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消毒 ...
-
貌巴要拉你起来,粗壮的手臂横在你面前,等你把手搭上去。
你冷冷地瞥他一眼,自己撑着泥土地站起来。只是被磨烂的右脚刚沾地,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你瞬间脱力,再次摔到地上。
貌巴上前一步紧张的询问:“这是咋个?可是伤到哪了噶?”
但拓不得不折返回来,蹲到你面前,打量你右脚异样弓起的脚背,握住抬起来:“可是这只脚噶?”
炙热的温度在一瞬间越过痛楚流向你的四肢百骸。你打了个激灵,挣扎着往后退,想要挣开但拓的手,却被他牢牢按住,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莫动。”
鞋子被脱下,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貌巴惊呼一声:“咋个流了这么多血?”
但拓把你的脚抬高了一点,拧眉道:“有石子扎进克了。”
“我看看。”貌巴从但拓手里接过你的脚腕,这两兄弟的手型不太一样,但都是一样热,一样糙。
现在令你煎熬的不再是扎在你脚底的石子,而是这两个男人的目光。
貌巴握着你的脚踝抬头问你:“我嘞乖乖,扎的这么深,你不疼噶?”
废话,能不疼吗?
你不耐烦的问:“看够了没?”
但拓忽然问:“貌巴,带刀没得?”
貌巴摸向腰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刚才出来得太急,忘带了,我哥。”
他冷不丁看到胸前摇曳的狼牙项链,灵光一现道:“我哥,要不用这个吧?”
“用狼牙可能一次取不出,要多遭点罪。”但拓看到你脸上的泪痕和哭红的双眼,叹了口气,“算了,直接用手吧,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到起。”
貌巴安慰你:“没得事,痛就咬我嘛,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这种好事你怎么会拒绝,但拓还没动手,你就瞅准了下口的地方,打定主意要让貌巴比你还痛。
但拓趁你注意力被分散,开始取嵌在你伤口里的石子。这真的很折磨人,你能清楚地感受到一只手钻进你的伤口里抠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你痛得头昏脑胀,在貌巴伸出手臂让你咬的时候一口咬上去。
“嘶……”貌巴被咬痛了也没有推开你,还用剩下的那只手抚摸你的头发,“没事,没事,等回去给你涂上药就不痛了噶,乖哈。”
“取出来了。”但拓摊开手,一枚被血浸透的石子静静躺在他手心。
你不得不松开口,看着手臂上殷红的牙印,为没咬出血感到遗憾。
但拓的目光在貌巴手臂上那枚整齐的牙印滑过,说道:“行了,快些回克涂上药,不然遭感染就麻烦了。”
“行。”貌巴弯下腰正想把你打横抱起,突然想起来:“我哥,要不你来抱沈桐?你走山路比我稳当,我怕我绊到哪点和沈桐一块摔到起。”
但拓思索一下,“行,那你在前头带路,我抱她跟在你后头。”
不知为何,比起开枪杀人的貌巴,你更害怕他哥。
眼见貌巴要站起来给他哥腾地方,你心一慌,连忙拉住他的手腕。
“别、”你害怕的看了一眼但拓,仰面央求道:“你抱我,行吗?”
但拓的脚步顿住。
貌巴嘴上说着:“你怕我哥?我哥就是长得凶点。”
乐颠颠的抱起你,“其实人很好噶。”
“屁话咋那么多?”但拓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凉凉道:“走你嘞路,看着点脚下。”
但拓想起你刚才看他的眼神,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明明杀你朋友的是貌巴,为哪样你怕的是他?
他看起来有那么凶噶?
“诶呦,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你缩在貌巴怀里,脸颊都是泪痕,浅蓝色的裙子沾了泥土和落叶,一只脚还在流血,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拓和貌巴的阿妈看到你这幅模样,问道:“这脚怎么了?可是你们欺负人家?”
“被石子扎到了。”但拓看了你一眼,意有所指道:“妈,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女嘞?”
“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石子,他还帮我把石子取出来了。”你恹恹的说。
“我这个大儿子但拓啊,就是看着凶了点,其实心肠不坏。”
你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拓。
这边的人名字真怪。
“貌巴,你把她放到屋里克,我克拿药,给她消毒。”
貌巴应了声好,抱着你刚走了几步又转头问:“哥,送到你屋里克还是我屋里克?”
貌巴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啥?
但拓深吸一口气,“她屋里克!”
给你安排的屋子大概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屋里只有一张单人木床和一张破旧的小木桌。
貌巴把你放到床上,蹲在床前看着你流血的脚,不忍地皱眉。
“你为哪样要往山里头跑,那里面蛇虫多,我们本地人都不往里头克,要不是我哥看到你往山头跑,你死到里头都没人晓得。”
还能是为哪样?当然是为了摆脱你们兄弟两个,再说不往山上跑难道要跳河里吗?你又不会游泳。
你冷眼睇貌巴:“我宁愿死在山里。”
“你别这样说,等我和我哥确认你的身份没得问题,你就能回克了。”
你心中微微一动,“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我哥?”
