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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婚后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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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打算今晚跟你们一块吃个饭。”谢意说,“看来谢怀是不能参加了。”
“好吧。”时安说。
谢意问:“他是不是没告诉你培训两个月不能回来的事?”
“没有。”时安说。
谢意叹口气说:“你放心,我会说说他。”
时安笑了笑:“也没关系,他性格就是这样,或许说了也没什么用。”
“你也别太包容他了。”谢意说,“那我们晚上再说,我有个会。”
挂了电话,时安出门上班。杂志社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认识了时安,在时安进楼到部门的这段路,好几个经过的同事朝他行注目礼,于是时安就自然而然想到了谢怀。
一想到谢怀,首先就是他那双眼睛,湖泊一样诱人驻足。
这两个月时安并不会腾出一份心思等谢怀回来,没有了谢怀,时安的生活会变得很规律,就像天空缓缓飘过的云,那云或许在等晚霞。
时安再次认识了楚休辞。时安在图书馆认识的柯燕,而楚休辞就是他经过柯燕知道的,那时柯燕交友广泛。
他依稀记得楚休辞是个腼腆的男人。当楚休辞作为杂志社新聘的摄影师来时安部门打招呼,却是很活泼的样子。
楚休辞跟袁友说说笑笑关于杂志社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一转眼他看见了时安,怔住了。
时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工作,穿一件蓝色的衬衫,是工作服。一截白颈从领口盛放,侧脸俊俏。黑发显得他肤色十分白净。
时安看了楚休辞一眼,见他像是陷入某种沉思,就没急着打招呼。袁友帮忙介绍说:“这是时安。”
“想起来了。”楚休辞快步到时安桌前来,眼睛定定地看着时安的脸,“几年前我们在图书馆见过好几次的。”
时安仰脸笑道:“你好。”
“原来你们认识啊。”袁友说。
“那时年纪小,遇人遇事都害羞,其实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楚休辞笑起来很阳光,浓眉星眸,有几分肆意的帅气。
时安笑而不语。楚休辞将双肘撑到桌面上,俯身下来平视时安:“真是巧你也在这儿,你在这儿好几年了吧?”
“一两年了。”时安笼统地答。
“我今天刚来第一天,感觉挺无聊的,各部门我都打招呼了,就你们这儿人最少,那我以后可要常常到这儿来了。”
“你不是觉得无聊么,怎么还跑人少的地方?”时安把他胳膊旁边的册子挪了挪。
楚休辞往袁友那边看了眼,笑道:“一起热闹热闹。”
时安忙工作,楚休辞逛了圈又来看时安,邀请说:“要不我们等会儿一块吃午饭?”
时安才抬眼,袁友的声音扬了过来:“行啊。”
“那我们提前走呗。”楚休辞说话时老着重盯着时安,让时安觉得有点不自在。
他们仨在餐厅吃饭,楚休辞把拍过的照片给时安看。时安并不主动,楚休辞把照相机竖到他眼前,有些妨碍他吃饭了。
时安无奈笑笑,就看了一眼,是一张海景图,拍得确实好。楚休辞似乎看出他内心所想,得意一笑。
“你现在怎么还要坐班?”袁友问。
楚休辞一边调照片给时安看,一边回答:“老板还没给我布置任务呢。”
“棚拍么?”袁友又问。他们杂志社几乎不棚拍,都是跟自由摄影师合作。
“不知道呢。”楚休辞看了眼时安,“你很喜欢风景照啊?”
“你拍过湖心岛吗?”时安问。
“湖心岛?”楚休辞露出骄傲的神气,“我可拍过好多岛呢,都是在直升机上拍的。”
时安回到杂志社把那张湖心岛的照片给楚休辞看。楚休辞眼熟这座绿油油的岛,但这张照片的鲜明跟他所拍照片的鲜明,应该不是同一种。
看一个摄影师的作品就能看出这个摄影师的为人,拍这张湖心岛的摄影师,无疑是个从客观角度上欣赏美的人,所以这座岛的美丽才能释放在照片里。
“这张照真是你拍的?”袁友路过,叹道:“每一次看这张照片,都能感觉到满满的能量。”
楚休辞见时安是很喜欢这张照片的,照片在他保护下干净无尘。楚休辞说:“应该是。不过我拍的风景照太多,只有一点印象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神秘的摄影师?”袁友说,“时安算是见到偶像了。”
时安抿唇一笑,把照片收进一本精致的卡册里。
楚休辞双手背后,语气暧昧:“时安,原来我是你偶像啊。”
时安绕到办公桌前整理起资料。楚休辞有意调戏他,说:“要不要我给你签个名啊?”
