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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月蓉,喝药了。”

      银袍男子端着白瓷小碗进屋,那碗中所盛之药与寻常药汁不同,不是棕褐色,反而如朱砂一般红,其间还漂散着零星几块硬物,汤汁也更浓稠。

      床上女子被女婢扶着靠在床柱上,仔细看,那女婢动作迟缓,双目呆滞,眼睛直楞楞看向正前方,模样十分奇怪。

      “哥哥。”女子嗓音细软,眼间覆着一条白色缎带,伸长手四处摸索,竟是个瞎子。

      男子一手握住她的手示意他的位置,一手引导着将药碗递到她嘴边,“晾得刚刚好,乖,快喝吧。”

      季月蓉闻到了那股熟悉到令她作呕的腥气,当即把小脸撇向一边,撒娇道:“我不想喝了,哥哥,我不想喝嘛,这药好恶心。”

      银袍男子摸了摸她略微有些发黄的发尾,温柔道,“月蓉乖,你不想让身体变好,不想让眼睛能看见吗?这个药最管用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吃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嗯,好吧……那你答应我,等我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不能管我。”

      “好,我答应你。”

      得到承诺,季月蓉捏住鼻子,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银袍男子接过见底的空碗,眼中笑意更甚,递了颗杏脯到她嘴边。

      季月蓉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小零嘴,仓鼠似的一点点吃得很慢。

      银袍男子只陪了她一小会儿,便要离开,“月蓉,哥哥还有事要忙,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好。”季月蓉在女婢搀扶下躺回床上,冲着虚空招手,“哥哥,你快去吧。”

      ……

      “当务之急,先要排查宅院内外。无论是眼线还是什么其他监视的东西,清理干净才好进行后续动作。”沈寤生沉思道。

      经过一下午的努力,几人地毯式搜索,连带各种符纸法阵加成,终于在傍晚抓到了隐藏在偏门,那棵历史悠久的百年榕树枝杈上的乌鸦傀儡。

      乌鸦本身是死的,但有人运用傀儡术将它制成了没有灵魂的傀儡,相当于移动摄像头,时刻监视着府内众人的动向。

      这人很狡猾,乌鸦来回只在侧门。孩子们活泼好动,进进出出,正门又笨又重总是关着,便爱走侧面的小门。这乌鸦也并不去其他地方,故而没有被修为更强的祁青宿等人发现。

      若不是他们提前布下结界,它出不去,恐怕这乌鸦就飞走了。

      沈寤生手中捏着被切断术法联系的乌鸦,“为免他再有行动,结界必须日日保持运转,不能给他监视府中的机会。”

      祁青宿摇着折扇,“明白,只是。”,他顿了顿道,“再过两日便是姥姥的六千岁大寿,届时会有不少妖族会来贺寿,人多眼杂。”

      听到这话,林姝猫儿眼瞪得老大,久久不敢相信。多少,六六六六……六千岁,够她转世转世再转世十几次了,她的岁数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够。
      想当妖精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无妨,安排好进出检查。”他道。

      乌鸦被提起来,沈寤生调动指尖灵力注入其中,乌鸦麟羽抖动,扑腾两下,晃晃悠悠张开翅膀飞出侧门,朝着某个方向飞了两下,又吧唧一声落在地上,继续变回尸体的状态。

      “东南。”他喃喃,转而问祁青宿,“此处往东南,可有人家家中有重病病人?”

      “重病病人……这我得想想。”祁青宿折扇一收搭在手腕处作思考状。
      “这范围可太广了,东南少说也有几百户人家,谁家得了病会到处宣扬?我所知道的,有一户,东南边住着季知府,据说他女儿因幼时一场意外双目失明,常年卧病在床。季知府四处求医,儿子季月淮时常不着家,在外为妹妹奔波。”

      “青宿兄,在下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温润男声由远及近,众人抬眼望去,齐齐怔在原地。这人着时新雪银圆领广袖长袍,腰间扎着金丝蛛纹腰带,头发半披半扎,用竹簪松松挽着,气质闲适飘然,身姿挺拔如松。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样貌居然同沈寤生有七八分相似,看得出来,这人第一眼瞧见沈寤生,也有些发懵。

      世界可真小,长得这么帅也能撞脸!主角拿的不会是从小流落在外吃尽苦头,长大偶遇有权有势爹认祖归宗的逆袭剧本吧!
      “陈姐姐,陈姐姐。”林姝八卦之魂熊熊燃起,闭着嘴低低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道声音,又揪了揪陈瑟的袖口。

      陈瑟回神看她,“怎么了?”

