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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当忍则忍 ...

  •   在门口接他们的依然是小陆警官,这次他们被带到了七层的刑侦大队,这里比李为民的那一层有活力不少,即便是周末,也有一部分人留在岗位上,他们没穿制服,各自忙碌手头的工作。

      见到柏林森和白恬恬的到来,队里的人带上探究的眼神看上几秒,便又马上恢复到正常的工作状态。

      二人被引到小会议室稍坐了片刻,陈田福带着几位同事陆续进入。

      陈田福开门见山:“柏总,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案件有了较大的进展,信息量大,我们一件一件说。”

      “首先柏董的死因是心脏破裂,凶器为单刃水果刀,刀身长20厘米左右,刀身上有绿色涂层,拔出时留了涂层碎屑在骨头上,这类刀具目前多为进口,价位较高,根据这条线索判断,凶手的经济条件不错。”

      “这把刀从后心斜上方扎入柏董的心脏,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伤口,伤口没有拉锯留下的痕迹,说明凶手情绪稳定地想要致柏董于死地,而且能够准确地找到心脏的位置,对人体结构有了解。”

      “柏董有常年健身的习惯,他的肌肉结实,胸背比较厚,其实想要穿透皮肤和肌肉层比我们想象的都要费更多力。因此我们偏向于这个凶手为男性,且与柏董相熟。”

      “在我们发现柏董的地方,周遭干净,没有血迹,也就是说戈壁滩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戈壁滩那里常有狼群和秃鹫群出没,冬天食物匮乏,它们会寻着血腥气很快找到尸体。再加上最近雪多起来,尸体被雪掩埋,更难被人发现。如果不是恰巧绊倒违规进入无人区的驴友,我们有可能很久都找不到柏董。”

      “进入戈壁滩的沿途路线没有监控设备,想要发现运尸体的车辆,也是难上加难,而且这条路连着几条国道省道,很难追查去向,可见凶手的心思缜密,用意歹毒。”

      “同时我们调取了柏董近一年的通话记录,特别是事发当天上午的通话记录,因为根据柏董司机章大力的描述,柏董是接了一通电话后出门的,特意嘱咐司机不要跟着。章大力说柏董不是特别爱使唤人的老板,自己会开车,特别私人的事会不让司机跟着。”

      “于是我们重点关注了这通电话,电话来自于一个没有登记姓名的陌生号码,这个号码并未实名,它所在的那一批120个号码,是在新华大街东口的报停售出的,但是售出时间已经是十年前,购买电话卡的报停早就不复存在,因此我们并未获得购买号码人的具体信息。”

      “这个号码每年只充一次话费,采用的是电话刮刮卡充值方式,很难追查到充话费的人。我们尝试定位该号码,从介入侦查开始,这个号码一直处于机卡分离的状态。”

      “我们调取了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在过去的十年间,大部分时间只有一个联系人,就是柏董,几乎每周都有三四天会通话,每次通电话时长约在一到二分钟左右,拨打时间不固定。从三年前开始,号主开始联系另一个号码,频率不高,去年的四月起,才逐渐提升了与之联系的频率。很遗憾,对另一个陌生号码的追查,也陷入了僵局。”

      小会议室朝南,暖气又开得足,柏林森却还是觉得手脚冰凉。人人都有小秘密,但柏琛的秘密却要了他自己的命。

      陈田福接着问道:“所以今天请两位先生来,一是要说明案件的进展情况,二是想询问两位是否清楚柏董有没有固定的,嗯,伙伴或者更准确一些地说是同性伴侣?”

      问题抛出,柏林森惊愕地抬起眼。

      “为什么一定是伴侣?”柏林森大为不解,柏琛结过婚,有孩子,甚至再婚过。况且柏林森很小的时候在报纸上读到一篇有关于同性恋去病化的新闻,他还不太懂同性恋是什么,为此特意去问柏琛,而柏琛鲜少地对柏林森表达出反感和不耐,并告诫柏林森少接触这类信息。那么柏琛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同性伴侣,这太荒唐了。

      陈田福继续解释:“这样说虽然有点冒昧,猜测也有些大胆,但是如此稳定的沟通频率,极有可能是情人或伴侣。据我们所知,白先生的母亲,白露女士也正是于十年前,也就是白先生高二升高三那一年去世的,柏董从那时候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未尝可知。”

      柏林森摇摇头说:“这种说法太过牵强,恕我不敢苟同。我很少过问父亲的感情生活,我母亲去世早,我父亲有很长时间的情感空窗,我那时候虽然未成年,但是这些事情都可以感知得到。然后就是白露带着恬恬进入我们的生活,其实我父亲的这段感情经营得也不算成功,但他也并未有过离婚的打算,直到白露去世。”

