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还得防着被掰弯》susanlt

36、“你…也就能在那种事上骗骗我”

　　顾熠沉默，他从兜里掏出根烟，“咔”，伴随一声清脆的打火，火苗映亮了顾熠的脸，“喂”。
　　“顾队？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熠微微捻了捻烟，“覃川和霍攸有联系你么？”

　　“霍攸…”，小杨儿静默两秒，电流“滋啦”响了两下，“自从霍攸出了意外，就没联系上。至于覃川，倒是经常通话，他在等你的消息，用不用我联系你俩汇合？”
　　“暂时不用，你就说还没联系上吧。”

　　小杨儿微微一怔，“顾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顾熠伸手掐了烟，“只是有个初步想法，核实再说。”

　　“你是不是怀疑…”
　　两人不约而同没了声音，陷入了一片漫长沉默。

　　顾熠丢掉烟头，黑色皮鞋缓缓碾了碾烟蒂，“现在还说不准，先挂了吧，一旦霍攸有消息，及时联系我。”
　　顾熠胸前通话设备红光一闪，倏忽灭掉了，长廊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顾熠视线下意识落在左侧，长廊幽深又漆黑，按照老伯所言，沿着左边走，就能安全逃出仓库。
　　老伯似乎没有撒谎的必要，他明明可以任由自己落入池中被巨蟒吞噬，或者是被活活淹死，可是他还是暂停机器救了自己。

　　顾熠眸光一沉，左侧是安全出口，应该是真的。那霍攸呢？老伯说，霍攸已经顺着安全出口逃出去了。可是按照霍攸性情，没有找到控制中心揭露秋山道罪行，他不太可能提前逃出仓库啊。

　　顾熠微微蹙眉，他盯着地面上的那点烟头，若有所思。或者…霍攸只是踏出了这扇门，踏入了长廊，老伯以为他已经从安全通道逃生了。可是实际上…霍攸并没有。

　　长廊光线晦暗，顾熠微微眯了眯眼，视线落在长廊幽深漆黑的另一侧。答案似乎就在唇边，呼之欲出。他更有可能…选择了相反方向。

　　霍攸曾经分析过，游戏的控制中心和游戏逃生通道往往是在完全相反的两端，这种设计会让胆敢进入控制中心毁掉游戏基地的人，最小概率逃生。就像…现在走廊的左右两端。如果左端是生路，那么右端大概率就是控制中心。

　　顾熠抬脚，他不由加快步伐。甬道幽深，顾熠只能凭借低密度探照灯照亮一米以内的路况。他将灯微微举起，这条逼仄的甬道大约能够容纳并肩的两个成人，上下左右全是灰色石板，沉闷的灰几乎让人窒息。

　　也不知走了多久，拐过多少弯。顾熠终于瞥见一丝光亮，他沉吟片刻，不由加快了脚步。可是刚刚加速，视线死角倏忽闯入一个黑影，径直撞来。顾熠五脏六腑都为之一震，他下意识后撤，这才勉强没被撞倒。下一瞬，顾熠迅速反手钳住对方手腕，那人不得不回身，捏紧的右拳直冲顾熠鼻梁而来。

　　可是，这一拳却倏忽一顿。也就是这一顿的档口，反而被顾熠借势将右手也一并擒住了。

　　一片漆黑下，那人头颅被顾熠按在了甬道石板，双手被反缄擒在了身后，他只得半弯着腰，屁股也撅了起来。半晌，漆黑静谧的甬道，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呼，“一上来，就玩这么激烈么？”

　　顾熠一顿，“霍攸？”
　　“知道是我，还不放开，你平常都是这么致谢救命恩人的？”

　　可是顾熠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抬了抬膝盖，不轻不重怼在了霍攸屁股上。霍攸一僵，他剧烈挣扎起来，本意是想挣脱顾熠束缚，可是慌乱之中，右手却稳稳擦过顾熠腿部。

　　空气凝滞半秒，霍攸只觉顾熠缓缓迫近，低声在耳根炸起，“摸哪儿呢？”
　　“谁摸了”，霍攸回呛。
　　“还能有谁？”

　　霍攸一僵，面红耳赤怒骂，“你放开。”
　　“事情交代清楚，就放了你”，顾熠慢悠悠挑了挑眉。

　　霍攸眼皮一跳，“什么事情？”
　　“为什么要拿伪装意外的小伎俩骗我，为什么故意躲着我和覃川”，顾熠倏忽用了劲儿，声线也发了沉，“为什么明明救了我，却又要瞒着我，自己跑去找控制中心。”

