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有抽卡系统》宙琉璃

9、第九章

　　叶言卿让宋少奶奶先回府，将人骨使用记录册子拿出来。
　　他没有给宋少奶奶规定时间，只说越快越好，能在三日内拿到最好。

　　宋少奶奶好奇问为什么，叶言卿回答她：“这些记录是宋家的把柄，目前没有销毁，是因为还有用。待彻底没用了，这记录自然也会化为灰烬。”
　　宋少奶奶点头，“那我尽量在三日内拿出来。”

　　把人送走，叶松问：“公子，你说这宋家干的是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还要记录啊？这不是给人往手里递把柄么？你说这记录有用，我实在想不到何用之有。”

　　叶言卿喝了口茶，“我问你啊，若你手上有一千个人，每日都要烧死几个，你会记录吗？”
　　“当然不会了。”
　　“是吗？那你若不记录，这么多人呢，如何确定这些人的数量，如何确定这些人中有没有逃跑的呢？”
　　“这……”叶松挠了挠脸，“那我不确定不行吗？”

　　叶言卿笑了笑，“你抓了一千个人，每日都要烧死那么一两个，这要是被官府发现了，杀头都是轻的。”
　　“但凡有一个人逃跑去报了官，你就必死无疑。你确定你不谨慎一些，每日都记录清楚人员数量吗？”

　　叶松张大了嘴巴，只觉得茅塞顿开，“对啊！”

　　叶言卿接着说：“因此不仅要记录数量，还要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甚至还要把人的模样都画下来，与名字对应。”
　　“今天烧死哪几个，明天烧死哪几个，都记得一清二楚，这样才能确定没有人趁机逃跑。”
　　“故而，宋宅有十分清楚的难民每日死亡记录。”
　　“若我猜的不错，那记录上还有宋老爷的印章呢。毕竟这么大的事，为确保没有人徇私将难民放走，每日记录都得宋老爷亲自盖章才是。”

　　叶松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公子，您真的神了，我都没想到这茬儿。”

　　叶言卿被夸高兴了，拿出折扇晃了晃，“要想破案，不仅要关注细枝末节，还要会感同身受。当你能站在嫌疑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理解了嫌疑人的脑回路，那这世间便再无悬案了。”

　　叶松点了点头，“这个我懂，您总说呢。”

　　“不过……”叶言卿往窗外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希望宋少奶奶能快些把册子拿出来。算算时间，那些难民怕是已然全部遇害，这册子宋家不会留太久。”

　　*

　　宋少奶奶不负所托，在第二日就将记录册子拿了过来。
　　果然不出叶言卿所料，这册子上不仅记录了全部难民的名字和模样，哪一日杀了哪几个人也都记录的一清二楚，而且每一日的记录都有宋老爷亲自盖章。

　　宋少奶奶说：“这些难民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全部……唉！幸而那时我和管家开始扮鬼，搞得人心惶惶，宋老爷才将烧毁册子一事耽搁了。”
　　“我在上面看到了爹娘姐姐的名字，原来他们是第一批被拿去入瓷的人。怪不得我想找他们的时候，少爷总是搪塞我，原来那时他们已经不在了……”

　　叶言卿点了点头，将册子收好，“多谢宋少奶奶相助。”

　　这几日宋宅戒备森严，宋少奶奶不能出来太久，她送完册子便打算离开。
　　临出门，宋少奶奶忍不住回头，她看着叶言卿，目光灼灼，“白公子，这一切就拜托你了。”

　　叶言卿重重点头，“姑娘如此信任，我定然不负所托。”
　　他这回唤的是姑娘，而非宋少奶奶，他知道，面前的女子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女子展出笑容，“我名唤吕雪岚，公子可直接唤我的名字。”
　　叶言卿也笑了一下，“好，吕姑娘。”

　　当天晚上，叶言卿和叶松便悄悄出了城，来到了宋氏瓷窑。

　　要想定宋家的罪，光靠那本册子还不够，还要有人证。
　　吕雪岚说，自己曾为了调查难民下落，在瓷窑附近蹲守了许久。
　　有个长工因为心虚去找人做法事，她在那人醉酒的时候听到了对方说宋家以人骨入瓷的事。

　　以人骨入瓷实在是丧心病狂，宋家必不会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因此吕雪岚说的这位长工，应当是瓷窑的工人头目。
　　这人就是最好的证人。

　　不过贸然前去让他做证人肯定是不太可能的，他既然参与了这件事情，那么此事一旦捅到公堂之上，他也会受到律法的制裁。
　　得想个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主动说出这件事。
　　除此之外，叶言卿也不便出面于公堂之上，得找个人去报官，此人也是非常好的人选。

　　叶言卿心中已有了对策，便和叶松连夜出了城，来到宋氏瓷窑工人的居所。

　　方才在清风楼，叶松已经知道了叶言卿想用此人做人证，不过叶言卿没说到底要怎么做，他一路上都在迷茫。
　　来到居所外，月暗，星也稀，看着这荒林间建立的简易房屋，他好像明白了。

　　叶松问：“公子，你可是想效仿吕姑娘，扮鬼吓人？”