“不用。”时安说,“其实也不算是偶像。”
楚休辞看了眼笔筐再看时安,他垂着睫毛,那睫毛又长又翘,他轻轻地抿了唇,那唇像一朵白花透出了粉跟光泽。
楚休辞慢慢抽出一根笔,时安忙说:“不用不用。”
楚休辞飞快取了笔帽冲时安说:“签哪儿好呢?”
时安见他要随便签字到资料上,双手去挡:“都说了不用签。”
“那签你脸上了?”楚休辞把笔尖对准了时安的脸颊,扬唇笑道:“这么漂亮一张脸,签上了倒也可惜吧?”
时安皱了眉,盯着楚休辞看,楚休辞非但不收笔,还作势要在他脸上签名。
袁友这时过来了,用一张白纸隔开了时安的脸跟笔尖,“大摄影师,先给我签一个。”
“那行。”楚休辞的笔尖点到纸上,这纸就贴到了时安的脸上,他就着时安的脸将名给签了,时安稍稍有些生气,袁友怨道:“你的字真是难看!”
时安没忍住笑了声,袁友瞧时安一眼,把楚休辞签了名的纸搁到桌上:“我不要了。”
“你不懂,这叫放荡不羁。”楚休辞脸上的笑容如烈阳明媚,“签名就该这样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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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时安跟林梧枝,还有谢意三人一起家宴。谢意拿了红酒过来,林梧枝摆手道:“我就不喝了。”
“胃病还没好?”时安问。
林梧枝点了点头,时安跟谢怀结婚后她虽然是一个人生活,但她现在有钱有店铺,生活得很滋润,烟也不抽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柔净的光辉,或许也是怀孕了的缘故。
“是最近太劳累了吧?”谢意落座,自己给自己斟酒。
“有一点吧。”林梧枝笑道。
接着他们的话题围绕起时安跟谢怀的新婚生活,林梧枝说得最多,时安像哑巴吃黄连只点头。
林梧枝又问谢意:“怎么忽然就去培训了?早几年不是培训过了吗?”
“这算一种紧急培训,听说有组织在研究荒体。”谢意说,“并且荒体具有腐蚀性,据说至今为止没有制服的好办法。”
“这不是犯法的么?”时安问。
“所以要打击。”谢意说。
“那些人为什么要研究荒体呢?”时安问。
“那些人都跟国家作对了,研究的肯定不是好东西。”谢意说。
“那他们是怎么制服荒体的?”时安问。
“有一种专门对付荒体的手枪,散出一张网,包裹住之后就地散落,形成所谓的‘种子’,不过有的种子精神力高,还会再次复发成荒体。”
“精神力是什么?”林梧枝问。
谢意笑道:“就是字面意思,这些人在生前的精神力。”
时安心想猎人这个职业还是很危险的,他犹豫要不要给谢怀打电话,但想到上回通话时谢怀的态度,还是算了吧。
日子一天天过。时安白天上班,比较热闹,因为楚休辞总到时安部门来,他自己说过他的拍摄工作一般在上午就做完了。
楚休辞还带一个音响下来,总放些老旧的情歌,然后随之起舞。时安看不懂他在跳什么,他笑道:“我瞎编的。”
袁友忽地跑过来,借着情歌的高潮部分手舞足蹈地发泄一通上班的怨气,袁友不会跳舞,一瞬间的龇牙咧嘴让时安跟楚休辞都笑了。
楚休辞笑的时候看时安,时安笑起来那两弯眼睛像浸了水的月亮,整张脸都焕亮,漂亮得特别吸引人。
袁友走后,楚休辞靠到时安桌边想跟他搭话,便问:“你为什么喜欢那座湖心岛?”
