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瓦瓜

7、第 7 章

　　校运会前一周是五一假期，我们四个人约好了要吃一顿饭。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上一次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还穿着厚外套，现在大家都穿起短袖了。
　　而我也感觉到我们的关系好像也在变化。准确来说，是施阳和金金的关系好像和上次比起来不一样了。他们的关系的确时好时坏，很多时候我们四个人在饭桌上的氛围取决于这两人的关系。
　　施阳和金金很容易冷战，他们关系不好的时候金金就会一直沉默，不说话，也不听我们说话。施阳会开始说很多话，特别是和贝糖说话。
　　他们关系好的时候，金金也不那么爱说话，但是会接施阳的话，施阳仍然也会说很多话，但是大多数和金金有关系。
　　可是我又觉得，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仍然很遥远，即使能够感觉到彼此对对方的重视。
　　很显然，他们最近关系似乎又亲密了起来。我知道金金最后还是答应了施阳回到学生会留任。今天施阳也在说很多学生会的事情，我们四个人之中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懂学生会这些事。
　　施阳说他们部门的学姐在学生会干了三年了竟然还没有分清大创小创，对于社会实践审批流程也完全不懂；又说金金特别负责，和他问清楚了好久才决定回学生会，连团委的老师都对金金赞赏有佳；他还说了一些他们内部的事情，我实在听不进去。
　　我看着对面的金金，现在只有他能回应施阳。她薄薄的眼皮下总是藏着一丝笑意，说话的语调也比以前要活泼一些。金金干什么都很内敛，就连心情好也都是淡淡地表现出来，就像现在。我还没有见过她情绪大起大伏的时候。
　　我看到这个场景好像也没有很难过。我喜欢的男孩和我的另一个朋友冒粉红泡泡，我心中有着胀胀的酸涩感，让我很难好好地坐着，但这样的感觉却不疼。
　　对于施阳我从来没有期待，即使我也真的误会过，可是我很快就回到现实中来。施阳不喜欢男的，施阳也不会喜欢我。他对我产生的所有的被我反复咂摸品味的行为，全都出自于他的善意、温暖和好心，却被我这样别有用心的人恶意揣测。
　　贝糖听施阳讲学生会的事情感到无聊，不耐烦地打断： “施阳，你说点别的有意思的事情吧！”
　　施阳突然看着我，眼睛一亮。
　　我猝不及防，心跳加速——可是下一秒，他要说的话却让我难堪：“诶，诶，赵只还蛮受欢迎的哦。”
　　我一下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过就是排练的时候有一些人来加我的微信。
　　我避开施阳的目光，耳朵却没法关上，我听到施阳的声音：“而且啊，男女通吃！”
　　贝糖对于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问：“真的假的？什么意思？”
　　我感觉自己的头、脸、耳朵都在发烫，心空空荡荡，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遥远的世界，但是我尚存的理智告诉我，我还在和我的朋友们吃饭。
　　我笑嘻嘻地说：“就是大家排练那么久互相加一下而已，也没有聊什么。”
　　贝糖睁着大眼睛问：“真的男的女的都有？”
　　我装作好笑：“排练的人里有公主也有王子，你说呢？”
　　贝糖又问：“真的没人和你聊天？”
　　我撒谎：“没有。”
　　贝糖又拍了拍我的肩。
　　她触摸渐渐把我拉回真实世界，这一切其实没什么。我到底在恐慌什么。
　　只是我抬头对上施阳的目光，眼里的笑意鲜明，明明是让我沉沦的一双眼睛，却在此时此刻让我感到恐惧。仿佛施阳已经看穿了我的秘密，在观察我究竟要如何狡辩。
　　施阳接着贝糖的话，说：“我们赵只的颜值是有目共睹的，我老听见小学妹偷偷夸他帅。亏得我把他劝来，不然我们院可没那么气派了。”
　　我深吸一口气，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又觉得自己可笑。
　　我怎么在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刚才，我不是恐慌，而是在期待。
　　“不过，赵只你还真的挺吸引男生的。”贝糖又戳了戳我的肩膀，“你知道吗，有男的向我打听过你。”
　　“啊？”我，施阳和金金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贝糖摇摇头：“我当然直接给拒绝了。赵只不是和那个，社会学院那个女生嘛？你们一个高中的不是？你暗恋人家！”
　　贝糖又在胡说八道。金金却也罕见地跟腔：“我知道，叫姜星对吧，心理协会负责人，她可温柔了。”
　　贝糖和金金对于姜星又讨论了起来。她们夸姜星很活泼，眼睛很大，很漂亮，很可爱，很厉害。
　　她们女孩之间好像更能彼此欣赏，明明不怎么熟悉，却能够精准发现对方的优点。我抬眼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施阳。
　　他对于这个话题没有任何兴趣，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夹菜。