      其实当时是在柏林森出发留学前,柏琛与柏林森深谈过一次,他很后悔再婚,这一决定草率而自私,不仅没能让柏林森感受到完整的家的温暖,甚至让儿子失去了对家的期望与依恋。柏琛向柏林森道歉,希望他能原谅自己错误的决定,还说爸爸永远是他的后盾,如果真的觉得不能共处,爸爸会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柏林森还记得当时自己毫不客气地批评父亲既不对子女负责,又辜负了白露,这样做了又后悔的事情,并不像杀伐果断的柏琛的所作所为。

      柏林森停下来看了看白恬恬,后者并未反对他对柏琛与白露之间情感的判断,也没有太多情绪起伏,柏林森才接着说:“所以我一直认为父亲对情感的需求其实并不是很旺盛,甚至可以说克制,比起谈情说爱,他更喜欢工作,喜欢与人并肩作战。”

      “这些年,我与父亲虽然不是常常见面,但可以说重要的事情都会互相听取意见,因此如果他真的有了重大的决定,包括生活方向上的改变,应该也会与我沟通,他在没有听取我对他再婚的看法而导致我们关系紧张后,吸取了教训,我们后来变得很平等,他很尊重我的看法,我继母在世时,他也曾努力尝试平衡我与白露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柏林森离家后,确实对柏琛的感情之事知之甚少。对柏林森来说,柏琛有固定伴侣并不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他对父亲的感情状态一贯持开放的态度,他们各自独立,各自生活,都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的理想,即使父亲再婚,他也不会反对,或者闹什么情绪,他明确表达过这个态度,柏琛应该不会隐瞒。

      除非真如陈田福所说,那人,是同性情人,是柏琛万万不会告诉旁人的同性情人……

      陈田福知道柏林森漂泊在外多年,很难掌握柏琛的行踪,也对他们这种“互相尊重”的亲情观有所预见。于是目光转向白恬恬,但白恬恬沿袭了上一次的呆傻模式,显得心不在焉,对类似的谈话算不上配合。

      白恬恬仿佛感受到如炬的目光,于是打破了严肃的话题,轻轻起身说想要去卫生间。

      柏林森看向眼中无神的白恬恬,不经意地蹙了眉。

      陈田福给小陆警官使了个眼色,小陆警官起身为白恬恬引路。白恬恬进了卫生间的隔间,小陆警官一开始在外面等他,直到他转到外间洗手,小陆警官才问道:“听说你和柏琛的关系并不大好。”

      白恬恬抬眼从镜子里瞥了一眼小陆警官,心里一沉,随即低下头继续洗手,面上倒显得一如既往的沉着。

      他自己可不是这么“听说”的,柏琛在外和在家对他的态度判若两人,在外一贯表现出对白恬恬重视、维护、甚至疼爱,要让小儿子住在家里,要把小儿子留在集团,要让小儿子晚点成家多享受几年父亲的疼爱,简直对白恬恬视如己出。然而在家则是包裹着“沉重父爱”的监视、恐吓,在任何一丁点利益上都对他防了又防。

      显然,柏琛“表现”出来的并非小陆警官所说的。小陆警官话里有话。不过白恬恬早有预期,他们这个专业的人是这样的,总想在谈话中表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看穿一切的感觉,白恬恬当然不是被吓吓就乱说话的那种人,但还是不禁警觉,他非常不喜欢这种“聊天”氛围。

      小陆警官眼里的精光一闪,白恬恬没有直接否认。小陆警官像是抓到了破绽,微笑着继续说:“意思就是他曾经对你做过不大好的事,例如把你关进后院地下的酒窖,囚禁你,殴打你,折磨你。”

      白恬恬有点后悔与小陆警官单独对话,他错误估计了自己眼下的自控力。他竭尽所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份深埋在记忆中的恐惧,还是像天那边的巨浪一般,带着乌云、携着怒吼,以遮天巨幕的姿态,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由远及近压向白恬恬,又像瞬移一样,“啪”地一下消失在脑后,白恬恬被眼前的景象逼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可是这半步对专业的刑侦人员来说,却是巨大的突破,小陆警官年纪轻轻被选到市局,自有其过人之处,聪明、敏锐、见了兔子不撒鹰。

      小陆警官的语调变得轻快:“你母亲那时已经病入膏肓,成天躺在医院,家里的人全都围着她转,再加上你父亲各种搪塞,根本没人发现你不见了,你被关了几天?十天?二十天?”他紧紧盯着白恬恬,企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到蛛丝马迹,例如紧张、畏惧,再或者仇恨。