　　“不错，跟着我许久，你也长进了嘛。”叶言卿赞许地看了看身边的人，“你可还记得吕姑娘说她是如何发现这工人知晓难民入瓷一事的？”
　　叶松点头，“她意外发现这人去做法事。”
　　“去做法事，说明心中有愧，且信鬼神。我们就扮作黑白无常出现，保证他吓得天不亮就去报官。”

　　叶言卿说完，解下了腰带，将外袍脱去，只留纯白色里衣。
　　叶松也将自己玄色的外袍脱掉，露出里面同色的里衣，还戴上了面具。
　　两人又将头发拆了，如此模样，倒真有几分黑白无常的模样。

　　两人很快找到了那个工人。
　　那人是窑工工头，其他窑工都是睡通铺，只有他一个人单独睡一间屋子，不难找。

　　两人悄无声息进了屋，只见那工头睡得正香。
　　叶言卿看了他一眼，命叶松关上门，又将窗户遮住，随后将蜡烛点着。
　　做好准备，叶言卿才上前，拍了拍工头的脸。

　　这工头确实睡得深，叶言卿本想着轻轻两人拍醒，待人悠悠转醒，一眼看到他俩，恐吓效果肯定很好。
　　可这人鼾声震天，叶言卿别说轻拍了，一耳光过去，连脑袋都打偏了，人还是没醒。

　　叶言卿无语了，翻了个白眼，让叶松上。
　　叶松武功高强，一肘压向工头的肚子，这回那人不仅是醒了，还直接坐了起来。

　　于是在工头的视角里，就是他正睡得好好的，突然肚子一阵剧痛，他整个人本能的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一黑一白两个鬼影。
　　工头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又晕了过去。

　　叶言卿嫌弃的皱起眉头，给了叶松一个眼神。
　　叶松了然，从怀中掏出绳索，勒住了工头的脖子，这人硬生生又被勒醒了。

　　叶言卿恰在此时压低声音开口：“我乃白无常，前来索命！”
　　叶松没有说话，只是手上力道加了几分。

　　工头本就胆小心虚，再加上被两人吓到，哪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一张口就把自己那点秘密都倒出来了。
　　“鬼差大人饶命啊！那些难民都是宋氏瓷器行的宋老爷逼我杀的！我不想杀他们的，可是不杀他们我自己就要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敢不从啊！”
　　“近两千个难民，我日日瞧着他们被推进火炉，我心里也不好受啊！真的！我前些日子还拿了大部分的积蓄到庙中给亡魂超度，我真的是被胁迫的！”
　　“鬼差大人明鉴，我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啊！”

　　近两千难民？！
　　怪不得今日翻看名册的时候感觉比想象中的厚，怪不得每日都要用两个以上难民的人骨入瓷，这些人却到半个月前才全部遇害，原来实际人数竟比预计的要翻倍。

　　叶言卿冷冷看着他：“不得好死？我今日来就是给你不好之死的！”

　　工头‘哎呦’一声，跪在床上开始磕头，“大人！鬼差大人明鉴！我真的是受人指使的啊！是宋老爷，是他逼迫我杀了那些人！”

　　叶言卿发出一声冷笑，“本差可不管你受不受人指使，我们阴曹地府锁魂，只以人间官府的犯罪名册为准。我只知晓，人间官府判了你是害死两千难民之人，那便要抓你去下油锅！”
　　说着，叶松手上使劲，勒得工头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工头本能的去抓绳子，嘴上还喊着冤枉。

　　叶言卿说：“你若觉得冤枉，跟你们人间官府说去！我们地府只管拿人，主要跟我废话！”
　　说完，他给了叶松一个眼神，叶松点了下头，绳索略略松了些。

　　工头用力，一把将绳索挣脱开，拉开门就往出跑。
　　他跑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叶松一身黑袍在后面飘，身边还冒着白色的浓烟和绿色的鬼火。

　　叶言卿只会格斗，不会武功，因而叶松在前面飘，他则是在后面负责扔烟雾弹和白磷。
　　可惜手机不能联网，不然他还能从网上搜来鬼哭狼嚎的特效声音，吓死这个工头！

　　本来工头从挣脱开绳索，从房间里跑出来，心中还对自己见鬼这事儿存疑。
　　回头一见这场景，吓得他魂儿都快丢了，深信不疑，立马往城门的方向跑。

　　报官！必须报官！他要把宋员外干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都说出来！
　　明明就是宋家干的破事，凭什么他进阴曹地府！

　　眼看着工头越跑越远，叶松缓缓停下。
　　他转头问叶言卿：“公子，就追到这里？”
　　“就到这儿吧，”叶言卿绢帕擦了擦手，“跑到城门口也差不多到了开城门的时辰了，正好，他天亮早上就应当会去报官了。”

　　叶松摘下面具，“可是先前吕姑娘不是说，县衙早已被宋老爷买通了么？”
　　叶言卿竖起食指摇了摇，“你太小瞧群众的力量了，本公子自然有办法让他秉公处理。”

　　叶言卿说完，见叶松还呆呆傻傻站着，丝毫不像以往一样捧他一捧，不由感到不满，“看啥呢？跟你说话呢。”
　　叶松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公子，你、你身后……”

　　叶言卿嗤笑一声，“吓我啊？你觉得我会怕这些？”
　　说完，他扭过头，吓得立马转过身子装做什么都没看到。

　　还真的被吓到了。
　　大爷的！季景明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