      林姝示意她稍微背过些身子,用袖口挡着二人脸道:“大师兄是哪里人?几时上的山?有兄弟姐妹吗?”

      “几时上的山,有没有兄弟姐妹我都不清楚,师兄自从上了山就再也没提起过家中之事。”

      “……”
      那很大可能就是孤儿啊,这两不会真是亲兄弟吧。

      季月淮也就愣了一瞬,面色很快恢复如常,沈寤生则一直反应平平,他笑道:“青宿兄不向我介绍一下?”

      “嗐!”他执起折扇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怪我怪我,这几位是……是府中新请来的剑术老师。”

      祁青宿撒谎撒得很熟练,“家里的孩子什么都不爱,就好舞刀弄枪,我又是个书生,说起这剑法一知半解哪能教得好他们。”
      “这不专门找高人从山上请来的几位师傅,你知道的,家里孩子多,怕一个人教不过来。”

      “原是如此。”
      他温润的眉眼移向沈寤生,要说二人哪里最不像,大约也是这双眼睛。沈寤生眼睛很冷,看着就不好惹,而他的眼睛很温柔,像是脾气很好的人。

      “阁下如何称呼?”
      “沈寤生。”
      “寤生兄,我们很有缘分。”季月淮颇为自来熟。
      “我见月淮兄也十分合眼缘。”沈寤生唇边晕开淡淡笑意。
      “既然我们彼此有缘,不若找个地方一同坐坐。”季月淮做了个“请”的动作。
      “天色已晚,这次便不了,改日我定亲自登门拜访。”
      “烹茶静候。”

      寒暄一番,来人慢慢走远。

      一直到完全看不到他人影,祁青宿才松口气,挥舞着折扇哗啦哗啦给自己扇了两下。
      “这季月淮也真是的,神出鬼没,差点把我吓死。”

      “寤生兄,怎么样,你觉得有可能是他吗?”

      “回府。”他率先一步踏入侧门。

      其他人紧随其后,祁青宿还在瞎嚷嚷,回府好,该回府,别聊着聊着再跑出个李月淮、王月淮出来给他们捣乱。

      回到府中,众人也没聊几句,沈寤生直觉季月淮不太对劲,提出要去夜探季府。

      既是夜探,自然人越少越好,便只有他和陈瑟两人一起去,方明宿和林姝被留在府里。

      难得二人无事,菏凉城又热闹,祁青宿便提出带他俩去逛逛。二人说到底都不过十八九岁,还是爱玩爱逛的年纪。
      到了外面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拉都拉不住。一会儿看看小玩意儿,一会儿瞅瞅杂耍,一会儿又停下买小点心,祁青宿还得快走两步才能追得上他们。

      方明宿又找到一个投壶的摊位,投中十支便能在地上的众多礼品中选一个,招呼林姝过来。

      林姝一看,这和现代的套圈圈和打气球一样,她就爱玩儿这个,当即便走不动道了。

      方明宿怎么说也是正经学过射箭的,祁青宿帮他们付了钱,他接过十五支箭,瞄准壶口,第一下便投进去了。紧接着又投,十五支中了十二次,老板让他选礼物的时候脸都绿了。

      等到同行的林姝开始投时,老板明显更不高兴,他以为林姝也是个厉害的。实则只有林姝自己知道,她的准头差到离谱。

      第一支往出一扔。

      咻……咚,箭进去了。

      方明宿和祁青宿十分捧场,“好厉害呀,林姝!”