      白恬恬将双手揣进两侧的口袋里,似乎对此不为所动。

      小陆警官步步紧逼,白恬恬眼前发黑,脑袋嗡嗡作响,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颤抖。好像有些过于恐怖与阴暗的画面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被这些画面追赶着,气喘吁吁,避无可避。他有些分不清那些究竟是他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好在白恬恬理智尚存,他能做到的是以静制动,只要他不开口,眼下的窘境就不会暴露。

      可小陆警官似乎没想放过他:“因为你有病!柏琛帮你戒断,动用私刑,所以你怀恨在心,你报复柏琛,杀了他,让他曝尸荒野,不得善终?!”

      这如同一记重拳,捶在白恬恬的肚子上,白恬恬胃痛突如而至,冷汗顺着脊梁瞬间涌出,带着针扎一般的刺痛,在他的皮肤上爆开成片的微型炸弹,那些如潮水般的屈辱钻进他的脑袋里。白恬恬手脚开始发麻,呼吸有些困难,不断吞咽,企图压下强烈翻涌的呕吐欲。

      白恬恬并不作答,只说了句“抱歉”,然后状似从容地转回隔间。他脱力一般坐在马桶上,右手按压在左手的脉搏上,看着自己的手表,用仅剩的意志监控自己的心率,他知道自己又发作了。

      小陆警官拍打隔间门,声音含笑,带着蛊惑式的语气,好似只要白恬恬承认,就可以像其他那些躲藏多年的逃犯一样,可以从五指山般的负罪感中解脱:“白总,小恬?柏琛是这样叫你的吗?不如我说些细节给你听?‘柏琛用那种栓狗的黑色皮绳捆住他的手脚、勒住他的脖颈,把他栓在酒窖的铁架子上,带着人从酒窖进进出出……’”

      “够了!”陈田福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小陆警官绘声绘色的描述,“可以了!到此为止吧!”

      小陆警官不知道身后的陈田福和柏林森听了多久,单看着面色阴郁的柏林森,他便知道这场早有预谋的策略性审讯波及的不仅是白恬恬,柏林森可能要重新认识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了。

      未等到有人作答,一声极短暂的哼声从隔间漏了出来,好似猫咪的呜咽,然而也仅仅是一秒钟就消失了,小陆警官与陈田福对视,看来不是错觉。

      囚笼里的荣华与拮据的自由,白恬恬曾经用出逃的方式选择了后者,然而他并未如愿,那条拧着麻花的、轻易就能挖进皮肉里的皮绳成了他的噩梦,时不时就要出来扼住他的脖子,捆住他的手脚,扣上他的下颚,掐住他的腰,让他永远出不去那间昏暗的酒窖。

      柏林森越过小陆警官,敲了敲隔间的门:“恬恬,我们回家。”没有回音,只有隐约的不太稳定的呼吸声。白恬恬在里面坐了半晌,过去那阵难以名状的焦虑,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又整理好衣服才打开门。

      白恬恬开门,当着众人,若无其事地在水龙头下洗了手,然后站回柏林森身旁,直勾勾地盯着小陆警官。柏林森面无表情地扣住他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手心里过速的脉搏还是出卖了白恬恬。

      柏林森其实脾气算不上好,柏珵和柏林默混不吝出了名,有时候见了柏琛都收不住,却从没敢挑衅过柏林森,有些畏惧是天然的,就像老鼠生来怕猫。

      这些年,谈判桌上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什么样油嘴滑舌、棉里藏针的人也都见过,柏林森也能做到内心汹涌而面色如常,同学同事大多也觉得他脾气不错。但他不发作并不代表他没脾气,只是从来能动手都不动嘴。

      柏林森在外素有谦谦君子的名头,当然这不光是指相貌,也是他接人待物的做派。但他和柏琛一样,也白手起家过,哪个做出点成绩的人能自诩纯洁无瑕?大浪淘沙,不对自己狠,不对对手狠,等待着的,只有泯然众人,柏林森把它理解为一种果敢。

      但这种无冤无仇剜人心窝子的事,柏林森瞧不上。陈田福和小陆警官现在已经被他划进没有职业道德的范畴。

      陈田福见兄弟俩今天是不可能再配合,打算亲自送送二人,却被柏林森一句冷冷的“留步”定在了电梯口。

      电梯门缓缓关上,陈田福与小陆警官对视,显然二人没什么愧疚感,于他们而言,这是工作的一种手段而已。

      看着他们进了电梯,陈田福带着小陆警官晃进楼梯间,点了支烟,回忆起刚才的“对峙”。

      那日柏珵大闹白恬恬办公室,柏林森送走他们的时候要求警方严惩柏珵父子,陈田福虽然诧异于柏林森对这事的态度,但也不能放过这大好机会,当即走手续,第二天把人带回了市局。

