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吝》饭景

2、第二章 回家

　　这是陈忻听了姚琛于名字许多次，第一次见到本人。
　　她在跟姚家的交谈中，姚琛于的名字也总是被对方提起。
　　姚琛于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以为会是那种嚣张跋扈而且不谙事理的贵公子，现在却感觉对方是那种涵养高，由内而外的发出贵气。
　　“姚琛于是吧，今晚有空就来我们家吃饭吧。”陈忻的性子就是这样，见人先请吃饭，她觉得以后陈文蔺也是需要用到姚家的，趁机会和姚琛于打好关系。
　　听到这话的陈文蔺内心十分意外，他不满地叫了声姨母“你干嘛让他也来吃饭，人家哪里看得上我们。”
　　陈忻看着陈文蔺不满的神情也笑了笑“怎么啦？撞到人家了请对方吃个饭而已，小于，方便吧？”
　　被叫到的人点了点头说“方便的。”
　　陈文蔺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为什么他要跟姚琛于一起吃饭，他生气地自己一个人呼啦呼啦的推着车子先走了，留陈忻和姚琛于在后边。
　　“哈哈这孩子就是这样，跟个小气包一样，天天这么多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在姚琛于看不见的地方，陈忻将捋起的袖子放下，遮挡住胳膊的伤。
　　“妈，哥他怎么了？”金属的防盗门被打开，里面的人开口问道。
　　“别管你哥，他就这样。”陈忻将姚琛于带进来，给姚琛于介绍“这个是我家儿子，徐曜，比蔺子小三岁。小于随便坐哈，阿姨去做饭了。”
　　徐曜比姚琛于要矮，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要更叛逆张扬，他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姚琛于“你谁啊？”
　　“你好，我是姚琛于。”
　　姚琛于微微低头看着靠在沙发上的徐曜，他身上还穿着校服，于是开口问道“你今天没有放假吗？”
　　对方并没有理他，徐曜转头就走进了陈文蔺的房间，喊了一声哥，窸窸窣窣地在他旁边讲着话。
　　站在客厅的姚琛于稍有局促，手机的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人，便接通电话。
　　“喂，爸。”
　　“接到陈文蔺了吗？”
　　“我现在在他家，他姨母要我留在这里吃饭。”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叹了口气“那好吧，今天你就在那边吃吧，你妈又发火了。”
　　姚琛于看着摆在电视机后的全家福，随后点了点头，又想起他是在打电话，于是回道“好。”
　　“哦对了，你记得跟小蔺说，下周三晚上有个晚会，一定要带他来，听到了吗？”
　　“好，知道了。”
　　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姚琛于还是看着那张全家福。
　　照片里的左边应该是陈文蔺一家，陈文蔺看起来是五六岁的样子，被他父亲举过头顶，灿烂的笑着，旁边是他母亲，那一双眼睛，陈文蔺的眼睛与她极为相似，柔情的看向陈文蔺。
　　明明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你在干什么？”突然被打断，姚琛于回过头，不知道何时陈文蔺就站在他身后。
　　太像了，也许就是这一双眼睛，才让他父亲挂念，现在却挡在了一层玻璃后面。
　　“没什么。”姚琛于收回眼神，没有表情的坐了下来。
　　陈文蔺先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桌前，明明应该立即写作业，可是他怎么也不静不下心来，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如果不是徐曜跟他说姚琛于来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你不回去吃饭吗？你妈肯定会生气的。”陈文蔺坐在沙发上，扣着手指问他。
　　姚琛于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某个角落，陈文蔺也不在乎对方的回答，他起身倒了杯水给他“喝完就走吧。”
　　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杯，杯中的水倒映出姚琛于的模样，他的眼也像他的母亲，是狭长的，他母亲对他很严厉，从小就给他培养各种兴趣爱好，总是打着为继承人做准备的称号，替他做了许多不喜欢的选择。
