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天，等你》半只小耳朵

13、一直走下去，就是家了

　　周四，宋无恙勉强拿下迈瑞这帮人。
　　外国人真的很狡猾，要把每一处细节都安排的相当细致，不得有一丝丝漏网之鱼。
　　这倒是让宋无恙学了去。
　　周五和甲方详谈工作计划，宋无恙可算是在酒店歇下了。
　　宋无恙主动跟江挽岩说先不回去，假期想在云州过，“放心，这三天不用所里报销。”
　　“……我那么小气？”江挽岩说，“宋无恙，你金牛座吧？”
　　这么明显？？？
　　周六，江挽岩回去后，宋无恙就退房改了酒店。
　　那自然是去秦郁的酒店。
　　三天没有给秦郁打视频了。
　　宋无恙住进金雅宜居，特意问酒店前台九楼还有没有空房，就这样顺利住到秦郁那一层楼。
　　秦郁大概是下午六点回酒店的，没等宋无恙跟上去，就把门给闭上了。
　　宋无恙先是点了个草莓蛋糕，再去按门铃，“您好，您的外卖。”
　　秦郁当然不傻，她对声音的敏感度超越了宋无恙的认知，开门就把宋无恙给拽了进去。
　　不知道的以为秦郁才是掌权人。
　　宋无恙手里的蛋糕差点就倒了，“小心点，别给我衣服弄脏了。”
　　秦郁把蛋糕放到桌上，迫不及待地抱着宋无恙。
　　在她们恋爱的高中那几年，拥抱是最多的表达爱意方式。
　　她还记得宋无恙说，“我觉得拥抱比一切动作都要有力量。”
　　宋无恙也回应着秦郁的拥抱。
　　秦郁：“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你要来？”
　　宋无恙：“我暗示你了呀。”
　　？
　　宋无恙：“我说我给你订花。”
　　秦郁：“嗯，收到你的郁金香了。”她缓缓抬头，与宋无恙四目相对，“让我猜猜，你也有工作在身，对不对？”
　　宋无恙笑了笑，“我也觉得挺巧的，我们老板叫我跟她来云州见客户，刚忙完就来找你了，三天假，我都陪你。”
　　秦郁揉揉宋无恙的头，把她的发型都揉乱了，“那我可得好好计划一下明天的任务了。”
　　“哎……”宋无恙抓着秦郁的手，“我夹发型很麻烦的。”
　　“反正一天都快过去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呀。”秦郁把宋无恙拉到沙发上，拆开蛋糕盒子，“你还记得我喜欢草莓蛋糕啊？”
　　宋无恙：“废话。”
　　两个人聊起工作的琐事，直到十点多宋无恙回自己房间洗澡。
　　谁知道该死的这么倒霉，洗完头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的吹风机坏了。
　　宋无恙给酒店前台打电话也没人接。
　　投诉！一定要投诉！
　　罢了，宋无恙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睡衣去敲秦郁的门，“我房间吹风机坏了，来你这蹭蹭。”
　　秦郁让宋无恙进去，浴室里全是刚洗完澡后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秦郁走到宋无恙身边，让宋无恙坐好，语气透着无数温柔，“我帮你吹。”
　　修长细嫩的手指穿过宋无恙的发丝，时不时擦过宋无恙的脸和脖颈。
　　宋无恙乖得不行，等吹干头发后又抱着秦郁，脑袋往秦郁的锁骨处蹭了蹭。
　　秦郁放下吹风机，嘴角盖不住笑意，轻轻摸了摸宋无恙的脑袋，“宋大律师，多大人了，怎么还撒娇呢？”
　　宋无恙圈着秦郁的力度收紧，把秦郁往自己身上带的更近。
　　秦郁穿着长裙，U领口的浅粉上衣，锁骨勾勒出她整个脖颈姐感十足，更多的是“娇”。