貌巴话音刚落,但拓就拿着药和纱布进来了,“问我哪样?”
貌巴站起来,“我哥,我跟沈桐说只要确认她的身份没问题,就能放她走了。”
你热切地盯着但拓,等待他的回答。
但拓微微颔首,“是这样没错,你没得问题,还留你在这做哪样。”
你刚想笑,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任娜被一枪打死在你面前的画面。
“那任娜呢?”
你的声音很轻,但拓和貌巴都没听清,你又重复了一遍:“那任娜呢?我的朋友呢?她也是无辜的。”
但拓拧生理盐水瓶盖的手顿了一下,“她不无辜。”
“什么意思?”
但拓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貌巴,把她的脚抬起来。”
“好。”貌巴刚靠近你,就被你踢了一脚,你眼眶通红,用恶狠狠地语气骂他:“滚开!”
“别闹喽,你的脚得消毒,不然会感染的。”貌巴担忧道。
见你这么不配合,但拓的耐心告罄,把生理盐水放在一边,扒拉开貌巴,“我按住她,你把盐水倒上克。”
你听到但拓的话,瞳孔急骤收缩,手脚并用地往后爬,被但拓一把拽了回来,锐利的眸子倒映出你惊惶的表情。
“莫动。”他面无表情地扣住你的手腕,结实有力的大腿压在你的双膝,让你没法再挣扎。
你恨恨地骂了一句:“混蛋!”
但拓转头问貌巴,“咋个还不弄?”
“哦哦哦,我这就弄。”貌巴握着生理盐水瓶子,叮嘱道:“哥,你轻点噶,别把她压疼了。”
“呼……”但拓忍无可忍,“你屁话咋那么多?赶紧给她消毒,用盐水把伤口里的灰都冲出来!”
“好嘛,知道了。”
你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一只炙热的大手握在手里,紧接着,冰凉的盐水洒在你的伤口上,泛起细密如针扎般的疼痛。
你的眼泪几乎一瞬间流下来了。
但拓看着你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外流,砸在你们之间的缝隙里,将床单洇湿一片,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疼噶?”
“疼。”你抬起头,愤恨地瞪着但拓,“但我觉得肯定没有脑门上多个血窟窿那么疼,你说对吧,但拓?”
但拓鬼使神差地擦掉你眼角的泪花,“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噶?”
你瞬间破功。这人是神经病吧?
“我哥,伤口冲干净了噶,接下来咋个整?”
“用碘伏给伤口消毒,然后抹上药膏,用纱布包起来。”但拓指挥道。
“好,我晓得了。”貌巴回答。
被盐水反复冲洗伤口之后,伤口已经麻木了,涂碘伏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在涂药膏的时候,你疼得差点昏厥过去。
“刚开始涂上药是有些疼,过会儿就好了,忍一忍。”
你觉得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这么轻巧,疼得又不是他!
额头的汗水滴落到眼睛里,又痛又涩,你难受得不停眨眼,借着眼睛疼的借口,让但拓给你吹一下。
但拓松开钳制你的手,向你靠近,“哪个眼睛难受?”
你趁他不注意,一把抱住他,朝着他的颈侧狠狠咬下去。
他也该比你更疼才对。你咬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想。
但拓被你的举动搞得愣在原地,直到脖子上传来阵阵疼痛,才反应过来被你给骗了。
“你是狗嘛,这么爱咬人?”但拓没有拉开你,他比貌巴还要莫名其妙,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你的后背,还问你:“咬够没,我今天可还没洗澡。”
“呸。”你一听这话立马松口,嫌恶地朝地上呸了一下。
不知道你哪个行为戳中了但拓的笑穴,他摸着脖子上的牙印,乐不可支,“你可是还嫌弃上我了?你看看你自己,身上都是灰,跟小土狗一样。”
你气得要死,你变成现在这样是拜谁所赐,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包好了,我哥。”貌巴拿着剩下的纱布站起来,看到你和但拓的姿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哦,包好了那就吃饭吧。”但拓若无其事地移开压着你膝盖的腿,从床上下来,“对了,她脚不方便,你给她单独盛一份在屋头吃,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晓得了,哥。”貌巴转头对你说:“我去给你盛饭,你莫要再乱动咯。”
你掀了掀眼皮,表示听见了。
去厨房的路上,但拓嘱咐貌巴:“待会吃完饭,把她挪到你屋头,这屋里白天待着还可以,晚上太冷,她遭不住。”
貌巴呆在原地,眼里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我哥?”
但拓泼冷水道:“想哪样?你到我屋头咱俩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