　　“我跟他们说了，我不回去吃饭了。”
　　意料之外的结果，不过陈文蔺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装作不经意开口“哦对了，你爷爷现在能走路了吗？”
　　姚琛于接过水杯，不着痕迹地回着他的话“为什么不能走路？”
　　听见对方反问，陈文蔺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上周你爷爷他明明…”他猛地又停住话语，看向姚琛于“你在套我话？”
　　对方将水杯拿在手中，没有喝也没有放下，只是一直盯着水杯“没有。”
　　姚琛于确实不知道，他这周才回国，还没有见过他爷爷，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话又到了嘴边，陈文蔺不再开口了。
　　死水一般的寂静，两人都没再开口，房间里陆陆续续有游戏的声音传来，还有厨房里做菜的声音。
　　“吃完这顿饭，就别来我家了吧。”陈文蔺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想守护这最后一片属于他的静土，也是他最后的家。
　　“我尽量，毕竟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还有，爸说让下周三来一趟老宅，有晚会，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姚琛于答过话。
　　“好了，来吃饭吧孩子们。”陈忻将最后一盘生菜端出来“徐曜，你又在打游戏了？赶紧给我出来。”
　　房间里立马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徐曜被陈忻抓出来“都要中考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学了啊？”
　　站在客厅的姚琛于看到这一幕，在陈文蔺起身离开前问道“徐曜的父亲呢？”
　　陈文蔺转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在外面工作，遇到了新的女人后，立马就跟姨母离婚，转身和那女人领证了。还有，等下别乱问，最好是闭嘴。”
　　姚琛于放下水杯，玻璃与玻璃碰撞，发出不小的声音。
　　“知道。”
　　“蔺子，来，多吃点生菜，这个对身体好，你天天不吃菜。”陈忻夹了一筷子的蔬菜放到陈文蔺的碗中。旁边的徐曜扒拉着饭嘟囔着“我看哥才是你亲生的吧，天天骂我……”
　　结果被陈忻听了个一清二楚“你这死孩子又在瞎嘟囔什么呢，下次你自己在学校寄宿食堂吃去，没人管你。”
　　“什么啊妈，咱家离学校走路五分钟都能到还寄宿干嘛？”徐曜生气地大喊。
　　陈文蔺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吃着饭，他清楚徐曜只是年纪小一句玩笑话，他没有放在心上，可是那些尘封的往事又像是被一丝一缕被清扫出来，勾勒出曾经的记忆…
　　在一旁的姚琛于全都看在眼里，他感觉自己和陈文蔺一样，都是外人。
　　明明只是一间最平常不过的小客厅，可是却能够划分出三个区域来，怎么也靠不近彼此。
　　晚饭后已是傍晚，落日将大地照射成桔橙色，陈文蔺被陈忻赶去送姚琛于。
　　“再往前面就是路口了，你司机就在那等着。”陈文蔺转过身对姚琛于开口。
　　余晖打在姚琛于的脸上，他的五官本就立体，现在多了些柔和。他有些看不清姚琛于的情绪，那双眼仿佛透过他在看其他人一般。
　　直到陈文蔺收回眼神，以为对方不会开口了，姚琛于忽然开口“你会觉得自己孤独吗？”
　　陈文蔺再次看向对方，那双眼里多了些怜悯。
　　“所以呢？你可怜我？”陈文蔺嘲讽的笑了声，就像是今天划伤膝盖的伤疤一样，其实本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可总会有人一直在提醒你。
　　“对啊，我比不过你，我爸妈死了，没人要了，只能待在姨母家，现在又搭上了你们家，你母亲恨死我了，你也恨死我了吧。”陈文蔺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姚琛于却还只是抿着唇，微微低着眸子看着他。
　　陈文蔺被这眼神狠狠地刺痛了，他转过身不去看他“你以为我想搭上你们家吗？你妈那天看我的眼神，跟你现在一模一样。”他轻轻眨了眨眼说“我根本不想见到你们家，无论是你爸还是你妈，还有你，我都不想见到。”转身便走了，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