　　宋无恙的手仍旧不松开，座位往后挪挪，弯曲的双腿夹住站立的秦郁双腿，“我经常做一个梦，梦到自己踏上一座不知终点的列车，内心恐惧死了。”
　　秦郁搂住宋无恙的脖子，有些错愕宋无恙突然对自己说这个，“嗯？车上有我吗？”
　　宋无恙摇摇头，“没有。”她的刘海被秦郁波弄着，“我还记得，我老是买站票，不对，那车上就没座位！我还经常乱下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迷了路，警察都不帮我。”
　　秦郁说：“那你在车上的时候，希望自己会到达什么样的终点站？”
　　宋无恙想了想，“嗯……希望是个下雪的季节吧。”
　　秦郁：“没准，那辆车能带你穿越呢，或者时空穿梭。”
　　宋无恙：“什么玩意？秦郁，你这次录的不会就是这种题材吧？”
　　秦郁笑了笑，“差不多。故事的开头是两位主角迷失自我，渐行渐远，含泪而亡，后来一场时空穿梭，把他们带到了故事的开头，相当于重开，最后凭女主一己之力，挽回所有局面的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宋无恙的手松了些，“假如……给你一次时空穿梭的机会，你想回到过去，还是穿越到未来？”
　　秦郁被问住了。
　　她知道宋无恙想要什么答案。
　　如果回到最开始，兴许秦郁就没法再遇到宋无恙了，哪怕遇见，说不准她也不会和自己展开这样的爱情故事。
　　回到分手那天吗？再仔细回想那段时间，秦郁也只有无助，那时候的宋无恙……可能会比现在更恨自己。
　　未来吗？人类对未知，不是恐惧的吗？
　　知道了会过不好当下，不知道会焦虑未来，既如此，为什么不眨眨眼捂着耳朵过好当下就够了呢？
　　秦郁还是没回答，“我会选择和你一起上车，走到终点站，然后……去看雪。”
　　宋无恙也不恼，笑着说：“说好了，不许再骗我。”
　　“嗯嗯！”
　　腻歪了好一阵，宋无恙才肯松开秦郁，“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记得叫我。”
　　秦郁忍不住打趣，“看来我们小安然还是那么能睡觉，我会叫你的！”
　　宋无恙直径走到门口。
　　？
　　？？
　　？？？
　　我看这酒店是不想继续开了。
　　门锁都能坏？
　　见宋无恙半天没开门，秦郁跟过去，“怎么了？”
　　宋无恙：“门锁坏了。”
　　“……”
　　秦郁：“我给前台打电话。”
　　宋无恙：“我打过，没人接。”其实她知道现在打的话，会有可能被接通的。
　　秦郁：“那你今晚睡我这？”
　　“好……”话没说完。
　　秦郁：“我睡沙发？”
　　“……”
　　宋无恙：“为什么？”
　　秦郁：“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和别人一起睡觉吗？”
　　“那是别人，我跟你又不是没睡过。”宋无恙忽的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貌似不太妥当，“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觉。”
　　眼看就十二点了，秦郁：“那……睡吧。”
　　温暖的怀抱里，有曾经只敢被背后，借着夜晚低语的少女心思。
　　宋无恙平时睡得很快，当然不包括和秦郁这个女人一起入睡。
　　“嘶……”
　　“干嘛？”
　　“宋安然，你压着我头发了。”
　　“谁让你留这么长！”
　　“你还管起我头发长度来了。”
　　“你以前不也管过！”
　　“……”
　　梦里，宋无恙又踏上列车。
　　她牵着秦郁的手，没有安全感地抱着她。
　　宋无恙看不清秦郁的脸，只听见她说：“宋安然，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下车给你买奶茶。”