“听说那座岛已经被人买了吗?”时安问。
早知道不跟时安说这个,因为楚休辞并不知道那座岛的其他事,时安刚才看了眼他,他自认为时安是期待的,就撒谎说:“应该吧。”见时安点头时眼光有些失落,就问:“你也想买啊?”
时安点头:“嗯。”
“其实也好办,只要找到那买主,商量好价钱了,让他转手给你不就行了?”楚休辞说。
“难道你知道买主么?”时安问。
“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嘛,到时候我看能不能帮你跟人谈吧。”觉得时安目光有些狐疑起来了,楚休辞又添一句:“毕竟那湖心岛是我拍的,他不得给我个面子?”
时安笑笑:“不用了。”
“你怎么那么见外呀!”楚休辞轻松一笑,还好时安说的是“不用了”,否则他的牛真是吹大了。
时安又说:“如果你知道了买主,能告诉我是谁吗?”
“可以啊。”楚休辞答应的爽快。
可楚休辞背地里调查拍摄这座岛的神秘摄影师,却什么也查不到。这天他借用工作时间跟一个朋友打电话,他这个朋友也是摄影师,他问:“就是前几年那张很有名的湖心岛照片,你知道是谁拍的吗?”
“我还以为是你拍的呢。”朋友说。
楚休辞乐呵道:“行啊。那就算是我拍的了。”
这时路过一位要去会议室开会的同事,她手里抱着一本崭新的杂志,楚休辞挂了电话问她:“是下个月要新出的么?”
女同事停步,迟疑回眸:“你跟我说话呢?”
“是呀。”楚休辞冲她笑。楚休辞这人跟所有人交往时,都有点在释放魅力的嫌疑,特别是笑起来。
女同事莞尔:“是的。”见这位帅哥摄影师在看杂志的封面,便问:“你要看看么?”
“可以吗?”楚休辞说,“我很快就翻完,不耽误你开会的。”
翻了几页,他看见了时安跟猎人谢怀的专栏,心里一沉,指着页面上“结婚”二字问:“是我们这里的时安吗?”
“是啊,所以我们拿到的可是独家呢。”女同事笑眯眯地说,“到时候肯定卖爆。”
楚休辞带着一颗酸酸的心到时安部门来,时安在整理货柜,蓝色衬衫的下摆随意扎到黑裤里,纤窄的腰,笔直的腿。工作服都被他穿得这样好看。
“时安。”楚休辞唤了声。
时安回头,肩膀连着脖颈的线条都那么雅致,整个人很清隽。
“你结婚了。”楚休辞把浓黑的眉毛拧成蚯蚓形状,“我竟然才知道你结婚了!”
“嗯。”时安点头。
楚休辞发泄酸涩似的捏住时安脸颊肉,时安反应过来拍开他的手,客气道:“别这样。”
说罢时安继续整理货柜,楚休辞闷声说:“我真是嫉妒那个谢怀。”
时安瞥他一眼,他看出时安的这一瞥是疏离,却无法克制觉得时安有那所谓的“人夫感”,这显得时安在他眼中更有魅力,像是那种温柔又克制的……只在你面前绽放的……楚休辞喉结一动,赶紧背过身做了个深呼吸。
“怎么了这是?”袁友经过问了嘴。
“没事。”楚休辞摆摆手也摇摇头。
时安踮起脚要拿最上一层的册子,楚休辞瞄见了,立即转过身要帮时安拿,没想到时安撤离,收走了那只会跟楚休辞碰到的手。
楚休辞悠悠地问:“跟我避嫌呀?”
“你帮忙拿吧,谢谢,放你旁边的椅上就好。”时安要走,楚休辞取下册子拦住他,笑道:“这位朋友,太避嫌的话我会认为你是喜欢我哦。”
“你想多了。”时安接过他手里的册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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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发行后的第二天晚上,陈星昂登门拜访时安跟谢怀,他脸色怨妇似的,为一会儿要看见的场景做心理准备。自从谢怀跟时安结婚后,他就没哪天是真正开心的。
门被时安从里打开,陈星昂问:“谢先生应该在吧?”
