这次她没有评审的权利，评委为长越和雅安一位学生代表和几位老师担任。地点在雅安。

　　“下一位，32号。”

　　叶霂没听到。

　　“叶霂同学是哪位。”

　　“在这。”

　　叶霂敛敛心神，从琴包里小心拿出小提琴。深呼吸一口，推开门，看到一排坐着的都是不认识的老师，扫视了一遍，看到了左边的一个女生，棕色的卷发高束，招呼着叶霂快进来。那应该就是姜珞吧。

　　“同学，你可以开始了。”坐在最中间的中年女士开口。

　　叶霂举起右手放到胸口的位置，鞠了一躬，缓缓起身，呼出一口气，架好姿势，一曲拉了四分钟，叶霂全身心都投入其中，教室外的嘈杂进入耳朵中，变成了自己的琴声，曲毕，叶霂再次鞠了一躬。看到评委老师的反应，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不出意外的话，她很有机会。

　　评委老师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天赋。

　　“很棒，期待你的表演。”

　　听到这么一句，看到后排老师点赞的手势，叶霂知道，那么，这次表演十有八九是定了的，终于如释重负的笑出来。

　　“谢谢老师。”

　　眼睛转向姜珞，不见刚才的笑容，看到叶霂看过来，做着样子微笑，做了个口型，等着吧。

　　海选的结果出来的很快，一天后很快发邮件到各自学校负责人处，那天表演的很顺畅，还有评委老师的夸奖也让叶霂以为她通过了，连老师也这么认为。

　　“叶霂，你那天拉得特别好，明年还有机会。”

　　叶霂在听到这之后，心里一绞，所以，可是，是……

　　“好的，没事的老师，那，老师你知道为什么又改了吗？”

　　“这背后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但评委还是有自己的考量，别想了，下次继续加油。”

　　在回教室的路上，叶霂还是不愿相信，是她们做的吗？

　　“欸，叶霂。”

　　远处，杨嘉叫住了叶霂，她把手里的零食递给同行的女生，然后朝叶霂走过来。叶霂看到杨嘉欲言又止的模样，看来她也知道了，转念一想，这个是直接通知到负责人的，杨嘉从哪里知道的。

　　“你知道了？”

　　“嗯嗯。”

　　杨嘉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说这件事，看到叶霂样子又决定还是不说了。

　　“没事的，你可以说的。”

　　叶霂也看出来学姐过来应该不止是安慰她没被选上的事，还有其他的。

　　“就是。”杨嘉停顿一下，接着说下去，“其实你是在节目名单里的。”

　　“我有个朋友负责这个活动的，在原来的名单里，我看到你是在的。”

　　“那为什么。”

　　“对，就是，后来有个节目加进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选了你的换了下来。”

　　“谁的。”

　　“颂时。”

　　又遇到他了，还是在这么不愉快的事上。

　　“这个，背后的原因我就不细说了，你也知道的，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所以，总是有些人可以毫不费力的，把别人努力很久的成果给拿去，她不知道该怪选择她节目那个人，还是这位一周没在学校学几次的那个人。

　　那个一周没出现几次的人，在放学的时候，出现在了学校门口。已经过了小雪了，天气变得更冷了些，六点钟时，天已经完全沉暗下来，颂时和一个女生站在门口处，男生想走又被女生拉住，看样子很是不耐烦。

　　“欸，那不是颂时吗。”冷得瑟瑟发抖的田甜，悄摸指着那两个人说着。

　　“嗯嗯。”叶霂现在不想谈到那个人，敷衍应道。

　　“走了，你不是要买馄饨吗，那家人可多了。”

　　学校大门就在这，要出来必然要跟那两人碰到，叶霂装作没有看见快步走过。

　　“欸，叶霂。”

　　还知道她的名字，不是熟人，扭头看清了是，姜珞。

　　“好巧啊。”

　　姜珞说话的同时，离颂时更近了些，颂时也看到了女孩，女孩却自始自终没有看他一眼。

　　“我知道了那件事，没事的，明年加油。”讲话的姿态俨然像学姐安慰失意的学妹。

　　颂时，也听出来这中间的幸灾乐祸。

　　“什么事，姜珞。”

　　姜珞没想到颂时竟然关心这种事来，但她也不打算说这件事，毕竟这件事说来还是她干的。

　　“不是什么大事。”

　　看到颂时没有像开玩笑，姜珞只能把话抛给叶霂。

　　“你自己问她嘛。”

　　颂时看到现在还不愿意看他的女孩，知道这是在生他气，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

　　田甜看不下去了，这人怎么抢了人家的席位还敢问出这种话，叶霂只把这件事给她说了，现在自然看不得叶霂被欺负。

　　“你们好意思吗？是谁背后搞小动作自己不清楚吗，我家叶霂小提琴拉得多好，人评委老师都现场确定就上了，结果半途杀出个陈咬金，美美上了名单。”

　　说着有意看向颂时，叶霂没拦住在气头上的田甜，“切，谁稀罕，我们走，叶霂。”也不给说话的空间，拉起人就走了。

　　既然搞清楚了这件事，颂时明白了姜珞干了什么好事。

　　姜珞在颂时转过来的那一刻连忙开口说道，“我现在也改不了了，已经提上去了。”

　　“别越界了，姜珞，在雅安给我好好待着。”

　　回校的时候，已经八点了，田甜在吃完馄饨后又拉着叶霂去逛街，磨蹭着回来也就晚了，走到宿舍楼下，一声咳嗽声传来，颂时从暗处走出来，田甜作势拉着叶霂就要走。

　　“等下，叶霂，聊聊。”又是一声咳嗽声，他应该在这站了挺久的了。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那好，要是他要干坏事，踢下面，都说男生最怕了。”说到后半句声音还刻意放小了。

