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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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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嫁了有两年,总算怀上了。王喜凤老妈子似的派人送东西给她,又叮嘱了一番孕期注意事项。自己手里嫁出去的丫头,总有一份香火情。
这两年,颇有些花钱如流水的意思,平儿又操心起家里的开支。王喜凤无奈,只能拿起画笔,继续钻研生钱之道。
点子还有很多,现代营销的套路没做过也见过。可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无法提升自己,做来毫无成就感。画画她是初窥门径,跟其他有老师教导的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例如贾兰,书画不分家,学堂里夫子们指点一二,随意几笔,意境上就比她高明。
如今也不是没有西洋画法,只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孀居之人,哪来的能量到适合教她的老师?罢了,花样子有了,颜色搭配有了,布料知识积累的差不多,也该搞些高端定制了。
正好,家里现成的模特以及绣娘。模特自然是小秀才公,绣娘自有平儿和她的两个小徒弟,栉风和沐雨。这两个丫头被提到正房,才知道有那么多规矩和手艺要学。这些学到就是自己的,自然都卯足了劲儿用功,倒是有些灵性。
服装裁剪缝纫,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那么简单,尤其要改版型。女装有着广阔的前景,不代表男装就是死海。有时候,男人更爱美,攀比心更强。既然家里只有贾兰有这个平台带货,她们也只能倒腾男装。就算失败了,不过是贾兰多了那么五六七八身衣裳而已。
如何裁出新颖又符合时人审美的新衣?第一步要先设计款式。款式不能改动太多,以免太过标新立异,又不能沿袭前人,不然就是平平无奇。这些文人学子衣着上的忌讳,自带李纨记忆的王喜凤自然门清。
王喜凤也不是学服装设计的,住院医能有什么绝佳审美?全靠吃李纨的老底子罢了。既然款式上只做微调,无需绞尽脑汁,那重点应该还是她更擅长的色彩搭配及纹饰。
学子们大多不讲华贵,大面积刺绣毫无必要,些许点缀就能衬托文人书卷气息那是最好。当然,非要英武不凡的,自然是另外的搭配。总有一款让丈母娘看得目不转睛。
说易行难。王喜凤并没有拖延症,设计图也画了好几稿,为了看到效果,还特意上了色,各种对比效果。毕竟,画图还算容易,做样品才是大工程。好不容易做出来却没效果,岂不是白耽误工夫?
还是平儿想出个好办法:“做成衣的确麻烦,可如果缩小尺寸,做的小一些如何?”不就很快就能看出效果?
啊!王喜凤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抛光了。这个问题居然要靠平儿提醒。平儿哪里看不出她的懊恼,连忙笑道,“也是前先给猫儿做过衣服,这才想到。”
不过两天,两个款式共十种搭配的手办试用装出炉。古时候人人怕巫蛊娃娃,无论是布缝还是木雕,都没人敢做人形玩偶。市面上只有陶瓷款的大阿福,圆头圆脑憨态可掬,可拿来试衣服就是灾难。
没办法,只能将巴掌大的迷你款摆成一排,无模特纯展示。之后,经过家中诸人投票,优中选优,各淘汰了两款。剩余两个款式共计六种搭配,成为即将推出的新品。
折腾这么久,王喜凤依然跟人做一锤子买卖。就算你要提成,也架不住人家的帐房做假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少些牵扯,何必整的那么复杂。
不过,这回自然跟花样子不同,十几二十两可买不来一副。最终,两款六个颜色纹饰搭配,共计三百两到手。签的是独家,除了自己家做来穿,该款不再卖予他人。只能说,贾兰同学的广告效应太明显,穿去上学几日工夫,就有人打听新款哪里有卖。无利不起早的商家自然看到其中的商机。
这里王喜凤几个月的努力刚刚见到回报,堂妹李绮产下大胖小子。
听到“大胖小子”四个字,她就有些担心。李绮孕期胃口好,孩子偏大,生产的时候就遭罪。李纹和陈氏得到消息就去了,王喜凤派平儿跑了一趟。
因张诚第二次考秀才,正在关键时刻,陈氏基本围着考生转,挑大梁的娘家人就成了李纹。作为已经顺利生了两个娃的经验人士,她提点自己的妹子如何做月子,如何保养,自然义不容辞。李绮生了儿子自然高兴,只身子损耗极大,双月子是肯定的,另还要喝药调养。
生孩子就是道鬼门关,哪怕是医学发达的现代,难产以及各种产后并发症都无法杜绝。不然,为何从古至今,对母亲的歌颂从未断绝?可惜,这样的光环,终究变成了枷锁。
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折腾了几个月,虽然不见得能逍遥三年,但至少短时间之内,不用担心开销。王喜凤手里还有些头面首饰,那些才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只如今派不上用场,白放着吃灰。
既然走这个路子可行,她也不介意三两年画几幅稿子慢慢做来。挣钱不是目的,只是打发时间的手段。苟,才是初心。
上头没有人管束,王喜凤也渐渐喜爱上中老年妇女最爱的“进香”游戏。每个月总得挑一家没去过的寺庙逛一逛,众人只当她是为了贾兰四处求神拜佛。随便吧,能出门就行。每次去上香,都跟郊游似的,好吃的好喝的搜罗一大堆,路上慢慢吃。
陈氏也跟着她去过几次,张诚考中秀才之后,还去还了愿。张诚和贾兰差了四五岁,如今处在相同的起点,到不好再叫贾兰小秀才。这位张公子才真是小秀才呢!
