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送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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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严哲7点没到就出了门，原本打算在小区里等方礼一起上学，结果迟迟都没见人从楼下下来。
邻居阿姨黄婶看他一个人在小区内徘徊，不禁开口问，“你怎么不去上学呀？”
严哲停下脚步，一时想不到借口。
“不舒服？”黄婶上下打量他开始猜，“还是没做完作业不敢回学校？”
听着黄婶在那儿瞎猜，严哲不耐烦地说：“等人。”
“等谁呀？”黄婶追问他。
严哲觉得这大婶真的八卦得可以，不作回答就走出了小区打算转移阵地。
在校门口又等了十来分钟，进出学生逐渐躲起来，在门口值日的学生还时不时看向严哲。
“不回班？”李鸣捧着个篮球出现问他。
严哲摇头，敷衍说：“等人。”
“等谁？”
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八卦，严哲摆手示意他赶紧走，自己则继续在校门口旁边挨着墙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瞅着已经7点15分，校门口值日学生就问他：“同学，还有几分钟就算迟到了，你哪个班的，有学生证吗？”
严哲彻底放弃了，掏出学生证扬了下就跑回教室，心里埋怨起方礼，——平时在大人眼里一直是乖宝宝的他，没想到私底下这么爱睡懒觉。
“我还以为你请假了。”何可对匆匆坐下的严哲说，“平时回来看你都在睡觉。”
严哲一肚子气，不想说话，直接拿出课本准备早读。
连语文老师都来巡堂了，可方礼还是迟迟未现身。严哲心里琢磨，莫非方礼今天请假？然而，又过了十多分钟，方礼才慌慌张张地出现在班门口。
“怎么又迟到？”语文老师直接斥责道，“去走廊背书，别进来了。”
看到方礼被老师罚，严哲突然没了怨气。但他很想跟方礼说上话，于是举手示意要上厕所。
“你们班啊，真的是。”语文老师一脸鄙夷看严哲，“人懒就是屎尿多，赶紧去赶紧回。”
走廊上，严哲与正在背书的方礼擦肩时，悄咪咪凑过去对方礼说了声：“昨晚你弹的很好听。”
这句话，只有他们俩能听见。尽管走廊上回响着郎朗读书声，但这句话对方礼来说震耳欲聋。
方礼猛地抬起头，恰好撞上了严哲那傻气的笑脸。等严哲转过身去，望着他背影发愣，心底还涌起一股莫名的热潮。
“看什么呢？”语文老师突然抛来一句，“你也要跟着上厕所吗？”
方礼才回过神，努力将注意力放课文上。
“从第三自然段开始背。”语文老师抽起方礼手上的课本说。
这对方礼来说都是小意思，但由于刚才严哲的举动，他稍微有些分心，只能磕磕绊绊地开始背诵。
没几分钟，严哲就从厕所急匆匆地跑回来，还冲着方礼调皮地做鬼脸。这个动作让方礼背诵时卡顿了一下，思路瞬间被打断。
严哲嬉皮笑脸地回到座位，拿起书本大声朗读起来。看到方礼背完书走进来，他更是故意提高了音量。讲台上领读的何可，对严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脸嫌弃。
“你刚读那么大声干嘛？”何可回来后就问严哲，“平时早读你不都钓鱼吗？”
严哲没回答，反而问：“你最近有没有听那什么苏打绿的歌？”
前桌女同学马上扭头过来，“你也喜欢他们？”
“歌好像还可以。”
这女同学是这个乐队铁粉，马上跟严哲和何可科普了起来。
严哲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睛是不是瞄向方礼。可方礼还是老样子，只是专注看书。
当上完第一节课，严哲想找方礼一起去操场，但方礼好像背后长眼，自己快步离开了教室。
严哲正想喊他名，背后的李鸣就搭着他肩膀说：“不想做早操，好冷啊。”
“别搂着。”严哲无奈甩了下胳膊，但还是跟几位男同学漫步到操场集合。
严哲长得高，自然站最后一排，一直盯着前两排的方礼做早操。白色宽大的冬装校服，显得方礼格外小只。让他怀疑起方礼家是不是没钱吃饭，怎么能这么瘦？
做完早操，班上几个男同学自然而然聚到严哲身边，按照惯例先去小卖部。
一想到方礼那小身板，严哲突然问一句：“吃什么能长高？”
其他几个男同学都愣住了，还打趣道：“哲哥，你都全班最高了，你还想要多高？”
“想打NBA？”李鸣问。
“那吃什么能打NBA？”严哲不想多解释，就想知道吃什么能长身体。
“喝点酸奶啰。”何可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怎么？你要打NBA？”
“你确定？”严哲一脸认真问，“喝酸奶真的能长高？”
何可在小卖部买了瓶酸奶，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严哲一眼。
