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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镇 ...

  •   常潇拿出药箱给林言揉药酒,楚清看着两人腻腻歪歪心烦,扔下平板出外面抽烟去了。

      药酒抹上需要揉进去,常潇没用多大劲,林言“嘶”了一声,倒吸了口冷气。

      “疼?”

      “嗯,有点。”

      “有洛安打的疼吗?”

      林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常潇怎么可能不知道。

      “嗯……好像这次要疼一些。”坐着的人眼神清澈,常潇问了人家还真答。

      “知道疼,看见他们来了不会躲吗?”

      “他们是你的好朋友,打我替你出气是应该的。”

      听林言说完,常潇直接加了点力,疼的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替我出气,不应该我自己打吗?”

      “也可以。”

      “扯脖子,拽头发,再把你抡墙上?”

      听常潇问完,林言好像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轻巧的说:“千刀万剐我也受着。”

      “犯法……行了,现在怎么样。”

      “好像好多了。”

      常潇冷哼了一声,垂眼看了林言一眼:“我记得我抹的不是仙药。”

      “药不是仙药,你抹了就是仙药。”

      嘴跟抹了蜜一样,常潇背对着人收拾药箱,暗暗勾了勾嘴角。

      收拾完药,直接拿着尺子过来给林言量尺码。

      “站起来。”

      “好。”林言脸上挂着笑,乖乖的站了起来。

      “被打了还那么高兴?你不是被打傻了?”

      “没有啊……和你在一起就高兴。”

      常潇手顿了一下,没在说话,两人沉默着,直到量完。

      “怎么样?常老师,有没有长高?”

      常潇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

      “一厘米?”

      “一毫米。”

      林言低头刮了刮鼻子:“一毫米也是长高了嘛……”

      “那是我给你的同情分。”

      常潇放下尺子,把林言带来的花放在了桌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花瓶,接了点水,把花再一根一根放进去。

      林言就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人不动,眼睛跟着常潇,他走到哪儿,眼睛就跟着到哪儿。

      看常潇小心翼翼的插花,才没忍住问:“喜欢?”

      “拿都拿来了,放着枯了不是可惜了?”

      林言点头:“也是。”

      楚清抽完烟回来,就看见两个人一个插着花,一个站在一边看,莫名的觉着气氛诡异,看林言又不得劲,招呼常潇一声准备走。

      常潇叫住了他:“你等一会儿,你上次不是让我给你改个衣服吗?我改完了,一会儿给你拿。”

      楚清思谋了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他差点忘了。

      常潇插完花擦了擦手,去工作间拿了件衣服出来,准备找个袋子装起来。

      楚清看了眼手机,想起些什么,正想抬头问常潇些什么,说了个“潇”想起来旁边还有个林言,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林言注意到了,主动说道:“我车上有些东西没拿,我出去拿一下。”

      “不着急用的话一会儿出去拿吧。”

      林言眨了眨眼睛,听话的站在原地没动:“哦……”

      楚清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凑近常潇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潇儿,今天十三号了,马上十五号,你还回凌市吗?”

      常潇把袋子递给楚清,想了想说道:“再说吧,这次晚几天回去。”

      凌市……

      林言皱了皱眉头,他每个月十五号都回凌市?

      心下总有一丝快要破土而出的疯狂和猜测,按捺着自己暂时没有多问。

      可楚清还是不太想和林言共处一室了,这会儿没了脾气,纯属是有些心虚。

      他刚刚一拳就把人给撂倒了,这龃龉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憋了半天憋不住了,便说场馆还有事情就走了。

      这下就剩下了常潇和林言两人。

      “你……每个月都回凌市?”

      常潇摇头:“每年这个时候都回去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林言问道。

      常潇没有回答,良久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找人。”

      林言心下一顿,一瞬间呼吸都滞了滞。

      十一月二十六,外婆的祭日。

      每年十一月回去看看外婆,顺便……再找找他。

      心里瞬间被某个重重的东西砸了一下,有一点点疼,但大部分是软软的,没控制住眼眶又酸了。

      常潇一直都是这样,嘴上比谁都硬,可心也永远是最软的,他明白了刚刚常潇没让他避开楚清说话的原因。

      给他开口的机会,常潇想让他自己说出来,想让他也坦然的和自己一样,这十年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决定权在他那里,你说了,我会听,你不说,我也不勉强。

      但林言还是没说。

      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下,喉结滚动了下,心虚的开口问:“一会儿……要一起去吃个饭吗?”