张翰林与有荣焉,他官途平平,儿子却是争气,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可谓意外之喜。可惜明年的乡试太过仓促,只能四年后再战。小不点觉得人生一下子开阔很多。休沐日时常来找贾兰一处玩,可惜贾兰跟他无论从年纪还是阅历还是学识上都拉开了一截,便教了他弓箭扎马步等,让他自行练习。
要知道,科考也是个体力活,虽然没有“万恶”的体测,但身体弱的根本出不了考场。考到一半生病发热的一大堆,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出考场就意味着放弃了考试。有人想咬牙坚持,死在考场都不是什么奇事。
前两年张诚嚷嚷着要学射箭,却因年纪尚小,被家人阻止。如今没人拦着,能练成什么样,全看他是否努力。
贾兰的骑射是府里的武师傅教的。那人跟着国公上过战场,老了便在府里养老,指点几个哥儿一点问题都没有。武将家的男孩子,五六岁就开始蹲马步学拉弓,一家子爷们马术也都是娴熟的,哪怕就宝玉被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照女儿般养大,骑马也是毫不含糊。
来一个,便会来一群。张诚来了,贾菌这个自认是贾兰最好的兄弟,哪能不来?贾兰虽没有定亲的经验,却也知道定亲之后要时不时到丈母娘家献殷勤,虽奇怪贾菌难得休沐,怎么不去看未婚妻,却也能绷住不问。
后来才听说,未婚妻家的祖父身子不好,婚期提前了。原本打算的是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嫁过来,如今快到腊月里,却赶着要成亲。
祖父去世,孙辈守孝一年,这倒不算什么。问题是姑娘的父母那辈守孝三年,婚事依然得等三年后再操办。三年后,贾菌二十岁,姑娘十九,这倒也罢,怕的是贾菌万一中举,婚事发生变故,岂不是后悔莫及?
虽说女方提出早日完婚有些上赶着,但为着姑娘的前程着想,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因婚期近了,小儿女倒是不方便再见面。
既然说到了贾菌的婚事,王喜凤顺便也给贾兰打了个预防针。
“明年你下场乡试,无论中不中,都会给你相看媳妇。我认识的人不多,最终还是会从相熟的人家里头寻。若你身边的人提到过家中的姊妹,你若觉得合适,不妨告诉我。”
古时候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婚事很少能有发言的机会,私相授受更是会遭人唾弃。王喜凤自然不能说你看中了谁咱就娶谁,可若有谁家特意在贾兰面前提及适龄的姑娘家,那八成是有结亲意向,也不是不能考虑。
贾兰被突如其来的催婚搞得猝不及防,讷讷地行个礼,追星赶月般跑了。
平儿在一边憋笑,“太太也是个促狭的,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个。”
王喜凤浑不在意,“这才是实在话。若等媒婆来,还不知要说的怎么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不如各家都留意着,早早打算起来。兰哥儿自己能看中,岂不更好?”
平儿不过是白打趣一句,也乐得看秀才公一脸窘相,自然点头称是,略过不提。
因着要掩人耳目,平儿每个月依然会拿了针线去换钱。如今栉风和沐雨,针线上也有了些长进,等再磨个一两年,接替平儿将“买卖”继续下去毫无难度。
随着贾兰一路举业,成亲生子,家里不可能一直这么几个人服侍。总要慢慢培养得力的丫鬟来伺候主子们。如今都要一步步打算起来。
贾氏一族不少人都在传李纨打肿脸充胖子,为了方便儿子求学,租了更贵的宅子,每天带着丫头夜以继日做绣活换银子呢!素云好歹伺候了她一场,得了恩典放出来嫁人;平儿就惨了,保不齐一辈子当牛做马。
又有人说,李纨当年便是个吝啬的,年节下孩子上门都舍不得赏金锞子,全拿银的打发。如今自己当家作主了,自然大方不到哪里去,逮着下人丫头们还不得使劲儿刻薄?
只能说,脑补的力量是无穷的。
原本她还准备让娄氏带带节奏,哪里知道暗处这么多人友情客串呢!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样的人,也值得她费心去接济?自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想多了。
贾菌大婚,王喜凤只是按照常规随礼,这越发印证了众人的猜测。只她们不知道,她另给了娄氏一支金簪,新媳妇敬茶时当见面礼是妥妥的脸面。
好兄弟成家,贾兰替他高兴,又要帮他挡酒,竟是喝的酩酊大醉。哎,王喜凤看着就叹气:只希望你大婚的时候,你那好兄弟不要和着外人一起灌你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