　　顾熠每说一句，霍攸脸色就沉一分，半晌，他舔了舔干涩唇瓣，“我说大警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漆黑寂静的甬道，顾熠倏忽笑出了声，被烟叶浸过的嗓子微微发哑，“你…也就能在那种事上骗骗我，其余的，我劝你想都别想。”

　　“其实我想躲的，不是你”，霍攸抬了抬眸，“是覃川。”
　　顾熠蹙了蹙眉，冷峻的面容倏忽添了一丝烦躁，他扯了根烟，打火机红光一闪，他斜乜了霍攸一眼，“为什么？”

　　霍攸挑了挑眉，“你仔细想想，自从我们进了仓库，有碰见过一个人？你觉得秋山道这么坐得住？”
　　顾熠半晌没有作声，他自然明白霍攸的意思，之所以秋山道这么淡定，大概率是因为动向尽在掌控之中。他微微颔首，示意霍攸继续。

　　“自打我们踏入仓库，每走一步，都会触发机关，就好像有人在监视我们的行动。我开始以为是监控，可是排查电线的时候，我发现有些房间其实压根没装感温器，甚至连摄像头都没有。那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或许我们最初的判断是错的。秋山道压根不是依靠系统在监测，而是一开始就在我们身边埋下了一枚自动跟踪器。”

　　甬道光线晦暗，霍攸缓缓扬起下巴，这段话，简直像是平地惊雷。

　　顾熠眉头紧蹙，缓缓吐了口烟，灰蓝色烟圈模糊了他的脸，半晌他扯了扯袖口，“刚才说的排线…你又没做过水电工，怎么会知道？”

　　霍攸一怔，似乎压根没有预料到，如此密集的信息量，顾熠居然单单对排线这个事情感兴趣。他愣怔半晌，不耐烦道，“没做过，就不能知道么？”

　　“第一次看到仓库的排线，我感觉布局很熟悉”，霍攸微微抬眸，“后来我才想到，我们家接客的地下室电线布局就是这样的。”

　　谈及接客，霍攸下意识一顿，他微不可闻敛了敛眸，“当时为了给那些变态增加控制感，地下室安装了很多电击玩具和情景效果。所以为了方便，索性将家里电闸就移到了地下室，所以所有电线才不得不重新扯向了地下。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觉得仓库的电闸中心或许是建在了地下。”

　　话罢，霍攸倏忽抬眸，“挺恶心的，是不是？”
　　“嗯？”

　　霍攸敛了敛眸，声音也不由低了几分，“就是…地下室接客，挺…恶心的。”
　　顾熠眸子微微一动，他沉默半晌，指腹轻轻捻着烟叶，“你以为…我会介意这种东西么？”

　　霍攸睫毛倏忽一颤。

　　甬道一片漆黑，顾熠轻叹口气，再次启声声线却愈发柔软，“如果我能早些做警察，在你受伤害之前，把你救出来，就好了。”

　　空气一瞬凝滞，顾熠垂手斜倚着墙，指尖烟火明明灭灭。

　　“话说回来”，霍攸偏了偏头，轻咳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上次黎城山庄之后，覃川一直没再现身，为什么偏偏现在现身了。而且，一现身就把朊病毒和秋山道联系在了一起。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你怀疑覃川故意通风报信，所以才制造了意外的假象，甩开他单独行动？”

　　“嗯，如果秋山道知道我们进入了仓库，一定也会知道我们找到了控制中心。所以，我想赶在秋山道从覃川身上拿到消息之前，先到控制中心探一探究竟”，说罢，霍攸微微一顿，“但是我实在没想到…你也会跳下来。”

　　半晌，两人默契得没有作声。

　　顾熠沉思片刻，他叩了叩烟灰，丢掉了最后一截烟头，“先不管覃川到底有没有问题，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赶快找到控制中心。”

　　烟头在地面倏忽一闪，缓缓熄灭。两人默然对视，不约而同向着甬道尽头那片光亮走去。可是下一瞬，一阵窸窣从身后猝然传来，两人一怔，登时钉在了原地。

　　一个黑影笔直站立身后，倏忽启了声，“顾队、霍攸。”
　　霍攸一瞬头皮发麻，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覃川。

　　与此同时，顾熠耳中的微型通话也骤然炸起，“顾队，怎么办啊？覃川一定要去找你，怎么拦都拦不住！顾队…”
　　顾熠微微扶额，“不用拦了，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