      柏珵的嘴巴简直是漏勺,什么都往外讲,当然也十分有可能就是成心让白恬恬名声扫地,而柏林默对白恬恬的指控尤其恶毒,对那些场景的描述露骨至极,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绘声绘色,句句带着不懈的嘲讽,极尽侮辱。

      端看今日白恬恬的反应,柏珵父子的那些疯言疯语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凶手为什么不可能是白恬恬?如果按照柏珵所说的那些,白恬恬动机充分,即便是他自己不能动手,也可以买凶,再花言巧语地骗柏琛出来。他的心理防线轻易就被我打破,兴许再问两句马上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小陆警官有点不服气,刚才若不是陈田福出言打断,他自信能逼问出些什么。

      陈田福掸了掸烟灰,眼神望向烟雾升腾的方向,说:“刚刚那个程度就够了,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他不会说的。”

      “什么意思?你刚刚没看到,他的表情特别不自然,吓得手都不敢拿出来。”小陆警官对自己的询问成果颇感骄傲。

      “如果真如柏珵所说,白恬恬和柏琛那得是水火不容,白恬恬不是在沉默中灭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就你这脾气,放你身上,别说三年了,三天都受不了。然而他回国后居然还能和柏琛同住一个屋檐下而相安无事,每天热情洋溢地去上班,你能做到像他一样在精神压迫下天天对工作充满热情?”

      小陆警官闭口不言。

      “所以白恬恬比你会‘装’,比你能‘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你的三言两语的挑动,说出他不想说的?他看似无限度的隐忍,或许目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仇恨、金钱。”

      “什么意思?”小陆警官叼着烟,大为不解。

      “就好像……”陈田福抚上眉头,“他就好像是苦行僧,为了某种信仰甘之如饴,柏琛对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能阻挡他要做的事。”

      见小陆警官迷茫,陈田福继续说:“我们的工作是要在事实的基础上做出判断,但终究是和人打交道,怎么可能不去分析人性。你仔细回忆,柏珵索要拓夫的股份,最直接触及的谁的利益?”

      “柏林森?”小路警官回答。

      “就是他!”

      “如果柏琛活着,对柏林森来说,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现实收益上都有莫大的好处,柏琛出事之前柏林森就已经是拓夫的第二大股东,拓夫有上市计划,上市后柏林森的身价立刻就会上几个台阶。而柏琛暴毙,无疑会让上市的事情推后,甚至无限期延长。”

      “但如果是为了阻止柏林森获益,那也最先应该干掉柏林森本人才对。”小路警官恍然。

      “你终于开始理解了。我甚至怀疑白恬恬被柏珵和柏林默打伤,是故意的!你别忘了,柏珵和柏林默伤人的案子是咱们从属地派出所提过来的,白恬恬自己报的案,自己申请的伤情鉴定。系统现在的要求是有警必出,有案必破,这是铁律,白恬恬拿准了这一点,就是要闹到人尽皆知,即使李局真能看在柏琛的面子上想办法放过柏珵,也得费一番周折。”

      “这一招不是明摆着要在柏林森继承遗产的关键时刻,把柏珵父子送进去,或者说让他们在往后的日子里,都少来捣乱。柏珵看起来是利益竞争者,实则立场不稳,而一旦被抓住犯罪,更是连渣都捞不着。”

      “所以我怀疑白恬恬的那个‘信仰’,就是柏林森!”陈田福斩钉截铁,睁大眼睛看向小陆警官。

      小陆警官则半信半疑:“可是从咱们走访来看,这兄弟俩都十几年没联系了,而且柏林森对他好像也就那样,冷冷的,白恬恬掉了半条命,也未见得柏林森多领情。”

      “你还是嫩了点,见得人多了就知道了。有些人,你看着他不在乎的,不代表你可以碰。有些事他今天不动手,只是还没想好怎么从根儿上解决问题。”

      这是一次对白恬恬的测试,也是对白恬恬和柏林森关系的测试,柏林森并未顺着他们的思路怀疑白恬恬是凶手,也就是说,柏珵透露的他们兄弟反目的信息并不真实。

      陈田福看得真切,小陆再问下去,这位年轻的小警官恐怕就得离开这个案件了,柏林森只要和李为民说一声,换掉小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忍则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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