　　“好好好。”

　　“那件事，抱歉。”男生放低姿态。

　　“没什么好道歉的，能者优先。”

　　“我不知道是替掉了名额。”

　　“那你以为是什么呢？噢，不对，那就是为你准备了一个的。”女孩同他站在暗处，看不清神情，却能看到眼睛里的愠气。

　　“我会解决的。”

　　“会解决的？对于你们来说一切都这么随随便便吗，想让他上就上，想让她下就下，你们尊重过别人的感受吗？”第一次这么生气，女孩轻嘲道。

　　“抱歉。”

　　“噢，我不接受。”

　　“今天晚了，回去休息吧。”男生拢了拢衣服，看向女孩。

　　叶霂气也发了，也觉得刚才朝他发火不会被记恨上吧，扭头就跑进寝室楼。

　　颂时看到叶霂进了宿舍楼，也就抬脚离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伴着沙沙的踩雪声。

　　“妈，你安排的吗？”

　　颂时走出校门口，跟白梅说了事情大概的情况。白梅确实叫颂时去参加这项活动，说到最初的提议者，还是姜珞那天给她提了一嘴，想着就给颂时发消息，后来给负责人打电话的时候，是走正常流程，不存在加塞，替换的要求，后续发生了什么只有姜珞知道了。

　　“这事我晚点给万老师说声，你明天再去确认下。”

　　白梅自身从大大小小的风浪经历过来，是你的就是你的，也十分厌恶这一行为。

　　“对了，你在哪？”颂时看着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已经在校门口站了挺久的，这么晚不回去她又得唠叨了。

　　“在阳台。”

　　“别诓我，我都听到了，赶快回家，如果你不想明天在学校里看到我的话。”

　　“知道了，挂了。”

　　颂时次日直接去了雅安，姜珞看到颂时来了，没有像之前那样凑上去了，在他走过来时，挥手打了个招呼。万老师事这次总负责人，也是她负责节目流程的上报，颂时听着电话里老师的解释，在路上就知道谁的作为，走到了姜珞的班级来。挂断电话，抬头点了姜珞，自知逃不过了，就跟着他后面。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是不小心的。”

　　“确实。”

　　姜珞当时就跟着出来了，还不知道是干什么来着，“我们去哪？”

　　“找万老师。”

　　姜珞昨天已经提前给老妈报备了，一方面是真怕事情搞大了，还有也不想被全校通报。在路上时，尽管有些担心，心里也是知道有人兜底的。

　　“其实，这节目你上也一样的，大家还更想看你。”

　　姜珞觉得相比于那个女孩，颂时才是他们想看的。

　　颂时停下脚步，俯身靠近，盯着姜珞的眼睛。

　　“噢，你怎么不上去耍耍。”

　　之前的比赛不说主办方赞助是姜家自己，他们的女儿也是会挑对手，不能比她好的，纯纯哄女儿。说起来，源头还是颂时，跟着颂时跑去国外，走哪个局都要跟着，被颂时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大街上，后来还算有良心，找人接回去了，去找颂时生气，结果被喊滚回去，然后就有哄女儿的大戏。

　　本身就没多高水平的姜珞自然不敢上台，她没有回答，颂时也没继续说道，走在前面。

　　“呀，你们来了，这姜珞也来了啊。”万千在电话里没有提到姜珞的事，看来是这位自个把人带来了。

　　“是这样的，昨天白老师也跟我说了这个事情，但这节目单是真改不了了，因为这次场地走的是市内场馆，这种是走审批上报的，已经提上去了，马上就是晚会了，如果再改，场馆审批是来不及的。”

　　颂时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垂眸又似乎看到女孩那晚的眼睛。

　　“改不了就一起表演。”

　　“一起表演？一个节目也不会超过五分钟，而且，你打架子鼓的和一个拉小提琴怎么合奏。”

　　万千一口否决了，这太乱来了。

　　“节目怎么样老师就不用担心了。”

　　万千还想说什么，又想到什么还是没说出口。

　　谈完节目的事，就该谈谈是谁的失职了。

　　“姜珞。”

　　其中意味十分明显，是要她自己承认。姜珞反正也不怕。

　　“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你交给我的时候，我去打印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搞错了，真的不好意思。”

　　“这以后确实得注意。”

　　万千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自然简单说几句就好了，不给自己找麻烦。

　　“噢，是吗？这个也不是个小失误，你看通报怎么样。”

　　“因为这个确实也不能完全是姜同学的失误，通报的程度还不至于，人都会犯错。”

　　颂时知道这种掉面子的时，姜家第一个不同意。

　　“也是。”姜珞没意料到他会就这么同意了。

　　“姜珞，请辞学生会会长怎么样，身为学生会会长，没有切实落实每项工作，服务好同学，还滥用权利。”

　　这次的节目单，这其中有多少夹带私货，不得而知，只不过叶霂刚好撞到颂时这个。

　　“颂同学，还没到这么。”万千还想帮姜珞说话。

　　“我不要。”请辞这件事姜珞更是第一个不同意，这不是摆明自己有问题吗？

　　“姜珞，你自己的理由有很多种，但到我做的时候，理由只有那一个了。”

　　你不做，我来做，就只会更难看。

　　姜珞知道自己弄不过颂时，看向万千，想要她帮忙，万千两边也不能得罪，低下头看向别处。

　　“噢，对了，还有给叶霂道歉。”

　　“颂时，你别太过分。”叫她辞了会长，还要她给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女生道歉。

　　“自己做，或是我帮你，别指望别人，一样的结果。”

　　说完，推开门走出去，剩下姜珞紧攥着手，指甲陷入到手心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