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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跳过那些冗长的前戏 ...

  •   “来人哪,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救命啊!”
      “快撑船来救人!”
      “门板呢门板来了,快让!”
      “这里还有一个人!谁会水啊?快来救人!”
      慌忙准备了小舟,离岸近的张玉黎已经被打捞起来了。
      人群里突然凭空跃出一个身影,旋身踏上船舷,脚一踢手立刻接住船桨,瞄准宋临江的方向抛去,他提气轻功跃起,踏浪三点,借船桨一步飞身提起落水衣领反手往岸边扔。那人半昏迷的状态,吸满水十足沉重。
      “秦王殿下!”众口一声惊呼。
      成洲脚底船桨支撑不起两个人的重量,下沉的一瞬,成洲纵身一跃竟能追上宋临江,拦腰抱着稳稳落在恰好赶来的扁舟。
      几番颠簸宋临江咳嗽几声,腹腔喉咙的水差不多呛出来了,她睁开眼,后始后觉赶到冷了。成洲忙扯了自己的狐裘给她牢牢包裹起来,一面催人快靠近岸边,他手没离开过宋临江发颤的双手,拿自己的体温暖着人,掌心源源不断给她输送真气来烘干衣服和发丝。等靠了岸也没避开人,打横抱起宋临江就急匆匆叫人带着往客房走。
      齐敏这个主家紧紧随着,听两个客人出了事,此时心惊胆战,赶忙给殿下带路。
      在场的目睹他这样待宋临江,心里大概有了成算,消息立刻就差人送回家去。有人疑虑:“那是宋大娘子吧?她不是昏迷在家吗,怎么掉湖里头了?”
      府里养着府医,这时候差遣人就快得很,团团转在两个落水人之间,很快就下了药方。没等各自府里大人来接,两个已经能坐起身喝药休息了,恢复速度之快令郎中都啧啧称奇。
      齐敏探望完毕可算放下了半颗心,她坐在宋临江的榻边,问出众人的疑惑:“你不是在家养病吗?怎么来了?”
      宋临江喝了热汤,还是瑟瑟发抖裹在被子里,闷闷道:“最近才醒,原想着请你来府里玩,就收到你的请帖。本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在府里迷了路,雪坚路滑不小心跌水里了。”
      齐敏叹了口气:“好好养着,我得消息肯定第一时间就去瞧你,你麻烦走一趟,现在病上加病可怎么好。”她又掖了掖被角,叫她就在永昌侯府过夜,自己再去瞧瞧张玉黎。
      张玉黎的精神很好,躺在美人榻吩咐人给她上瓜果点心,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见到主人家也没有遵循客礼站起身招呼。齐敏本不在意,她自认理亏,当然不会计较这点无礼之举,但是她走进了屋才觉得不对劲。
      屋里悄无声息的,比宋临江屋里还安静,下人一个个都压低了头,回话动作间都不曾抬起半分,齐敏靠近了人才发现这些人都在细细发抖。
      张玉黎半躺在榻上,支颐而问:“宋临江死了吗?”
      这是什么话!齐敏作为好友,听到这话顿时生了气,她刚想反驳呛回句“你还没死她怎么会死”,此刻张玉黎分出了眼神看她,这一眼看过去,齐敏背后陡然生出一层冷汗来,她的怒气刹那就消散了。
      她诺诺回复:“没,没,宋临江醒过来了,在府里休息。”
      张玉黎扬手示意她可以退出去了。
      齐敏在外面呆滞了许久,等她父亲拍回了神,她心跳还没恢复平缓。永昌侯问她两位客人怎么样,齐敏心不在焉回复说好,永昌侯接着指着她身后的屋子问是哪位贵人住。
      “是张大人的千金,闺名玉黎。”齐敏抛了大家闺秀的礼仪搓自己寒毛直竖的手臂,鸡皮疙瘩都还没消。
      永昌侯抚着山羊胡:“天生紫烟,月放虹光,这位贵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这位贵客,你切记要多走动走动,交个好。”他又补了一句,“哦,带上你妹妹一起。”
      齐敏白了一眼:“你想凑上去,就让她自己上门交往,我一靠近这位贵客就不舒服。”她欠了欠身,“天色不早了,爹早点歇息,女儿告退。”
      宋明玉漏夜回府,气冲冲满府找人,直找到须臾楼看见正铲雪的陆逢扬,差点提剑砍过去。她强忍怒气问:“宋临江什么时候醒的?你为什么不劝住她!”