　　哪里会有下列车买奶茶又回来的事。
　　宋无恙紧紧攥着秦郁的手，“不要，你肯定不会回来了，你别走。”
　　秦郁还是在中途下了车，宋无恙又一个人站在车里，四周是陌生不见脸的人群，他们正在窃窃私语。
　　宋无恙睁眼，迷迷糊糊地发现天亮了，秦郁在一旁熟睡，她把秦郁抱得更紧了些。
　　收拾好自己后，两人先是一块去看电影。
　　看的电影是一部国风动漫，人有些多，空出双座的也就只能在第四排。
　　宋无恙和秦郁晚来了几分钟，不过电影还在放广告。
　　黑暗中，宋无恙盯着秦郁的脸，暗暗亮亮的。
　　这部电影的情节有些无聊，中途走了好多观众。
　　第四排就只剩下宋无恙秦郁，和隔了好几个座的一对情侣。
　　秦郁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代入感十足的样子。
　　她刚想跟宋无恙说点什么，宋无恙就往她唇上小啄一口，秦郁就只好乖乖闭嘴。
　　扭头去看电影时，宋无恙又把秦郁搂过来亲一口。
　　秦郁“啧”一声，“你这样，我还怎么看电影啊？”
　　宋无恙眨眨眼，“那不看了吧？”
　　反正也无聊的很。
　　奈何秦郁是真的想继续看的，宋无恙只好乖乖陪秦郁看完。
　　电影是讲述一对人妖殊途的恋人，对抗天命的故事。
　　看完电影后，宋无恙拉着秦郁来到当地的特色美食街，“天呐！这么多人，这排队得排到何年何月？”
　　话虽如此，宋无恙还是排着长长的队，太阳有些晒，秦郁叫宋无恙把外套脱下来给她。
　　秦郁：“你先排着，我去那边逛逛。”
　　“？？？诶，你怎么着也得跟我一起吧，诶？秦郁！！”
　　这个无情的女人。
　　大概排了二十分钟，宋无恙终于买到心心念念的云梦小吃，瞄准秦郁的身影就走过去。
　　秦郁蹲在一位大爷的地摊前，神情看上去十分认真。
　　大爷上眼皮下眼皮黏在一起，手里还拿了一串佛珠，“小姑娘啊，你的命不是很好，要不要试试我这祖传的红玛瑙手串，只需一串，便可逆天改命，咸鱼翻身不是梦啊！”
　　秦郁：“大爷，你的眼睛这样了，怎么看出我命不好的？”
　　大爷：“自然是算到的。”
　　宋无恙：“……”
　　秦郁：“那这手串怎么卖啊？”
　　大爷可不就来劲了，“这手串啊，我卖出不少，这可是我太太太太奶奶祖传下来的宝贝，本来我还舍不得做成手串呢，买了我这红玛瑙手串的人啊，那都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用怕的。”
　　宋无恙：“大爷，您这骗人的手段未免太过夸张，毫无可信之处。”
　　大爷：“你可别小瞧了，这手串戴在手上，坐车爆炸全车人都可能有事，你绝对平平安安，保证安然无恙。”
　　宋无恙也跟着蹲下来，凑到秦郁旁边，秦郁怀里拿着宋无恙的外套，宋无恙手里拿着美食，“我就叫安然无恙。”
　　大爷：“哈哈，我算到了。”
　　宋无恙：“……”
　　秦郁：“说来说去，大爷，您还是没告诉我多少钱呐？”
　　宋无恙皱眉：“不是，秦郁，这明摆就是骗子，你还真信了啊？”
　　大爷见宋无恙不好糊弄，只好把目标转向秦郁：“姑娘，我这太太太太奶奶祖传下来的秘制红玛瑙，不要这个数。”他掐起四根手指，“不要这个数。”三根手指，“只要这个数。”两根手指。
　　宋无恙：“……”
　　秦郁：“多少？”
　　大爷：“八百。你和你朋友一人一串，我就给你打个折一千五，怎么样？”
　　宋无恙：“……”
　　宋无恙拎起秦郁就要走。
　　谁知秦郁她还来劲了，非买不可。
　　宋无恙：“秦郁，你脑子配音配糊涂了是吧，钱多的没处花啊？”
　　秦郁：“能保命，能保命，我要买！”
　　宋无恙无语了，“你买个屁。”就差直接把秦郁抱走了，“被人骗了还帮忙数钱呢，赶紧走。”