　　贝糖又戳我，问：“诶，你老朋友朋友的，是不是你追不到啊？”
　　我把贝糖的手打下去：“我对你什么感觉，我对姜星就是什么感觉。”
　　金金笑着看着我们，说我其实适合当艺人公关，很会澄清绯闻。金金对我又是这样的温柔，客气，礼貌，不见半点锋利。
　　我们俩，对彼此实在是太客气了。
　　五一之后排练的频率更高，不仅仅有学院内自己的排练，还有校级的整体彩排。彩排的时间大多数在早上和下午上课之间的俩小时间隙，正是外头最热最晒，也是我最想睡觉的时候。
　　林思苗在站队间隙偷偷朝我靠近，用气声问我：“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金金的学姐呀？”
　　金金，我笑了一下，向她挑眉。不知道我做这个动作会不会油腻，但是我看到她眼睛里有点期待，好像想要知道什么。
　　“他们说，施阳学长和金金学姐在一起了。”
　　我的脑袋已经要转不过来了。
　　本能驱使我接话：“听谁说的？”
　　这下换林思苗朝我挑眉：“你和施阳哥这么熟，都不知道？”她离我远了点，“就是听陈春天老师说的，说什么施阳学长小算盘打得好，又听到吴敏婷学姐，就是他们部门的分管主席，也在说施阳学长和金金学姐的事。”
　　“施阳怎么说？”
　　“施阳学长当然不好意思承认，但你是没看到他摆手否认的时候，那张脸红成什么样了，还有那个嘴，都翘起来，压都压不下去。看那样子，公开就是时间的问题。”
　　我笑了一下，其实我不相信。但如果是真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我轻飘飘地说：“你们学生会全体都是够八卦的。”
　　林思苗又问我：“所以你认识金金学姐吗？”
　　我点点头，补充一句：“好朋友。”
　　林思苗说：“诶，那你是不是有瓜不告诉我？”
　　林思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变成了已经和我很熟的样子，让我难以招架。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事。”
　　林思苗却当我是不愿意告诉她，说我嘴可真严，我说她还没确定事实就散播谣言，可是不道德的。
　　距离我们方阵入场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可以待在体育馆里，不用走到暴晒的操场去。我实在无法继续待在这群人里面。我看到施阳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看到林思苗拿着手机在各个社交软件中切换，大家不是在说话，就是在玩手机，都很无聊。可是我好窒息，感觉空气中的氧气全部都被这群人吸走了，严密的衬衫领子勒紧我的脖子，仿佛给我上了枷锁。
　　我大步走到体育馆的另一侧，如果不是人太多，我甚至想跑。
　　从刚才到现在，我脑海里都是林思苗说的那几句话，我没有感觉我心很痛，也不觉得很诧异，况且我不相信。我只是觉得，至少在现在，施阳和金金肯定没有在一起。
　　但我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呼吸困难和恶心。
　　周围没有人，我把自己抱成一团，蜷缩在墙角，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来抚平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体育馆的空调很凉快，但我的额头、脖子、后背都湿了。
　　“你没事吧？”我感到手臂被人触碰，这是我不认识的声音，我知道是来自好心人的善意提醒。
　　但我目前不想抬头和他说话。
　　我说：“我没事。”
　　压在我手臂的力量逐渐减轻，而后消失。
　　我听到了脚步也渐行渐远。这个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内心十分感谢。
　　我的确有点神经，在他走后，我感到有些落寞。
　　我多希望他是施阳，或者一个什么别的人，偷偷关注我的那种，可以给我带来惊喜的。或者就是非常善良的人，善良到可以再我身边多停留一点，再多给我一些关心，然后我们能够就此认识彼此，产生什么故事。但是他的确只是来施舍一下善意的而已，听到我说没有问题就马上离开。我抬起头，看到周围已经没有了身影，又觉得自己很好笑。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拿出手机，施阳问我人在哪里，我们马上就要排队出去了。
　　我没有回复，本来急促的脚步也因为这条消息慢了下来。
　　就让施阳再着急一点吧，为我着急一点。
　　我从体育馆的角落走到门口。人渐渐又多了起来，每个学院的同学穿得千奇百怪五颜六色，我好像来到了异世界里。远远地我就能够看到我们学院的公主们，每个人的衣服都是不同颜色的，黄的红的绿的紫的，个个都很显眼。施阳站在她们之中，和我一样穿着白衬衫，手臂挂着一会要穿的黑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皱着眉头打字。
　　我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手机嗡嗡地震动，心情不知为何又好了一些。
　　我缓缓地朝他们走近，大家已经渐渐站好了队，施阳也看到了我，眼神里满是疑惑。
　　等等。

作者有话说

　　小赵：等等，是心动啊