今天一整天，严哲还是没能和方礼说上一句话，总有同学找他聊天上厕所。而方礼总是稳稳坐在位置上看书，弄得严哲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直到放学，严哲直接抛下李鸣他们说自己有事要先走。接着飞奔回小区附近，找了颗绿植蹲守在后面。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瞧见方礼身影出现，立马跳出来喊了他一声。
“方礼！”
路边突然窜出个人来，把方礼吓一跳，整个人定格在小区门口。
严哲一脸坏笑走过去，拉住他书包问：“你今晚还弹那首歌吗？”
方礼没弄明白对方用意，回道：“还要弹？”
“嗯！”严哲又把方礼拉近自己一些，手搭在对方的小书包上，语气还有点撒娇，“因为好听啊，每天都弹给我听，好不好？”
方礼有点不知所措，小声说：“那……我爸不在就给你弹。”
然后严哲就这样搭着方礼一起走进小区。两小孩上楼梯时气喘吁吁聊着天。
“你怎么每天都这么晚到学校？”严哲一脚迈两部台阶，用力地问方礼，“弄得我今天一直在校门口等你。”
方礼在后面跟着，喘着气说：“睡过头。”
“那你也不能周一到周五都睡过头啊，你闹钟不吵你吗？”严哲吐槽他。
“我……”方礼吞吞吐吐地，“我没有闹钟。”
这话一出，更加证实严哲之前的想法，马上说：“那要不我送你一个闹钟？”
“哪有给人送钟的？”方礼笑出了声。
严哲第一次见方礼这么乐呵地笑，心里觉得特别欢喜。
晚上，严哲如愿以偿听方礼给他弹钢琴，躺在沙发上翘起个二郎腿欣赏，心里乐滋滋地。
妈妈看到他这幅大爷模样就来气，“还不回房间写作业？”
“休息一下嘛。”严哲漫不经心地说。
“赶紧去！都快期末考了！”妈妈不惯着他，严声呵道。
严哲舍不得琴声，懒洋洋站起来嘟着嘴回房间。心想，以后要先拿本书在沙发看，或许妈妈就不会催他走了。
自这天以后，直到学期末，严哲一放学就在小区附近蹲点等方礼，还硬塞酸奶给他。
方礼每次都说不要，但严哲就霸道拉住他书包把酸奶装进去。后来，进化到早上开始就给方礼抽屉里塞零食面包，放学就叮嘱他喝酸奶。
这天考完期末，严哲又扯着方礼书包塞酸奶，还一边问：“你寒假打算去哪玩？”
“应该都在家。”方礼表情很无奈。
“那有空来我家吃饭！”严哲装好后轻拍方礼的小书包说，“过年我妈都包好多饺子，还挺好吃的。”
方礼显得有些迟疑，他先是应了声“好”，又补充道：“如果我爸答应，我就去。”
“为什么啊？”严哲不太能理解，不就下楼吃个饭的事，没头脑接一句，“你为什么这么怕你爸爸啊？”
方礼脸色彻底变了，嘴巴还抿成了一条直线。
意识到自己又踩到对方雷区，严哲立马双手合十对方礼拜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提你爸爸了。”
这模样让方礼嘴角恢复点弧度，轻声说：“没事，我只是不想他……”还没说完，两人身后就传来一个可怕的声音。
“方礼。”
是方爱民。
他老远就看着他们拉拉扯扯走着，所以脸上表情不太好看。走近后，直接喊自己儿子的名字。
严哲明显被方爱民那种自带威严的气场吓住了，但方礼在身旁，就硬着头皮礼貌说了声：“方叔叔好。”
方爱民只用眼神点头，随后对方礼说：“回家。”
方礼自然地跟在父亲身后，而严哲更没说话的资格，就默默跟在最后。
这次上楼是严哲一生中最煎熬最漫长的一次，一路上三个人都没说话，排成一队走楼梯。
当方礼要走上八楼时，回头无声对严哲挥挥手，当作道别。
严哲心里有种难以言喻不舒服，觉得方礼真的很可怜，没有妈妈，家里还穷，爸爸还那么凶，甚至都不让方礼吃饱饭。
这晚，琴声里面没有那首歌，但严哲还是在沙发上看了一小时的书才回房间。
妈妈还阴阳怪气调侃他，“考完试还看书？今天是学霸型人格？”
严哲没理，一脸深沉看课本，其实他只想确认今晚方礼有没有事，他不想再看到方礼可怜兮兮蹲在家门口的模样。
幸好琴声在八点多就停了，之后也没有再传出奇怪的声音。严哲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安心回房间躺着看漫画。
忽然又想到方礼说要等他爸爸答应才能来自己家，就冲去客厅问自己爸妈。
“我能不能去方礼家玩？”
“现在？”爸爸跟妈妈对视一眼，带着笑意说：“都十点多了，估计方叔叔不让你进门。”
“那寒假呢？”严哲急切地问。
“可以是可以，只要人家同意就行。”妈妈说着才留意到时间，开始催促严哲，“快去洗澡，人家小方礼这个点估计都睡觉了，全世界就你一个初中这么闹腾……”
严哲在洗澡和睡觉的时候，满脑子还是方礼。就怪沐浴露的香味，跟方礼身上的味道很像。
闭着眼就是方礼那惹人怜爱的脸，让他产生一种要好好呵护对方的欲望。最后他决定，在下周散学典礼时，要给方礼再买上好几排酸奶，留着让他寒假慢慢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送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