      意料之中,常潇拒绝了:“不了,下次吧,我还有事。”

      “……好。”

      林言转身要走,刚要跨出门槛,身后传来声音:“你如果的有时间的话……二十五号一起回去吧。”

      -

      夜里,常潇就坐在阳台上,手里拿着平板画设计稿,已经有了雏形,是一件板正的西装。

      他做服装设计十几年,从来不画具体人体模型,给一些大客户设计衣服的时候,就算画了,也不会画出具体的性别长相,只画衣服。

      从还暖的春天画到酷热的夏天,在到秋天的落叶,冬天的白雪,每一季的衣服都有特色,但各有各的风格。

      云月是同。

      溪山各异。

      他干服装设计,靠天赋,靠喜欢,靠内心。

      但这次的设计和以往的每件都不一样,人物有了长相。

      画里的人肩宽腰窄腿长,穿着有了雏形的衣服更显身形,五官分明,骨相优越,眉骨稍微突出,鼻梁高挺,下颚线锋利,不论谁看上去,这样的长相,总是很冷峻的感觉。

      但对于常潇来说,他笔下的林言,是他唯一偏爱的作品。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

      深蓝色的西装袖口上点出几笔蓝色小花,和上次餐厅里的花一样。

      屏幕上那几朵隐隐约约的花,和二十年前那只黝黑小手里拿的花重合,好像只要他一抬头,他还是能看见那双闪着星子的眼睛,沉默了良久,还是调出橡皮擦,擦掉了那几朵花。

      -

      之后的每一天,林言就跟装了闹钟一样,每天捧着一束花准时出现在常潇的工作室门口。

      有时进来看看常潇给自己设计的衣服,有时选布料,尽管常潇有时候并不想搭理他,但只要人能在他眼前,他就乐在其中。

      将近十天下来,常潇感觉自己的工作室快成了植物园了,终于忍不住了,跟林言说:“要不你把花棚搬在我工作室吧。”

      林言眨了眨眼,心里暗暗的想着未尝不可,但嘴上没敢说出来。

      说好和常潇一起回凌市,后面两天也就没来,提前处理完了后面几天的工作。

      凌市离北市有一段距离,常潇不喜欢坐火车,飞机又没有直达航线,林言便直接自己开车去,除了路上吃了顿午饭便没休息,走了十五个小时,快到的时候,常潇说要不要换他来开,但林言不让。

      常潇只要不开车,一坐车上就困,睡了一路,林言也没叫他,这会儿快到了,好像也没必要了。

      他不知道的是林言看了他一路。

      之前是看不上,现在人就在眼前,他怎么也看不够。

      林言外婆住在凌市偏郊外的一个小镇上,走的时候两个人刚确定关系不到一年,20岁,回来一起安葬的。

      “其实我……每年都会回来。”

      两个人走在巷子里,常潇转头看林言,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会提前一个月两个月,有时候将近三个月,但没有超过……”

      常潇知道。

      他想起林言走的第一年他回来这里看到墓碑前放的花,他就发了疯的一样跑遍整个镇子去找林言,跑了一天一夜,没有找到人,再回到碑前,才发现那是一束枯了很久的花,便知道林言是提前回来过。

      从那之后,他便每年这个时候都回来。

      从提前一天,到提前半个月,后来知道就算他提前一个月,他可能也找不到人,便就按这样的时间,每年十一月中旬回来,住上半个月。

      为自己没有结果的妄念和按捺不住的想念做一个无谓的挣扎。

      他有意想让林言知道,但却不想说,可能是觉得自己生来就矫情不想说。

      但最重要的,是埋在他自己心底疯狂生长的死灰复燃,他想要林言自己说出来,但如果他不说,他也不勉强。

      给林言一个选择权,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起码在林言想说的时候,他能有承接自己的屏障。

      不管结果是什么,起码不要让自己措手不及。

      走回以前外婆住的院子前,常潇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是新换的,看起来时间也不久。

      院子里杂草不多,但清理起来费事,但两个人都没嫌麻烦,把新买的被褥放回里屋,默契的开始收拾房子。

      林言正搬着花盆,叶霖打来了电话,他想了想,直接挂断了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转头见常潇正看着自己,笑了一声说:“没事儿,骚扰电话。”

      两个大男人干起活来也快,加上常潇每年也会回来,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收拾完了。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洗漱了下便各自回房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回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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