　　云州康溪湖。
　　木舟上。
　　宋无恙穿着黑袍蓝衬，收腰缩袖女侍卫；秦郁水粉飘逸唐朝小公主。
　　“三二一，茄子！”
　　“咔嚓！”
　　“哈哈哈……”
　　剪刀手上各戴红玛瑙手串。
　　回忆就在下午两点十一分，宋无恙咬着牙悄悄把钱转给那位“骗子大爷”。
　　秦郁还非要抓着宋无恙的手拍照发朋友圈，还必须是以红玛瑙为中心。
　　宋无恙在心里哭天喊地都快上香了。
　　周一，秦郁回棚里工作，一大早亲自把秦郁送过去，下班后换秦郁送宋无恙去机场。
　　这下得一周才能见面了。
　　安检前，秦郁把包里的围巾绕在宋无恙脖子上。
　　宋无恙没有拒绝，笑着调侃，“你这是谋杀女友啊？飞机上有暖气，你也不怕给我热死！”
　　秦郁轻轻点一下宋无恙的额头，“你到南沙的时候晚上几点呐？，夜里多冷，下飞机给你冻傻了怎么办？”
　　宋无恙又环着秦郁的腰，“那我脑子坏掉了，你还要不要我？”
　　“不要。”
　　“？”宋无恙捏捏秦郁的腰，弄得秦郁有些痒痒的，宋无恙“你再说一遍！”
　　“哈哈……好了好了，你要是热就脱下来，回去记得给我报平安。”
　　“知道了，记得想我。”
　　“好。”
　　飞机穿过蓝天白云，现在正是下午一点。
　　不得不说，云州市的云真像天宫，浩瀚蓝空，坠着轻盈云彩面包。
　　秦郁打车回到棚里，盯着天空划过一处的白线看了好久好久。
　　好像……好像一场梦。
　　“嗡嗡嗡……”
　　秦郁的手机响了很久，她皱眉把手机关机。
　　原来拉黑的那个人又换了个号码给她打电话，惹得她有些烦躁。
　　即使和宋无恙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格外珍惜，珍惜这来之不易、去悔莫及的所有。
　　可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这样睁着眼睛就能揣着糊涂把日子过下去。
　　而另一边的宋无恙……
　　“真相是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我只知道，我离不开她。
　　宋无恙到家后没有立刻给秦郁发信息，把行李收拾好后，又把自己收拾干净，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躺到床上才肯回复秦郁消息：“到了，刚洗完澡。”
　　秦郁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停顿、继续、继续、停顿……
　　最终秦郁只发来几个字：“想我了吗？”
　　宋无恙轻笑着回复：“想，不过你那工作没比我好到哪去。”
　　……
　　大年初二，鹤祁市。
　　宋无恙跟秦郁学织围巾，经她手后歪歪扭扭的小瑕疵呈到蒋萍跟前，“母上大人，请验收。”
　　蒋萍先是嘲笑了一番，后把围巾围在脖子上。
　　蒋萍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任一端，看窗外飞雪落到心里的某小镇。
　　“对了妈，你今年去小外婆家吗？”
　　蒋萍剥橘子的手顿住，很快又恢复原样，“你不知道？”
　　宋无恙疑惑道：“啊？”
　　蒋萍：“秦郁她妈妈，早就跟你那小外公离婚了，都离婚好几年了。”
　　宋无恙喝咖啡的手也颤了一下，她没听秦郁跟自己说过。
　　仔细这样一想，她们复合有一段时间了，她还真没听秦郁说起任何一件自己的事情，虽然两个人对当年分手的事也都不追不问，遮住耳朵闭上眼睛，享受当下的美景就悠然自得。
　　宋无恙故作淡然的模样，“哈？为啥？”
　　蒋萍一边往嘴里塞橘子，一边说，“还能为了啥，男人，脚踏两只船呗。”