“他不在,你找他啊?”时安不咸不淡道。
“还没从战区回来啊?”陈星昂进了屋,把手提的礼盒放下,随即看起屋内的设计,说:“田园风么。”
时安看了眼地上的礼盒,说:“谢谢。”
“谢先生什么时候回来?”陈星昂回头看时安。
“一个半月后。”时安说。
“什么啊。你们分居啊?”陈星昂说完笑了声。
“他培训去了,你不知道吗?”时安试探问。
陈星昂长长“哦”一声,缓慢点头:“我想起来了,是培训去了。”
时安面无表情地去给他泡茶,陈星昂冲他背影说:“你一个人在家么,那我正好陪陪你。”
他们俩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大眼瞪大眼,陈星昂找了话题说:“那杂志我看了,怎么都是些敷衍的问题?”
“问题是他们安排的。”时安说。
陈星昂小声地一笑:“如果是我问,就问你们的初夜。”
时安反问:“那你们的初夜呢?”
“啊?”陈星昂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时安觉得陈星昂是故意装蒜,就懒得说了。
没一会儿陈星昂坐不住起身离开,他上车后才明白时安那句是什么意思,原来时安以为自己跟谢怀睡过了,他爽快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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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就像一条有些炸毛的绳子,日常片段零零散散,一些重大的事就是那炸毛的地方,比如林梧枝的店完全装修好了,时安在下班后去看了看,林梧枝的胃病好像还没好,经常去厕所,时安问起她,她又说没事。
那天晚上时安给宋垣打电话,意识到宋垣好久没上门了。
时安问林梧枝胃病是不是很严重,宋垣默了两秒才说:“胃算是一种情绪器官,大概是她的店快开业了,所以有些紧张吧。”
时安说:“好的,麻烦宋先生了。”
“不麻烦,半个月没见了,你还好吧?”宋垣知道时安的身体肯定是没问题的,因为那罪魁祸首谢怀不在。
“挺好的。”时安寒暄道:“宋先生最近很忙吧。”
“不瞒你说,是谢先生不让我上门了。”
听到这话时安皱了皱眉,宋垣接着猜测:“应该是谢先生对你的一种占有欲,不想让我跟你单独相处吧。”
时安笑道:“你想错了吧。我把你当我的医生朋友呢,他怎么会这样。”
宋垣也笑了声。
时安心想:谢怀不过是不想他用来发泄的东西被别人的气味沾染。但时安的内心深处,也渴望窥见谢怀对他的一丁点爱意,不然时安应该会很难把这段关系坚持下去,时安又不像谢怀,是个下半身思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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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在培训基地度过了漫长的一个月,白天培训跟训练,晚上睡觉。
谢怀本来就是重欲一个人,一个月没见到时安,心很难耐。入睡前通常会旋着婚戒好一会儿。
其他猎人知道谢怀结婚的事,也注意到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婚戒。
小部分猎人在夜晚会溜出去找乐子,也叫谢怀去,有人便帮谢怀说:“他现在已婚,是更不可能去的了。”
那人接着问谢怀,语气十分好奇:“怎么没见你跟你家里那位打过一次电话?”
谢怀淡声道:“现在就要去打了。”他出了餐厅,眉眼被恼火灌了一遍,拨通时安的电话。
接到谢怀电话时,时安在敷面膜,谢怀不在,他晚上的时间真是悠闲又自在。所以时安的声音有点不利索:“有事吗?”
谢怀冷声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敷面膜。”
“你最好是在敷面膜。”
时安蹙了眉问:“你打电话有事吗?”
“挂了。”谢怀说挂就挂了。
时安一边幻想谢怀在培训基地给他打电话的样子,一边理了理面膜,没注意到袁阿姨从厨房探出头,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谢怀这段时间不在,所以让袁阿姨帮忙看着时安,免得时安出轨。
要是时安出轨,谢怀一定飞速赶到,然后亲手解决这对苦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