      陆逢扬手上铲子没停,一面清路,一面回答:“今天醒的。她想起了点前世的事情,去找游尸的身体了。”
      “你就让她一个凡人去找游尸?你不担心她出事吗?”
      “不出事怎么找到身体?”
      宋明玉手骨捏的咯吱响。
      陆逢扬笑:“你没杀成屿。”
      宋明玉怒极反笑:“对,这位仙君逃得很快,我靠近的一瞬间他就弃了身躯。我刺伤木偶察觉到不对劲就走人了。真狡猾啊,泥鳅似的。”她眼神还是冷冷的,两柄寒光凝视面前人,陆逢扬不怀疑要是她手里有武器一定会抽了自己的灵根。
      她深呼吸平复心情,露出个违和的笑:“你们的秘密我没兴趣,但是你跟她再敢瞒着我干什么危险事,我就……”话没尾,又想不出什么手段,只能愤而点了点陆逢扬,扬长而去。
      陆逢扬眨眨眼,吞下剩下的话。
      陆逢扬一生奢求成仙,到了现在的境地,才认了自己的命。几世累积,修为分毫不进,灵力用一次就真真切切少一些,若不是此方天地能禁锢魂魄,他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没有后生新的修炼道,适应不了这地方,所以他们只能助宋明玉成仙。
      开了春,江南就将再次进入洪涝汛期,可是他现在片刻都不能离开,念及自前世就失去音讯的心魔,他简直火烧眉头,没人帮忙在江南道安置灾民,这要是又积累了怨气叫心魔吸收了,那么麻烦就更大了。
      唉,头痛。
      陆逢扬连忙寄了信去洛阳,托崔老开了春就走一趟。
      希望一切顺利。陆逢扬叹口气,吹熄了灯。
      次日午时宋临江才回来。
      远远地,陆逢扬就站在门口等她,左瞧瞧右瞧瞧,喜笑颜开道:“恢复了些元气了。”他没顾世人眼光牵起宋临江的手,灵力游走片刻,笑意更深了,“嗯,魂魄的情况也稳固多了。”
      齐萋媛凝望两双交织的手,捂嘴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她伸手扯扯宋平邑的袖子,指他们:“瞧,这两少年看上去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看见他们,妾身都想起与夫君年轻的时候了。”
      宋明玉懒得再和人走剧情了:“爹,姐姐身体弱,若没有陆大夫,姐姐可能都没法醒过来。日后必然也离不了人,不如就给姐姐招了赘,好好将养吧。”
      齐萋媛呆滞了一瞬,马上笑道:“对对,玉儿说的有理。陆大夫一表人才,虽是白衣,但是心性上佳,比外人放心得多。”
      宋平邑脸色阴沉,然而还要在四方窥视里撑着佛陀面,皮笑肉不笑低声斥责:“住嘴!先进去再说。”他冷冷看着宋陆两人携手进府,女儿欠身请安,意思意思自责自己不孝。
      “什么时候醒的?”他侧头冷声责问陆逢扬,“你是郎中,治疗手段再怎么离奇本官都可以任你施为;但是我女儿醒了,你这个郎中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禀告我?这也是治疗的法子吗!”
      宋临江牵着陆逢扬的手,温顺答道:“醒来时父亲不在府内,没有命人禀报是女儿的错,陆仙长也只是因情分尽量照顾我而已,明玉能请来仙长已经难得。”
      “情分?”
      “仙长?”