　　秦郁从没有把除了她亲母亲任何一位亲人放在眼里，就算是初见那时候，她也没有对宋无恙提过家里的人。
　　蒋萍说起男人出轨啥的，就能念叨好久：“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以后结婚长点心……不结婚就是最好的，反正你也不缺啥，嫁个比你有本事的最容易出轨，你看你小外公，一家子心知肚明没一个说的，最后逼得你小外婆离婚才肯罢休，嫁个没你有本事的吧……算了我不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也不知道宋无恙咋想的，脱口，“妈，我喜欢女生。”
　　蒋萍只当宋无恙在开玩笑，嘴里的橘子还没咽下去就朝宋无恙笑了笑，“你少来这套逗你妈妈开心。”
　　宋无恙也就没多说什么。
　　直到宋无恙回到从前一家三口的房子楼下，她才得知秦郁……
　　秦郁早就回来了，还独自住在她楼上，就在从前经常上下楼胡窜的老家。
　　宋无恙先是回到自己那个“家”，原来所有的布置都已经那么老了，白布盖住沙发，磕碰缺口的台灯衣架……
　　还有宋无恙小时候乱贴在冰箱的贴纸，自己的房间还有二次元海报。
　　回忆总是温馨带着苦涩。
　　但她怀念的倒也不是宋哲。
　　兴许是早就见惯了儿女情长，缘去缘散。
　　高考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只觉得内心堵得慌，更多的是可笑，再到后来……就是权衡。
　　她心想他们离婚后，自己还能得到两份生活费，也不亏。
　　宋无恙很清楚自己是个冷情的人，也不打算继续深究无关紧要。
　　再上一层楼，她便遇到了秦郁。
　　秦郁是刚打扫完卫生，拎着好几袋子垃圾走出来。
　　这一幕有些眼熟……
　　只是她们都长大了，也冷静了。
　　“我帮你。”宋无恙帮秦郁拎着几袋垃圾往楼下走。
　　回来时，秦郁一边收拾，一边问：“你怎么想着回这边？”
　　“想你了呗。”
　　秦郁笑了：“鬼才信你。”
　　宋无恙习惯性从后边抱住秦郁，下巴放在秦郁的肩上，“饿了。”
　　秦郁擦桌子的手顿住，思考半许，“家里没啥，一会去超市吧，给你做你爱吃的。”
　　“老婆真好。”宋无恙故意凑秦郁耳边，想看秦郁什么反应。
　　……
　　秦郁心里酥酥麻麻的，温柔地笑着，拍拍宋无恙的脑袋让她离得远些，“一边去，就知道撒娇。”
　　宋无恙跟着笑，“你不也喜欢？”
　　帮秦郁打扫完，两个人去曾经常逛的超市。
　　宋无恙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见到秦郁就粘着，买东西得抱着，走路得牵着，如果秦郁手里都塞满东西，宋无恙就算另一只手被勒死也要牵着秦郁。
　　……
　　吃完饭后，两个人商量要去以前的高中逛逛。
　　这还放着寒假，还是晚上七点，能开门就怪了。
　　不过……哪里的围墙最好翻，宋无恙还是知道的。
　　秦郁懵了，“你怎么知道的？”
　　宋无恙爬上围墙，另一只手递过来，拉着秦郁：“一个朋友教的。”
　　两个人打着手电在体育馆里，这是她们爱情开始的地方。
　　只不过钢琴不见了……
　　好在今晚还有半颗月亮。
　　她们牵手漫步在月光下，走在从前走过无数次的小石子路上。
　　宋无恙想问好多话，秦郁想说好多话。
　　可最终，她们什么都不问不说，同样不松手。
　　秦郁：“宋安然。”
　　宋无恙斜视看她，放慢脚步。
　　乌云散去，月影和路灯搭档，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地无限长。