      欸……她惊喜,随即想到金手指,以为又是老天爷在帮她,故心安理得扔出第二箭。

      叮……箭头砸到壶嘴突出的边缘处,弹到地上。

      “没事,我也有三次没投中呢。”方明宿安慰她。

      林姝聚精会神,奋力一掷,又脱靶。不信邪的她又扔,还是脱靶,并且是脱到离谱,那箭跟有自己的想法一样,插到离壶口一米远的土地上。

      “后面肯定能扔进去。”方明宿又说。

      林姝连扔几箭,均脱靶,手中长箭早就不够十支了,但她今天还就和这箭杠上了,非进一次不可。

      撸起袖子,闭上一只眼,将箭举到与视线齐平。身后忽然靠过一具凉飕飕的躯体,一双手帮着她把住长箭瞄准。

      “扔。”那人说。

      林姝听了他的话,向前一掷,终于进了。

      她兴奋回头,还当是方明宿看不过眼,出手帮她,待看清身后之人是谁时,笑容冻结在脸色,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娘子,你想我吗?”漠姜一字一句地问。

      方明宿和祁青宿注意力还在壶口,便没注意到这人,她赶忙死死揪住袖子扯了扯二人。

      “林姝,这谁啊?你认识?”方明宿指着漠姜,一派天真问。

      “娘子,我才多久没见你,身边又多了两个男人,上次那个去哪儿了?”

      “跑……跑跑,快跑啊!”剩下的箭也不要了,方明宿礼物放着还没拿,被她扯着挤过人群狂奔,祁青宿的宝贝扇子差点没拿稳抖掉了。

      二人不明所以地跟着跑,跑了一段路,祁青宿拉着他们停下,“林姑娘,刚刚那是谁啊,若他欺负了你,我替你打回来便是,你跑什么。”

      “对呀,他是谁呀,你还没回答我呢。”方明宿叉着腰喘气。

      林姝也累,气喘吁吁道:“漠姜啊,他就是漠姜。”

      “就是冥界那个纠缠你的。”方明宿想起来了。

      祁青宿默念这个名字,只觉有些耳熟,又一时想不起从何处听过。

      不过很快他便不用想了,因为漠姜追上来了,他黑色的衣袖一挥,街上行人全部消失,繁华闹市瞬间变成一条空街。

      林姝还想跑,祁青宿拉住她,“没用的,他在此处设了结界,咱们跑不出去。”

      啊……这么点背,太无语了,这漠姜脑子怎么这么有病啊,狗皮膏药吧,黏上了撕都撕不下来!

      祁青宿折扇一展,将林姝和方明宿护在身后,“放心,我把你们带出来,一定会把你们保护好的。”

      漠姜试图同他谈判,“蛇妖,我只要你身后的女子,你走便是,我不为难你。”

      祁青宿没有退让,“那可不行,我得全须全尾地带她回去。要不还是你网开一面,让我们走吧。”

      “呵……”漠姜冷笑,“当然不行,你不让,我便收了你。”

      “呦呦呦。”祁青宿贱兮兮扭了两下,“好怕怕呀。”
      “吓唬谁呢,小爷可不是吓大的,谁收谁还不一定呢。”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打吧,等我把你弄死,她自然跑不了。”

      话音一落,漠姜持剑上前,祁青宿抬扇抵挡,仔细看,他的扇骨上居然弹出锋利刀刃,竟是一把武器。

      扇子卡住剑刃一路向前滑到漠姜手边,陡然一横,那刃尖擦过他脖颈,只差一点,漠姜就要血溅当场。
      可惜他反应迅速两腿一蹬,朝后仰去躲过了。

      方明宿想上前帮忙,祁青宿喊住他,让他别过来。恰好林姝衣袖里装了很多符,二人便站在远处给漠姜捣乱,手里有什么扔什么,小蜜蜂似的嗡嗡嗡烦人。

      哪怕他只是分出一分心思用来躲他们,对祁青宿来说也够了。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他可不是花架子,实打实的灵蛇一辈翘楚,天赋极高。修行两千年,放在从前,已经是占据一方山头的大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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