      齐萋媛与宋平邑异口同声惊疑道。
      陆逢扬看了一眼宋临江,得到许可后伸手向前庭雪堆一指,雪簌簌飞扬,重新凝聚成一尊憨态可掬的雪兔子。小小法术不能有呼风唤雨之威,足够能令众双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向宋平邑拱手作了俗家礼:“小道陆逢扬,乃苍梧山平陆真人座下弟子。此前着急救人,未能及时向宋大人言明自己身份,小道惭愧。”他手腕翻转,凭空取出三枚瓷瓶来递到两个长辈面前,“此金丹是小道所炼制,服下有延年益寿、容光焕发之效,可安魂养神。小道身无长物,唯有薄礼聊表敬意。”
      宋平邑见到他施展法术后心里已经信服了,忙令人收了礼,言辞间已经谦虚许多了:“俗人不知仙长大驾光临,玉儿,怎么不早说呢!仙长莅临寒舍,真乃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宋临江轻笑,手被陆逢扬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他小声道:“那我先走了?”
      宋临江点点头,陆逢扬便跟着宋平邑去了待客厅。
      宋明玉抱胸笑:“姐夫肯定能过爹这一关了。”
      宋临江意外看着宋明玉,宋明玉明白她什么意思:“叫习惯了,他们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比修炼的时间还要久了。”她不知不觉言语带上了几分惆怅,“我离开妈妈的时候才八岁,如今回想,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齐萋媛……无论真假,她已经是我娘了。
      “说真的,即使这里是幻境,你每次杀爹娘的时候,我是真的恨得想把你碎尸万段的。”她还在笑,可是笑里有几分真心实意就不得而知了。
      宋临江含笑:“幸好是假的,否则我们之间横着杀母之仇,怎么会有今天谈笑风生的时候呢?”
      姐妹一起往回走,竟是这些年为数不多的并肩。
      地上雪有些没铲干净,人走得多,压实成了冰。宋临江不慎踩了上去,“小心!”宋明玉眼疾手快扶稳了人才放心送了口气。她笑说:“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冬天最怕的就是这个,每次走都尤其小心,怎么现在成了活人,还在摔呢。”
      宋临江眯眯眼笑着摇头,她说不记得了。
      不化骨刚长成身体,皮肉还是僵硬的,有时候还不能曲腿,你就一跳一跳地走。倒霉碰上冰天雪地还必须要出去的时候,一踩这样的冰地就倒个四仰八叉……
      宋临江听着她回忆,偶尔也随着笑,能看出来心情好极了。宋明玉余光里注视这个时候的她,方与阔别已久的游尸得以相见。
      待客厅里,陆逢扬和宋平邑的交谈很和谐。
      他不像且歇山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人,一路上请教宋平邑如何更好地治理水患天灾,宋平邑读圣贤书长大,碰到如此投缘的人,也提起兴趣与他交谈。从水灾防患到灾后灾民安置,一直畅谈到天黑尚且意犹未尽。
      宋平邑也是如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如此多水灾经验的少年人,这位仙长的问题切中重点,许多情况讲的比书上还要细致,他的实干经验恐怕比朝廷工部那些人还要丰富了。
      “……大人学富五车,知识渊博,许多知识都是在下没有想过的。我以前以为你是因为……而轻视了,是我心胸狭隘。”陆逢扬作揖致歉。
      他忽然沉下去的词,宋平邑摆摆手,叹息:“世人皆如此想我,久而久之也不愿与人分辨了。终究是我对不住公主。”
      陆逢扬本想说是因为剧情所致,看宋平邑自己完善了原因,于是他闭上嘴。
      短暂沉默后,陆逢扬提起另一个话头了:“令爱与我,算是多年相识,因山贼结缘。”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害羞,续到,“师父算过我的命,我与她姻缘天定。我,尘世间在下孑然一身,钱财不多,能依仗的毕生法力可保全身边人,绝不令她吃苦。入赘也好,引渡她入道也好,只想与她一生相伴,不离不弃。”
      提起这个,宋平邑像吃了只苍蝇,他平时再忽视自己大女儿,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公主唯一的孩子。他谦辞:“仙长是长生大道的修行人,远离俗世红尘,六根清净,临江一介凡人,没那个修行的天份,成了仙长的累赘反倒是我们的过错了。”
      陆逢扬锲而不舍:“大人,在下愿与她结生死契,修为、寿元抑或其他,只要我有,我能,任何一切都无所在惜。”他屈指起誓,面前金色灵纹复现,竟是一条天道誓言。他说,“这是天道誓言,我绝不负她,若有违背,天地共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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