　　秦郁的侧颜和那时一样，牵着宋无恙得到手收紧，“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是家了，我们的家。”
　　宋无恙一时顿住，微微张嘴，神情茫然了好一会儿。
　　这是两个人复合以后，秦郁头一次一本正经说话。
　　宋无恙：“怎么突然这么凝重？”
　　秦郁闷声笑了笑，“凝重？哈哈……没有，有感而发嘛！”
　　宋无恙真觉得怪怪的，但也不追问。
　　她是真觉得秦郁这个人不能深究，因为深究出来的后果她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就这样自欺欺人，揽着秦郁一直走下去……走着就好了……
　　她在就好，她爱她就好……
　　宋无恙的底线在一点点放低，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去原则。
　　过完年后，两个人一起回南沙继续忙碌工作。
　　两个人几乎是每天下班就约会，除了加班时间……
　　一次电影结束后，宋无恙在洗手间外等着秦郁，手里还拿着秦郁的外套跟手机。
　　秦郁的手机一直静音，屏幕闪了不少十下。
　　是一个人给她发了好多信息。
　　秦郁洗完手走出来，把外套穿好。
　　宋无恙：“有人给你发了好多信息。”
　　秦郁把手机拿回来，没有回复，后把手机收回去。
　　宋无恙：“不回吗？”
　　秦郁：“不用理，是我同事，就是那个郑西。”
　　“哦哦……”
　　宋无恙当然不信，秦郁这个人撒谎的时候眼睛是飘忽不定的。
　　复合半年多的样子，夏季。
　　这时两个人都厌倦出门，所以不是在秦郁家就是宋无恙的房子。
　　有一回，秦郁在厨房忙活，心思不知飘去了何处，宋无恙这边也是一样。
　　秦郁在烧菜，宋无恙在切菜。
　　宋无恙同样认识到了这种闭着眼睛选择性的沟通是无法长久的。
　　吃饭时，宋无恙刚想开口，秦郁也同样要开口。
　　宋无恙：“你先说。”
　　秦郁放下碗筷，不敢抬眸，“我……下一周要去出差，在江海。”
　　宋无恙故作镇定，“江海？多久？”
　　江海离南沙很远很远，可以说是要绕过半个中国那么远，也是一座出了名繁华的城市。
　　秦郁一年里头要出好几次差，最久也就两个月。
　　宋无恙狐疑的是她这次的唯唯诺诺。
　　秦郁：“还不清楚，最久半年吧。”
　　宋无恙扯出一副难看的笑脸，给秦郁的碗里夹了点菜，“没事。”
　　秦郁见宋无恙那副笑容，心里像被刀搅了似的，“你呢，要说什么？”
　　宋无恙没有立刻回答，从秦郁的酒柜里拿来一瓶红酒给两个人倒上。
　　秦郁攥紧裙角。
　　需要借着酒劲来说的事情，能是什么好事？
　　宋无恙一口闷掉酒杯里的红酒，混乱的思绪更加混乱。
　　宋无恙：“所里有个去英国进修的名额，仅此一个。”她看着秦郁，神情的倦怠已经显而易见。
　　秦郁也闷掉那杯酒，强忍着心尖的刺痛感，“多久？”
　　多久？
　　宋无恙：“最少一年。”安静的氛围有些可怖，宋无恙补充，“不过名额还没下来。”
　　两个人都垂着脑袋。
　　饭菜没有再被动下去的痕迹。
　　过了很久，秦郁低声说：“还吃吗？”
　　宋无恙：“不吃了。”
　　不再继续说什么，厨房水龙头哗哗泪下。
　　还谈吗？不谈了。
　　是这个意思吗？
　　秦郁待在浴室里，花洒的水声和厨房的水龙头水声掺杂在一块。
　　秦郁在里头，宋无恙在外头。
　　两个人都被冰冷覆盖，沉闷的气氛持续到温暖的被褥。
　　两个人背对背。
　　梦里，列车持续前进，一旁的秦郁又在中途下车，可宋无恙怎么也挪不动腿。
　　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如何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